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巾
    这个名字让薛玉仪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压下自己的情绪,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秋水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呜呜呜大人,民女昨天晚上从布庄回家时,出了城门不久后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之后就昏了过去,直到现在,我在这见到了大人。”


    “你是被人迷晕的?那你还记得迷晕你的人都有哪些特征吗?比如说,声音,衣服上磕碰到你的物品等等。”


    孟秋水想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他们是两个人,一个人先是到我的身前用刀指着我,我还没来得及尖叫,突然又有另一个人从我的身后捂住我的口鼻。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


    薛玉仪点了点头,对孟秋水说道:“天晚了,水里凉,我扶你起来吧。”


    “多谢大人。对了大人,我姨丈,他还好吗?”


    “你姨丈他……”


    孟秋水见此,一下就知道她的姨丈肯定是出事了,她的眼泪又哗啦的落下来,说道:“大人,你直说吧,我姨丈怎么了?”


    “你先别哭,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我们没有找到他,是生是死都还没有定论。”


    孟秋水不说话,只管低着头哭,而后她挣脱开薛玉仪的手,往家里跑去。


    薛玉仪紧随其后,到了院中发现梁裕已经回来了,他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溅了血,看起来有些令人畏惧。


    孟秋水跪倒在屋中放声痛哭,薛玉仪走到梁裕身侧,问道:“人抓到了吗?”


    “自杀了。”


    薛玉仪嗯了一声,转而说道:“我刚才去周围探查情况,在屋后的一颗大树下发现了正在昏睡的她。她说她叫孟秋水,昨天结束做工从城里回家的路上被两个人迷晕,醒来就在这里了。”


    梁裕看向屋中的孟秋水,饶有意味的小声重复了一遍薛玉仪的话,“她说她叫孟秋水。薛大人不信她?”


    薛玉仪也望向屋中的孟秋水,说道:“信啊,所以打算把她带到广化寺去和窦勇对峙,让窦勇看看钟楼后面躺着的那个是真正的孟秋水还是眼前这个活人才是真正的孟秋水。”


    “我听薛大人的语气,薛大人好像真的不信她,为什么?”


    “你知道她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愿闻其详。”


    “她称呼我为大人。大人,试问,如果你在昏睡醒来后见到我,会叫我为大人吗?我既没有穿着官服,身上也没有待着大理寺的腰牌。常人见了我,只会称呼我为恩人,姑娘等等,而她,却称呼我为大人。大人,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最起码,她知道我是来查案的。这是她的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是什么?”


    “大人,你审过那么多的案子,应该知道,大部分的情况下,劫掠要么是为了利益要么是为了情感,鲜少会有人闲来无事就去路上打劫的对吧?更没有劫匪会把受害人放回到她家院子里去的道理。巧合?我觉得不是。”


    “不错。”


    “还有第三个疑点。大人,你随我来。”薛玉仪将那棵树指给梁裕看,并说道:“大人,你看,那儿的水。我刚才趟过去的时候,水已经到我的小腿了。若是天再晚些,湖水肯定又要上涨。而她的头发和脸上竟然只看到少少的水珠,不像是一直待在那的,倒像是只比我快了几步。”


    梁裕赞许的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吗?”


    “还有一个……但,我不能确定是否能够被当做疑点。”


    “说说看。”


    “若她真是昨晚在路上被人挟持迷晕的,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应当是迷茫的恐慌的,但我却感觉她很清明,一点也不害怕。这种算吗?会不会太主观了。”


    “不会。”梁裕说道:“断案的时候,你感觉也很重要。这种不适感,或许将会成为一桩被打扮的天衣无缝的悬案的重要指引。不是有句话叫做心即理?”


    薛玉仪笑了起来,说道:“大人,心即理可不是这个意思。”


    “对了大人,你那有什么发现吗?”


    梁裕摇了摇头,面色恢复成刚才的凝重,说道:“我与他打了几个回合,砍了他几刀,最后他跳湖了,我没有追下去。所以现在,他这条线索几乎断了。”


    “几乎?难道大人你还是发现了什么?”


    梁裕笑了一下,说道:“薛大人,你真是够敏锐的。确实,我还是发现了一点东西。”


    “是什么?”


    “他的招式。”


    “招式?”


    “是的。我应该在哪见过他的招式,可是我现在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不着急,反正我们现在手里有个她。对了,大人,你要如何处置她?直接带去广化寺与窦勇对峙吗?”


    “不急,”梁裕说道:“先让她引我们去看看住在村西头的李巾。”


    薛玉仪和梁裕回到了院内,薛玉仪上前扶起哭得不能自已的孟秋水,安慰道:“孟姑娘,先起来吧。你姨丈的下落并未明朗,说不定他还活着呢。”


    “真的吗?我姨丈还活着?”


    “这也我也不能确定。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快弄清你姨丈的下落,是不是?”


    孟秋水在薛玉仪的安抚下稳住了心神,满脸泪痕的点了点头。


    “孟姑娘,找到你姨丈的下落还需要你的配合,”梁裕恰时的走进了屋子,面容冷峻,丝毫不怜惜刚遭大劫难的孟秋水。


    “是的,我刚才走访四周,据他们表示,昨天晚上李巾来过这。”


    “什么?”孟秋水哭泣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诧异的裂痕。


    “是的,”薛玉仪郑重的点了个头,将一只手放在孟秋水的肩膀上,安慰道:“秋水姑娘,我知道你与李巾兄弟情投意合,不日即将成婚。可是,眼前的现实你也不得不面对。”


    在听完薛玉仪的话后,孟秋水的脸色变得很糟糕,她不敢置信的问道:“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这是我问了好几户人家后才得到的答案,绝对没有错误。”


    孟秋水见薛玉仪信誓旦旦,几次想开口又压回了心底,在看得出来她内心在激烈的搏斗。


    薛玉仪道:“所以,秋水姑娘,我们希望你能带我们去找李巾,问问看他昨天晚上来这的原因。”


    孟秋水没有立刻答应,她面上满是犹豫之意,过了一会才勉勉强强的回答道:“大人,我带你们去找李巾。”


    听闻此话,梁裕立即把那两个衙役叫了过来,叫他们仔细扶住孟秋水。随即,五个人就在孟秋水的指引下往李巾家走去。


    孟秋水领着他们来到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院子里挂满了腌鱼,味道令薛玉仪顷刻间皱起了眉头。


    孟秋水说道:“大人,这儿就是李巾的家。他是打鱼为生的,早上打鱼,下午卖鱼,晚上会把当天没卖出去的鱼做成腌鱼干,所以院中味道有些不好闻。”


    薛玉仪道:“无妨,我们进去吧。”


    走过院中林罗的腌鱼林,梁裕推了推房门,老旧的房门发出一声吱呀,竟被梁裕给推开了。


    梁裕看着有些空荡的屋内,还有屋内那滩还未干透的水痕,问道:“他出门不习惯锁门?”


    孟秋水站在屋外,“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许是他今日疏忽了。”


    “嗯,或许是这样的。”梁裕沿着屋内似有似无的水痕往里走,一直走到了床边,床上有个倾倒的药瓶。梁裕拿起药瓶,往手中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他又把粉末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心中已经了然。


    梁裕的视线又在屋内上上下下仔细的转了一圈,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了房间内尚未阖好的窗边,他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丝水痕。梁裕推开窗户,眼前是一片广袤的瘦西湖。


    梁裕走回了门边,说道:“薛大人,你来一下。”


    ——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咱们走吧,”薛玉仪招呼着两个衙役,叫他们扶好孟秋水,又大声说道:“大家脚程都快一点,天已经要晚了,咱们得在天黑前回到广化寺。”


    很快,一行人便撤出了李巾家,腌鱼林又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一个人拉开了未阖好的窗户,从窗户外面翻进了屋子,只是他还没站稳,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刀。


    梁裕站在窗边,手中握着刀,往前走了两步,说道:“该叫你什么?李巾,还是穆王唐坞的追随者?”


    ——


    两个衙役架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孟秋水,跟着薛玉仪往广化寺赶。


    薛玉仪看向不远处的城门,鼓励道:“城门不远了,过了城门再走一个街道就到广化寺了,大家坚持住。”


    薛玉仪又往前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诧异的往身后看。


    只见两个衙役架着孟秋水,仍站在原地,神色莫测。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来扶吧,”薛玉仪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两个衙役仍然神色难明。


    薛玉仪的心猛然一跳,往后撤了一步转身就要跑,却被一把压住。


    “你们……”薛玉仪话音落了一半,脖颈处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随即便晕了过去。


    这两个衙役,一个扶着孟秋水,一个扶着薛玉仪,往扬州城后的那座小山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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