第五十三章 祭司亲临
    翌日,前方大捷传来,不只我方突袭敌军粮草功成,来袭的敌军也被打退,一夜两场胜仗,无疑振奋军心。


    邵逸松决定趁热打铁,再与南疆打一场硬仗,知清浊却道:“连续征战两日两夜,大家都已筋疲力尽,贸然开战,只会两败俱伤,不如……守株待兔如何?”


    “哦?清浊想等的是哪只兔子?”邵逸松心思一转,“南疆祭司?”


    知清浊眉眼带笑,刚要回答,便听外头有人禀报道:“尊主,您吩咐的事成了。”


    “拿进来。”


    “是。”


    外头进来一名身型矮小瘦弱的兵卒,他穿着煦朝的重甲,走路却每有丝毫声响,甚至在他方才说话之前,邵逸松根本每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高手。


    而且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人拿了张地形图交给知清浊,指着上面一处道:“尊主,查清楚了,敌人的主要部队集中于边境东南侧,西北侧钧彧岭防守最为薄弱,共有两万兵将守卫,人虽多,但武器多为弓戟刀叉,不足为患。”


    “好,做的不错,下去休息吧。”


    知清浊遣退那人之后,对邵逸松道:“两日之后,请王上派一支万人军队攻打钧彧岭,不仅要配上最好的武器,连连火炮都用上,这次不我们不光要打赢,还要给南疆一个重创!”


    “为何是两日之后?”邵逸松不解,“既然已经探到南疆守卫的薄弱之处,今夜攻打不是最好?”


    知清浊微微笑着,意有所指道:“王上总要给南疆将军一点被‘逼供’的时间吧。”


    “你想用这次突袭逼南疆祭司现身?”


    邵逸松向来聪敏,一点就通,这次也不例外,但他却对这次的计划没那么大的信心,“若是南疆祭司这次不现身,又当如何?”


    “她不会的。”知清浊肯定道。


    在南疆的信仰里面,向外族低头都是要被逐出国家的重罪,更何况是反叛,只要此次布局能让南疆祭司相信那将军已然叛变,她必然不能容许族中出现罪人,还是如此位高权重的罪人,祭司定会想尽而且办法除掉他。


    而经过这两次的交手,知清浊完全能确定祭司是个聪明人,她要做的是让祭司怎样在与对手整日对峙中应接不暇,而没有心思计划着怎样从重重重兵把守的敌营中杀掉一个叛徒,如此,有很大的概率,这位祭司会派亲信,亦或是亲自来谈判。


    而只要南疆祭司有所动作,知清浊便有相对应的解决方式,无论怎样,她的目的这次一定要达成……


    见知清浊如此胸有成竹,邵逸松便也没再说什么,如此也好,让疲倦的兵马歇一歇,为两天之后的大战做准备。


    而这一切也按照知清浊的计划进行着,两日之后,邵逸松派一万军队去攻打钧彧岭,而他也亲自率领一批兵马在前线与敌军开战。


    果然如同那夜的密报,军御领防守相对薄弱,郑将军带领的一万兵将其重创,而由邵逸松牵制的南疆前线军队来不及及时向钧彧岭支援,从而导致南疆大败。


    而从这一次的战役之后,邵逸松乘胜追击,几乎将南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终于,在一个雪夜,知清浊终于见到了那位红发如火的祭司。


    暴风雪的夜中,寒风呼啸,冰冷刺骨,哑奴在营帐外,嘶哑地低声道:“尊主,人到了。”


    “快请进来。”


    知清浊慢悠悠地将手中烟斗在桌子上磕了磕,从口中吐出一口缭绕烟气,随着屋外人进来,那股烟气被钻进来的寒风吹散。


    而那南疆祭司此时身着煦朝盔甲,银甲长靴,英姿飒爽,她将落了雪的兜鍪摘下,一头如火的长发散落下来,睫毛上沾染的霜雪逐渐融化,仿若那双漠然的金眸中含泪似的,让知清浊感觉到眼前人有种奇异的美感。


    “外头太冷,祭司跑这一趟着实辛苦,快饮些热茶驱驱寒。”


    知清浊摆了摆手,哑奴便倒了杯热茶端到祭司面前,随后识趣地退至营帐外守着。


    “鬼市之主客气了。”红发祭司用并不标准的煦朝语言回道,她的声音很是好听,清泠悦耳。


    知清浊眼前一亮,从软榻中起身,“祭司果然博学,竟还懂得煦朝语言。”


    “我才应该惊讶吧。”红发祭祀毫无顾忌的坐在知清浊旁边,仿若是到了自己家中,随手端起热茶饮了一口,驱走身上的寒气。


    “鬼市之主竟会私自传信于我,在煦朝军营私会,用的还是南疆语,若此事被你们煦朝的王上知晓了,不知他会怎样想。”


    知清浊听完掩口失笑,并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祭祀用错词了,男女偷情才叫私会,你我之间若是用上这种词,那就有趣了。”


    “你们煦朝不光规矩多,还咬文嚼字,相同的词语用处却不同,实在是让人头疼,不过……”


    红发祭司那双充满异域风情,仿佛能勾人摄魄的金眸望向知清浊,冰凉修长的手指挑起知清浊的下巴,细细看着。


    “倘若你我之间不是敌人,像鬼市之主这样的美人,我又怎会此时才与你‘私会’。”


    “哈哈哈哈……祭司果然有趣。”


    知清浊将她的手轻轻按下,又道:“王上会怎样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那名已经叛变的南疆将军……不管祭司想要怎样处置他,本君都能代劳。”


    “哦?”


    红发祭祀将手中热茶一饮而尽,烛光下眼波流转,那双金眸仿若琥珀一般闪着暖光,却又像是某种未知的野兽藏匿于丛林之中,危险至极。


    “那鬼市之主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呢?你在传信上说,此次的交换条件无关国家利益,如此想来……你要的应该是什么物价之宝,比如说……”


    祭司的眼眸忽然间凌厉起来,“九叶花。”


    “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需多言。”知清浊从软榻上起身,“不知祭司肯不肯接受这个条件?”


    “自然可以,否则我也不会冒险来见你。”几乎是毫无犹豫,祭司一口答应下来,


    九叶花是世间罕见的神物,枝叶可解百毒,而一整株九叶花几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就算是南疆整个国家,百年来也仅仅出现过两株。


    其中一株二十年前在外祖手中失窃,而另一株则是由父亲在临死前亲手传于她,叮嘱她无论如何,都要为族人寻找能够生存的土地。


    可九叶花这东西就算是再珍贵,也只能保一人起死回生,成不了大事,如今杀敌万千的同胞在敌营受尽折磨,还被诬赖成叛徒,搅得阵营大乱,作为祭司,也作为南疆最后一任君主,她有责任保全部下的名声,更有责任安抚军心。


    祭司沉了沉心,道:“在将军的尸首完整回到南疆之时,我自然会派人将九叶花送到尊主手中,在此之前……”


    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包裹严实的锦囊递给知清浊,“这两片九叶花的叶子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我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你们在处死将军之前,尽量的不要让他受到折磨。”


    知清浊接过锦囊,只要有了这两片叶子,无论这祭司会不会遵守诺言,哑奴就又有了四年的时间,无论怎样算,此次的条件交换她都是不亏的。


    还有,听祭司的语气,还有她话里的意思,她应该知道被俘的将军并未叛变,那她还……


    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因为这次南疆将军“反叛”的消息,引起了南疆士兵的众怒,祭司才肯冒险亲临与她谈条件,就连如此罕见的九叶花都愿拿出,看来因为这次的布局,南疆内部动荡的不清啊……


    知清浊微微一笑,此次当真没有白费她的苦心,而那南疆祭司似乎也知道她为何发笑。


    在离开之前,她回眸看着知清浊,金眸中闪过凛冽的杀意,“我南疆将军未曾战死沙场,却死于鬼市之主的阴诡计谋之下,这个仇我会定从别处报回来,还请鬼市之主拭目以待!”


    “如此说来,我便不能让祭司离开了。”知清浊轻轻挑眉一笑,看着祭司骤然眼神一变,她又道:“当然,如果今夜来的是货真价实的祭司的话,我应该就不会放她离开了。”


    知清浊话音刚落,便看到她脸上闪过惊愕的表情,但那只是一瞬间,那人立刻管理好表情,问道:“鬼市之主从未与我族祭祀接触过,不知我是何处露出了马脚,还请鬼市之主赐教。”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知清浊的手轻轻捻着那两片叶子,语气轻松。


    “本君未与祭司接触过,自然不知姑娘是假扮的,但本君若是祭司,也必然不会以身犯险。劳烦姑娘回去转告祭司,三日子时,我会派人将将军的尸首完整的送回去,若祭司失诺,下次出现在我营帐中的,便一定就是祭司本人了。”


    那人深深看了知清浊一眼,未在说话,带上兜鍪掩盖住那一头红发,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南疆人前脚刚走,后脚邵逸松便从营帐的沙幔后走了出来。


    “看来我们的计划快要成功了。”


    “自然,若此事能成,兴许煦朝的士兵就不需血战疆场了。”她看着手中的那两片来之不易的叶子,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