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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带头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天知道受幸村平推镇压时他都只是摇摇欲坠了一会儿,血条精力条花了会儿时间补满后,再度精气神饱满的单细胞生程。


    积压一个单细胞生存空间的最好方式果然是磨蚀他的大脑吗?


    连惯常挥舞的海带头都不翘了,像工地的吊坠一样耷拉下去,荣升刚经历过暴雨山岚的挂绳海带。


    啧啧。


    原本这些事和我没半毛钱关系,虽为网球部一员,一我不是正选,二我不是切原直系学长——我俩番组隔着十来个,在他迎新会闹笑话前根本是平行线。


    但是我这几天发觉这件事和真田、柳,几个高年级正选很有关系。


    没有说幸村,姑且是由于他不是个被情绪裹挟的人,和三头六臂差不多,多线程同时处理六件事情也能不骄不躁,我看不出切原一事上像其他几人的影响。


    真田和柳就不同了,细密的同时,能看出他们眉心压过的印痕和嘴角线。


    在真田手下操练一年,我清楚真田虽然暴力,可暴力师出有名,像一把含鞘的剑,他当然乐意宝剑出鞘整治松懈的部员,更愿意宝锋内敛,和他一贯的家风可能有关。


    不过这几日,真田颇有种宝刀坠裤腰上,说什么也合不上去的暴躁。


    动辄拳头教育起步,短短两天,部活二年生被教育了十七个,总计二十拳。


    “太松懈了!”真田黑着脸吼:“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够上正选的位子?!你们如此少志,宁愿在正式部员上不得寸进一步三年吗?”


    他说的半文半白让喘息不已的我听着有些费劲。


    大家都在喘息,大家都没力气。


    被铁拳教育那几个正偷偷低头拿眼剜真田。


    他们私下里偷偷讨论真田这是迁怒。


    “为什么迁怒?”我把毛巾掀后面去。


    “切原那事。”其中一个早等人问一样发牢骚:“他太笨了,笨的脑袋空空,一点东西都没有,三巨头想在一个周末斯巴达教育补习,想得美呢。”


    “干嘛啊。”我把汗湿的毛巾甩下来扔他脸上,“被人揍是你偷懒找揍,别放大怒气。”


    “你疯了吧,”那人拽下毛巾瞪我,“切原那小子给你吃什么药?这么维护他?”


    “谁维护他了,我维护的三巨头,人仨那么好,抵消自己训练时间看你们,你们还不领情。”


    有人骂我:“你当奴隶去吧!”


    我不管那个‘少志’的二年生,白眼转身去了更衣室。


    今晚部活就这么着了,正选还得留俩小时,我先回去打工再说。


    ·


    打工场所今儿来了个熟面孔。


    切原赤也那小子,刚扫过墓一样垂头耷脑,在货架间来回转了三圈。我眼睁睁看他经过巧可棒第三回,才一股脑伸手抓了四条。


    他把巧克棒扔摔进收银台,有气无力道:“结账。”


    我滴一下扫码。“干嘛呢,这么用力?”


    “谁用力了?”小孩拿上挑的利眼剜我,“你说的什么意思?”


    我拿扫码枪一弩巧克棒,“别扔。好好放。明白?”


    “你、”小孩激动起来,“区区一收银员,敢吆喝本大爷!”


    我把巧克棒装袋的同时,顺带抄走胸标,给他展示一眼,“我,明川智斗,立海大二年生,网球部员,懂了?”


    我本意想反驳他‘区区一收银员’,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小孩刚掀起的海带又耷下去,居然有点呛呛地说:“前、前辈好。”


    我塞小票的手停在了袋子里。


    “你、你好。”


    诡异的连我也开始磕巴了。


    “——不对!”小孩又握起拳,眼睛炯炯地瞪我,“你又不是真田学长他们,本大爷凭什么叫你前辈好?”


    我扫一眼他的拳头,把手从袋子抽出来。


    到底和真田相处了一年,拳头朝上巨半空,拇指外压,雄浑覆海气势包囊其中,嘴巴下撇,撇出唇线。


    胸腔共震:“太松懈了!”


    小孩直接吓得抱头。


    “真、真田副部长?!!”


    “te、”我松开拳,“逗你的。”


    “不对!你就是真田副部长,是不是!”


    不知道勾起了小孩什么惨痛的回忆。


    “仁王前辈教你的是不是!真田副部长你也开始捉弄我!”


    他控诉道。


    ……哦豁。


    仁王你害人不浅。


    我摸摸鼻子,把塑料袋递给他,“真不是。”


    小孩眼睛滴流圆地瞪我。不信。


    “别不信啊。”我无奈,揪了下头发丝,“哝,试试?”


    小孩上手扽了我发丝一下。


    手狠,生疼,疼得我连连眨眼才没激出眼泪,他手间拔下来几根头发丝儿。


    “真、真不是啊……”


    切原讷讷松开几根头发丝,“对不起。”


    他这句来的很快的对不起把我嘴里那句脏话堵上了。


    我在心里重复几句这我学弟,同校加同社团的学弟,才把那句翻云覆雨的脏话咽回去。


    “你来这干嘛?”我没好气的问,“袋子,拿上。”


    “哦、哦。”切原笨笨地把袋子拎上,“我来这里……补习……柳前辈说,再不补习,下周的关东大赛就把我扔校里……”


    看小孩垂头耷脑地溜肩,我忍了忍,没把柳把你当监护的小屁孩恐吓说出嘴。


    “那你补习去呗,在这转悠干嘛。少说转悠三圈。”我吓唬他:“小心我告诉柳。”


    切原咕咕哝哝:“这时候谁还在补习啊,几点了。”


    周五晚上八九点,这片周围没什么人,灯柱间隔闪了几根,一溜伸进大道上。


    “那你在这转什么啊,回家去呗。”我无奈。


    就跟成绩单红蛋徘徊在外不敢拿回家的小孩似的。


    “那个老师!都是那个老师的错!”切原突然说来劲了,“补习到一半突然开始骂本大爷!说什么从教十几年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干脆退学去特殊教育学校深造吧!什么换我一小时得加价三倍才够值,什么别把他的名头说出去!啊啊,气死人了!”


    “那是有点过分。”我说,“然后?”


    “然后我就跑出来了!”切原挺直胸膛。


    “然后?”


    “然后什么然后?”切原瘪回去。


    “下一步啊,”我说,“跟老师闹翻了就换个嘛,又没说这附近只有他一家私塾老师,光我看见的广告就不少。”


    “幸村都下军令状了,你总得及格吧?”


    切原的胸膛更弯。


    我等了几气儿才等来这小孩的顾虑。


    “我惹老师生气了,柳前辈会不会生气啊?”小孩抓着脑袋哀叹道。


    我听半天才听明白,感情这老师是柳介绍的——也对,毕竟人家家自己开私塾的,肯定有人脉——过往履历优秀,经熟人介绍还打了个七八折,原定补三天,私塾老师打包票肯定能让这小子及格,结果小孩上第一天就和他发火了。


    “不是你的错。”看他把海带头要挠秃了,我心生一丢丢怜悯:“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说。”


    “真的?”切原眼睛一亮。


    “啊。你也没必要顾虑,柳不是这种人,他知道你被老师贬低了肯定站在你这边。”说不定还会向你道歉是他识人不清。


    后半句在心里说的。


    这小子不知道被立海大三巨头怎么教的,平常狂的不行,鼻孔朝天,本大爷来本大爷去,一听见前辈,外加有好感的前辈,就‘前辈’来‘前辈’去,标准的不行。


    结果电话那头嘟了半天。


    未接。


    把小孩吓得脸色都白了。


    “没事,真没事……”我默默安抚,“柳估计去洗澡了,或是干什么别的。那老师肯定没胆子恶人先告状,而且柳有自己的评判标准。”


    切原眼泪汪汪地看我:“前辈,你真好。”


    “……”


    听得别扭。


    我看进人了,说过会儿再给柳打电话,你先出去,要不今天先回家,明天再想这事,是换老师啊还是道歉怎么滴你都跟监护人、柳商量,我一打工仔,身担生活的重担,实在没余情处理你。


    小孩眼睛嘀咕嘀咕,哦一样,没走,盯着我收银盯了一会儿,往外走了几步,又看见玻璃门上张贴的招工标准,右下角有个横杠——已招满,盯了半天。


    趁没人了,我朝这小孩开玩笑:“想来啊?”


    “来这干嘛,”切原说,“我又不是没钱。”


    “……”


    安慰人平白被戳一箭,我有点没好气:“那还不回家?住这了?一会儿人贩子把你抓走。”


    切原嘀咕半天,嘀咕不出个所以然。


    我干脆没管他了,他不走,我把口罩一拉,照样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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