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岁岁跑来双手扶住花鸳的肩膀：“小花娘！不要轻易相信男人！”
“唉？好……好的我知道。”
赵夜清：“……也不全是那种人。”
“好啦你少说两句……”花鸳看了赵夜清一眼，对岁岁道：“你先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接下来都没什么事……我们明天晚点走。”
赵夜清跟着花鸳陪岁岁回了房间，悠悠道：“本王也觉得那人很不是东西。”
“嗯？”
花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但是本王就不会那样。”
“嗯……”花鸳道：“我知道呀？殿下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赵夜清又道了一句：“别的男人就不一定了，杏岁这丫头说的不无道理。”
“哦……”
“……”
气氛微妙的很尴尬，花鸳看了看窗户外，道：“已经入夜了呀，我去把草药放好，给殿下熬药，然后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赵夜清伸手拉住花鸳，说：“放在那里也无人敢动，而且本王现在不想睡。”
花鸳转身看他：“殿下的意思是……？”
“今夜晴朗，”赵夜清道：“换身衣服，陪本王走走。”
花鸳在房门口等了一会，赵夜清竟穿着那身白衣出来了。
“殿下，”花鸳想到了初见赵夜清时候的惊艳，有些不敢看他，默默提醒道：“这一身太显眼啦，会被认出来的……”
“晚上，无妨。”
晚上白衣服不是更显眼……
不过苏城的最后一晚了，他开心就好。
花鸳跟上他，问：“我们去哪里呀？”
“找萤火虫。”
“殿下想看萤火虫？”花鸳小跑上前和他并排，道：“是因为昨天下雨没看见吗？”
“嗯，”赵夜清道：“忽然觉得有点可惜。”
“好，”花鸳点点头：“今晚一定能看见的！”
昨日下了雨，山上的淤泥沾上了花鸳的裙子，本是想着反正要出门也不着急换下来，多穿一会是一会。
但赵夜清这么用心，花鸳突然有点后悔没换衣服了。
“要不……我还是回去换件衣服吧……”
“走都走了，回去做甚，”赵夜清目光扫到她衣摆地下的泥土，说：“你在意？本王觉得还好。”
“就是，会不会有点丢人了？”
“本王不觉得。”
“好吧，”花鸳放下裙子，说：“反正晚上也应该没人看见。”
莲花池畔，花鸳和赵夜清刚来，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点点萤火。
两个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
赵夜清伸手，一只萤火虫落在他的掌心，很快飞走了。
“殿下，”花鸳小声的凑过去说：“殿下小时候看过萤火虫的，对吧？”
“是啊，”赵夜清同花鸳坐下，说：“和额娘阿玛，皇兄，一起。”
从前那些往昔太过美好，赵夜清不敢回忆，也从不与人分享。
他只是一遍遍的在夜里，自己遐想，因为害怕自己忘记，如果真的忘记了，赵夜清会非常遗憾。
“从前皇宫的御花园也有荷花池，”赵夜清道：“那里时常有萤火虫，我和兄长天河晚上不睡觉，就会偷跑过去玩，有时候被被发现了，我们就躲进池子里，有一次兄长差点憋不住，起来以后发现，竟是一只野猫。”
他不知怎的突然开口给花鸳说起儿时的时光，却并未觉得沉重，听着潺潺流水，看着漫天流萤，他只觉得很惬意。
“哈哈哈哈天河说，殿下小时候是个小古板，”花鸳笑着说：“还说，殿下在上书房成绩最好了。”
“那自然，”赵夜清有些幼稚的骄傲：“天河是个不着调的，兄长擅长武艺，不善文艺，本王不爱与人交谈，也就看看书打发时间了。”
“殿下的名字是取自萤火虫，是夜里的光，皇上的名字取自太阳，是白天的光，”花鸳抱着膝盖：“先皇先后，一定很爱你们。”
赵夜清眼里的萤火虫闪了一瞬光，好似看见从前。
“小时候不懂，觉得阿玛严厉，额娘也帮着他，总是罚我们习武学文，”赵夜清语气淡淡的讲出那些他从不分享的往事：“所以，纵使本王优异，也稍微怨了怨他们，别说兄长了。”
“天河，也是后宫妃嫔的儿子吗？”
“不，他的父亲也是御前侍卫，他们家代代相传，就是要保护当今圣上的，只不过到天河这儿，兄长让他跟着我了。”
花鸳点点头，又问：“先皇先后……是这么殒的呢……”
她问完发现实在失礼，连道：“抱歉，可以不用回答，殿下当我自言自语便好。”
“毒杀，”赵夜清却道：“他们前一日，还在同我讲话，一觉醒来，他们已经死在了夜里。”
“……”
“那一晚，我就在旁边。”
一觉醒来，身边的父母，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不知何时死去的，赵夜清可能和尸体睡了一整晚。
花鸳想到这里，心里都毛毛的。
“先帝驾崩突然，当时本王尚未十六，皇兄肩负大任，接受了摇摇欲坠的朝廷。”赵夜清又道：“这些给你说过便是，别传出去。”
“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花鸳道：“……怪不得殿下您……失眠症……”
赵夜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本以为他还是在意，没想到说出来之后，轻松多了。
萤火虫越聚越多，不用借助照明，这片池塘也通透清澈。
他已经能将这些事情说给一个人听了，是不是表示他已经在慢慢放下了。
“只怕，他们在奈何桥觉得孤独。”
“其实……”花鸳软着声音说：“这些流萤的生命也都不长，但是它们死去以后，会化作附近花草的养分，滋养一方土地，知道有一天，这些花草开出新鲜的花果，就会有新的流萤，从里面飞出来。”
“所以殿下，死亡不可怕，”花鸳道：“死后无作为，无记忆，无人牵挂，才可怕啊。”
“至少为人父母，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尽职尽责，总有儿女牵挂，亲情血脉，不可割舍，阿鸳体会不了这些，但如今遇见殿下和那么多很好的人，我真的很感谢。”
花鸳朝他一笑：“这样阿鸳死后，也会有人念着了，我一定，一定一点也不觉得孤独。”
“……说什么傻话，”赵夜清用力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你才多大，想着这些做甚。”
“那殿下也很年轻啊……”花鸳看了他一眼：“这个年纪，就算是君王，也应该喜自由，爱天地，殿下都显老了。”
“……”赵夜清笑出声，说：“总之不准把那个字挂嘴上，不吉利。”
“殿下还信这个？”花鸳扭头看他：“您不是都不介意的吗，对岁岁和王爷府的大家，也直呼名字呀。”
“那是因为本王不想忘记任何一个人的名字，”赵夜清回看她，说：“知道了名字就会有感情，人也一样。”
最是因为需要时刻地方任何人，才更不想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赵夜清察觉过来自己差点就忘记了，幸好遇见眼前人。
花鸳颇为不满：“可是您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呢……”
“……”
因为——
赵夜清扭过头。
很难为情。
“你的名字本王也记得，”赵夜清转移视线：“又不会忘记，老是叫，像什么样子。”
“这有什么！”花鸳别了别嘴：“难道是我的名字不好听？”
“……好听。”
“那想听你叫一叫！”
“不要。”
“为什么啊，王爷殿下就可以无缘无故做事吗，总要有个理由的！”
“本王做事还需要理由？”赵夜清竟动用终极杀招：“本王就是原因，本王就是理由，何须解释。”
“真是什么歪理嘛！”花鸳凑过去：“你就叫一叫！”
赵夜清起身走开：“我不。”
花鸳起身追过去：“为什么嘛！”
“就是不。”
花鸳追在后面踩了一脚裙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要是叫了，你就不会追着我跑了。”
“什么？”她忙着整理衣物，忽然听见赵夜清说了什么，声音很小，没有听清，抬头问：“说了什么？”
“本王说，该回去了，否则留在这里找蚊虫。”
“就叫一声名字怎么了……”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还是乖乖跟上了赵夜清，赵夜清看她提着裙子，似乎不太方便，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直接提着裙摆不撒手说：“走吧。”
“我自己来就好了，哪有让殿下提裙子的道理。”
“本王今日心情好，就想给你提。”
客栈，店里小二值守夜班，但是靠这桌子一点点的打瞌睡，都没有注意到花鸳和赵夜清回来了。
赵夜清上了二楼，才回身对楼下的人说：“夜班辛苦，但还是别轻易睡着了。”
小二惊觉起来，擦了擦唇边口水，很不好意思的朝着赵夜清的方向道：“殿下，抱歉抱歉，小的这就起来了。”
花鸳笑了笑，正欲回房：“那殿下早些休息。”
“阿鸳。”
花鸳一愣，直勾勾的回头，眼中讶异极了。
赵夜清通红了耳尖开口：“明日，想喝桃花粥，第一次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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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