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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舒瑜坐在小区内的凉亭里，垂眼摆弄着手机。
从陈沿车上下来后，舒瑜本想回家，但走进小区才想起，自己好像并不知道舒家在哪里。
想要回头去问陈沿时，陈沿早就已经离开了。
自己只看到了他的车尾气。
舒瑜没办法，只好暂时走进小区，在小区内的凉亭坐了下来。
不过还好，他带了手机。
舒瑜翻开手机上的电话簿。
上面的联系人非常少，除了楚子洄之外，舒瑜一个也不认识。
想到之前楚子洄说有事可以找他，舒瑜本想向楚子洄求助。
但脑海中倏地想起刚刚临走时陈沿告诉他的，萧珩的电话。
舒瑜眨了眨眼，看着自己的手机，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只犹豫了一小会儿，舒瑜立马便打定了主意。
舒瑜动了动手指，拨通了萧珩的电话。
音孔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接着，便直接被挂断了。
舒瑜：“？”
舒瑜有点懵。
电话自动挂断之后，他又尝试拨了两下，但还是失败了。
怎么回事？是使用方式错了吗？
舒瑜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垂着脑袋鼓捣。
可是他刚刚明明问了小区门外的保安，就是这样用的啊。
难道是他的手机坏了吗？
舒瑜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抬手给楚子洄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楚子洄的声音响了起来，“舒瑜？”
“嗯，是我。”成功拨出电话，舒瑜高兴得扬了扬唇。
“怎么了？”接到舒瑜的电话，楚子洄先是一愣，然后找了个安静地方和舒瑜说：“有事找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舒瑜抿了下唇，“就是我现在回家了，和你说一声。”
楚子洄：“？”
楚子洄：“什么？”
楚子洄惊讶，“你偷溜回家了？！”
“啊？”舒瑜愣了愣，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是萧先生找人送我回家了。”
“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和你说一下。”
“这哪里不重要了。”楚子洄性格还算不错，虽然之前不大看得上舒瑜，但下午那会和他相处得还不错，现在也算是把他当朋友了。
朋友‘脱离苦海’，楚子洄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要不我们去庆祝庆祝？”现在的时间正是夜生活的开始，楚子洄高兴得想带舒瑜出来玩，于是说：“这边的场子我推了。”
天色已晚，舒瑜刚想说不用，音孔那边就传来了汽车启动的声音。
楚子洄继续说：“我大概一个小时可以到你家。”
“……好吧。”犹豫了几秒，舒瑜同意了。
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家，和楚子洄待在一起也可以。
“行。”楚子洄说：“那我先挂了，等会到你家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哎等等。”听见楚子洄说要挂，舒瑜急急忙忙地叫住了他。
楚子洄：“嗯？”
“就是，我想问问你，”舒瑜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出口，“电话一直打不通怎么办啊？”
“啊？”楚子洄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一直都打不通吗？”
“对。”舒瑜刚刚给萧珩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觉得十分奇怪。
想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你给他发信息呗。”楚子洄回答。
发信息?
舒瑜似懂非懂。
电话挂断之后，舒瑜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几下，果然看到了一个名为信息的软件。
好像有点明白了。
舒按照楚子洄教的办法，花了接近四五十分钟的时间，才成功将那封短信发了出去。
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萧珩那样的人，肯定不会回复他，舒瑜这样做，无非也只是在萧珩面前卖个乖而已。
根本没指望他能回复自己。
事情也正于舒瑜所料，短信发出去很久，手机也没有消息。
舒瑜轻笑了一声，仰头看向夜空。
于他而言，世子是天边明月，高不可攀，就算是再喜欢，只要抬头能够远远地仰望就好了。
但是今天，
舒瑜的长睫颤了颤，脑海中倏地出现萧珩的身影。
两个人除了脸一样，其他根本没有相同的地方。
而性格更是糟糕。
想到萧珩下午的‘吓唬’，舒瑜撇了撇嘴，又垂下了眼。
舒瑜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其实这样也不错？
如果萧珩能够更听话一点的话……
舒瑜陷入思考。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舒瑜？”
舒瑜转身去看，发现后面是楚子洄隔着车窗在喊他。
见到舒瑜回头，楚子洄从车里下来了，“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你怎么站在这里？”
要不是楚子洄凑巧看到了舒瑜，这会儿都开到他家里去了。
不过楚子洄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转头又问道：“萧珩怎么突然放你回家了？”
“我也不知道。”舒瑜老实回答。
“算了。”楚子洄只当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也许舒家和萧珩又达成了什么协议呢。
舒瑜能回家，应该也不是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楚子洄便没有再多问，顺手打开了车门，“走。”
嗯？
舒瑜疑惑地看他，“这么近还要开车去吗？”
舒瑜以为楚子洄是要送他回舒家，想说这个小区好像没有萧珩住的那么大，走过去就好了。
但楚子洄去说：“回什么家。”
楚子洄抬手扬了一下车钥匙，“哥带你去玩。”
-
楚子洄将舒瑜带到了最近很受帝京富二代圈子欢迎的ROCK酒吧。
他之前就想来了，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也算是凑巧了。
“听说这是新开的，我感觉还行。”楚子洄粗略扫了一眼大致环境后，轻车熟路地在吧台坐下了。
他说完话，还特意扭头去看了下舒瑜的脸色。
舒瑜脸上并没有厌恶的神色，但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眼珠子一直滴溜着在酒吧里面转。
而且似乎还很不适应氛围灯。
每次氛围灯打在舒瑜的脸上，他总是会微微侧头，躲过去。
楚子洄忍不住笑了一声，“放轻松，来这里都是玩的，不用紧张。”
舒瑜：“嗯。”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舒瑜下意识地先查看别人的行为举止。
他看到楚子洄在吧台坐下了，也跟着坐了过去。
楚子洄带他来的地方很热闹，比满春院还要热闹。
舒瑜不禁被这些热闹所吸引，忍不住朝四周望去。
各种男男女女蹦跶在舞池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响彻整个酒吧。
舒瑜盯着看了一会，忽然，前方传来一声轻响。
舒瑜回过神，一抬眼，发现面前放了个杯子。
透明的杯子里面盛满了冰蓝色的液体。
他下意识地低头轻嗅了一下，立马便明白过来了这是什么。
虽然看上去很不一样，但酒精的气味却是相似的。
舒瑜的唇角很轻地扬了一下，看向面前的人。
“漂亮的男孩。”面前的调酒师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请你喝。”
“谢谢。”舒瑜自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对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舒瑜十分有礼貌的道谢。
但这幅乖巧的样子，却让楚子洄皱起了眉头。
这是很明显的搭讪，也就舒瑜还天真地对别人道谢。
“走走走，真是谁都敢来搭讪了。”楚子洄白了调酒师一眼，毫不客气地把人给赶走了。
调酒师无奈地扯了下唇角，被楚子洄赶去了吧台的另外一边。
楚子洄这才满意。
“怎么样？能不能喝啊。”楚子洄只在晚宴上见过舒瑜喝红酒和香槟，不太确定他习不习惯这种，甚至提出，“要不要给你点果汁？”
“呃，不用了。”虽然舒瑜不知道果汁是什么，但他什么酒都喝过，这个应该也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舒瑜端起了杯子，很浅地抿了一口。
很奇特的口感，醇厚又劲足。
舒瑜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酒，惊喜地眼眸亮了亮。
再一次感叹这个世界的神奇。
“味道很好。”舒瑜夸道。
“习惯就行。”见到舒瑜适应的样子，楚子洄也挺开心的。
他也为自己点了一杯鸡尾酒。
楚子洄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上的DJ，一边和舒瑜说话“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吧。”
“啊，嗯。”舒瑜回答得很含糊，还顺手反问，“你呢？”
“我？”楚子洄笑了一声。
楚子洄可是帝京各种酒吧会所的老客了。
他随便说了两句，又把话题扯到了舒瑜身上。
“对了，你今天打电话问我那个事情。”楚子洄问道：“是想要找谁？”
“嗯？”舒瑜刚刚不小心舔到了威士忌里面的柠檬片，被酸得皱了一下脸。
听到楚子洄的话，他从酒里回过神。
“萧珩啊。”舒瑜犹豫了几秒，才回答楚子洄。
楚子洄：“？”
楚子洄：“你说什么？”
楚子洄觉得自己幻听了。
“你好端端的找萧珩干什么？”楚子洄非常的不理解。
“有一点事还要和他说。”舒瑜似乎不想谈论这件事。
但楚子洄却好奇，“你找他什么事？”
“唔。”舒瑜在想理由。
他稍稍侧了一下身体，躲避着楚子洄的视线，却没想到，眼角的余光在这时，瞥到了角落卡座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舒瑜愣了一下。
“你能有什么事情找他啊，我……靠！”楚子洄注意到了舒瑜的愣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立马飙了一句脏话。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楚子洄看到卡座那边的萧珩，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有些烦躁地挠了一下脑袋，他对舒瑜说：“当做没看到吧。”
“……好。”虽然答应了楚子洄，但舒瑜的视线却依旧没有离开萧珩。
也许是目光太过露骨，
萧珩似乎也注意到了吧台上的舒瑜。
他眼皮一撩，被阴影遮住的半边侧脸出现在舒瑜的眼眸中。
透过重重人群，漆黑的双眸落在舒瑜的身上。
舒瑜的唇角扬了扬，心情很好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重新坐正。
-
楚子洄有些坐立不安。
自从知道了萧珩和他在一个酒吧后，楚子洄就总忍不住往他那个方向看去，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原以为舒瑜应该也和他一样，但一扭头，却发现舒瑜在安静地喝酒。
注意到了楚子洄的视线，舒瑜抬起头。
“怎么了？”舒瑜察觉到了楚子洄的异样。
“没什么，我，”楚子洄顿了一下，“要不，我们换个场子吧？”
舒瑜：“？”
“宁南路那边也新开了一家酒吧，听说也很不错。”楚子洄说。
可是舒瑜并不想去。
他抿了抿唇，正思索着如何回答，身后在这时传来了声音。
“楚子洄？”
有人朝他们走来，熟练地将手臂搭在楚子洄的肩膀上，“你今晚不是在华丰会所那里吗，怎么又跑这边来了？”
“嗯？”楚子洄回头，发现来人是他认识的人。
轻飘飘地瞥了对方一眼，楚子洄毫不客气地说：“想来这边就来了，怎么，还要向你汇报啊？”
那人笑了一声，丝毫不在意楚子洄的态度。
他注意到了楚子洄身边还坐着人，十分自来熟地说，“我开了个包间，要不一起去里面，”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
“舒瑜？”那人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去看楚子洄。
“你好。”舒瑜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啊，你好……”对方似乎有点惶恐。
挠了挠头，好一会儿才开口，“一起去包间啊？”
后面那句话是对楚子洄说的。
楚子洄愣了一下，看向舒瑜。
但舒瑜却拒绝了，“要不你自己去吧。”
舒瑜说：“我不想去。”
“好吧。”虽然楚子洄有点小失望，不过也可以理解。
舒瑜以前就很少和圈子里的其他人一起玩。
但是舒瑜是他带出来的，没道理中途他把舒瑜给丢下。
楚子洄说：“那我进去打个招呼，你在这里等等我？很快就出来了。”
“好。”舒瑜应了一声。
楚子洄走后没一会儿，之前被他赶走的调酒师又回来了。
“你好。”
声音拉回了舒瑜的注意力，他一抬头，便对上了调酒师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你的朋友离开了。”调酒师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他问道：“有事？”
“嗯。”舒瑜回答，“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好吧。”调酒师佯装思考，“那也许来得及。”
“什么？”舒瑜没有听懂。
调酒师挑了挑眉头，笑道：“至少在我留下联系方式前，暂时不会被赶走了。”
舒瑜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了调酒师的意思。
但是，
“抱歉。”舒瑜温声拒绝。
“没关系。”调酒师耸了耸肩，看上去并不在意被舒瑜拒绝。
风月场上，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常态。
对方笑了笑，并没有当一回事。
舒瑜本来以为对方会走开，却没有想到调酒师依旧在盯着他看。
有些不自在。
舒瑜主动开口了，询问，“怎么了吗？”
“要不要再试试另外一种酒。”调酒师看了一眼舒瑜面前的酒杯，问道。
舒瑜：“什么？”
“也许会更适合你的口味。”调酒师笑了笑，手上也开始有了动作，“我有预感，你肯定会喜欢。”
调酒师说：“算我请你的。”
“为什么啊。”舒瑜不是很懂。
琥珀色的眸子里写着不解，抬眼看向调酒师时，氛围灯落在他的眼底，照耀出明艳的色泽。
一个漂亮又纯情的男孩子。
调酒师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平时很顺口的，打情骂俏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因为——这是表达友好的方式之一。”
表达友好？
舒瑜怔了怔，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萧珩的方向。
-
“他在钓你吧，他绝对是在钓你。”自从看到了舒瑜发来的那封信息，颜翊整个人都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
一时震惊于竟然有人敢钓萧珩。
一时又震惊于拜托！那可是高岭之花的舒瑜！
就算是落魄了……但是……
竟然会给萧珩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颜翊看向萧珩的眼神十分复杂，偏偏萧珩本人对待舒瑜的这封短信看起来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颜翊忍不住感慨一句，“你还真有手段。”
“你刚刚还骗我，说什么‘算不上那种关系’。”
萧珩懒得搭理颜翊。
他烦躁地按了按指骨，随后将手机拿在手中，删除了刚刚舒瑜给他的信息。
做完这些后，萧珩抬起眼，往一个熟悉的方向看去，
一个小时前给他发短信的人，此刻坐在ROCK的吧台，与酒保打得火热。
并且对方早就已经发现他了。
萧珩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颜翊还在喋喋不休，但瞥见萧珩的脸色，顺便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嗬。”颜翊无比震惊，“那是舒瑜啊？”
萧珩没有回答。
但纵横情场的颜翊却是一下子将这‘小把戏’给看懂了。
“难道这是在吸引你的注意吗？”颜翊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舒瑜的背影，“一个小时前还在跟你卖惨说迷路，一个小时后就出现在你的面前，有点拙劣的招数啊。”
而且和当着萧珩的面和别人……
当然，这一句颜翊没敢说出来。
颜翊摸了摸鼻子，问道：“要过去吗？”
“没兴趣。”萧珩收回视线。
他看上去像是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随手将手中的烟扔到了矮桌上，对颜翊说：“我先走了。”
“啊，这就走了啊，才几点啊，要不……干嘛？”话说到一半，他们这边的卡座来了一位服务员。
服务员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了一杯酒。
一瞬间，整个卡座忽然安静。
就连颜翊也沉默了一瞬，随后不禁调笑起来，“我的吗？哪桌啊。”
他们这群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一般都是自带男女伴，很少会有人主动的、用这样的方式搭讪。
就算颜翊看着面善，也基本不会在酒吧收到别桌的送酒。
更何况其他人了。
颜翊觉得还挺有意思。
但服务员却是面露难色，“呃，抱歉，先生。”
颜翊：“？”
“这杯酒是送给这位先生的。”服务员弯下腰，将酒放在了萧珩的面前。
“……”
“？”
卡座寂静无声。
像是从整个酒吧热闹的氛围中抽离出来了一样。
就连萧珩也很明显的一愣，缓缓抬起了眼，“你说什么？”
服务员下意识地手一抖。
“是吧台那位先生……”服务员被萧珩的眼神吓到，忍不住咽了咽嗓子，稍微侧开了身体。
舒瑜的背影出现在萧珩的眼中。
服务员补全剩下的话，“……送给您的。”
萧珩：“……”
颜翊：“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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