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猫猫点了个踩
    由于侦探在某些方面的真诚态度,理智最后还是没有被陷入暴怒状态的宵行给揍扁,但鸡飞狗跳的场景还是让周围的人类与非人类看了一场好戏。


    “呜呜呜呜没有办法,我就是好色嘛,这明明就是人的本能啦!”


    侦探用手揉了揉脸颊,嘴里装模作样地发出几声虚假的抽泣。但在他的脸上,深蓝色的眼睛早就已经狡猾地弯了起来,里面满满都是与声音格格不入的明亮轻快的光彩。


    宵行“呵”了一声,手臂护住自己差点被偷袭的胸,铂金色长发下的耳朵微微有些红。


    X小姐抱起正在“噗噗噗”笑的法格斯,脸也埋进去,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一团黑色的小家伙被拉长成长条,下半截依旧顽固地停留在她的膝盖上,红宝石般的眼睛变成了月牙型,身体里面的触手伸出来抱住少女。


    “咳咳咳,唔。”


    她微微侧过头,笑着用手挠了挠法格斯脑袋上竖起来的两片纯黑色的耳羽。


    然后她转头望向莫里亚蒂局长,琥珀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用柔和的语气开口说道:“这个时间点涉及到的神应该已经确定了吧?”


    “如果结合这个仪式里弥漫的要素来看,确实已经确定了。”


    莫里亚蒂小姐晃动了一下她长长的双马尾,绿色的眼睛闭上,仰起头,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用她略带稚嫩的声音念诵道:


    “以爱指引成长的永恒之女,万千生命的母亲,欢宴与欢乐之主——希黑格薇卡。”*


    “也就是住在月亮上的那一位?”


    侦探把手搭在宵行的肩膀上,安慰地拍了拍她,然后凑过来兴致勃勃地说道:“祂确实是最容易借用力量的神了,而且关于生命的权柄的确也可以让植物在冬季依旧茁壮生长下去。”


    莫里亚蒂小姐睁开眼睛,澄澈的绿色眼眸中似乎倒映出了外面的“月亮”,然后笑了起来。


    “是的。”她说,“祂毕竟是‘母亲’啊,爱着自己一切的孩子的母亲。”


    希黑格薇卡。


    这是一个有些拗口的发音,指的是一位同样有些古怪的神。


    那位所有生命的母亲神居住在月亮上。和所有的妈妈一样,祂爱着祂所有的孩子,总想要把最好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们。


    只是希黑格薇卡的爱总显得太没有分寸,带来的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灾难。


    后来,被自己孩子憎恨和害怕的祂主动离开了地球,来到了月亮上默默哭泣,但依旧满怀爱意地注视着他们。


    “希黑格薇卡应该是回应献祭与呼唤最为积极的神——祂太想为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了。”


    X小姐用柔和的语气说道:“但祂不会给人类带来太大的灾难,祂在被自己孩子伤透心后变得小心翼翼了很多。”


    她是这里面最有资格评价这位神的人,因为她曾经真的见过那位母亲神,或者说见过祂的化身。


    她所看到的祂身上全部都是伤痕,流脓的伤口与干涸的痂。黑色的皮肤尽职尽责地勾勒出每一处骨骼的姿态,简直像一具美丽的骷髅。


    那一头黑色的头发就像是无边无际蔓延的雨季的刚果河,虫豸在祂的发间生长,它们的眼睛似乎与头发生长为一体。蚊虻在祂干瘪的茶色双乳间吮吸血液,一只巨大的蜣螂趴在神的下.体上胡乱地扑腾着,被毛发纠缠,它油腻光滑的翅膀张开成神圣的三角。*


    那是被自己孩子啃食殆尽的哭泣之母,是已经在绝望里疯掉的母亲。


    “可怜的希黑格薇卡。”


    有一个类似于男子声音的模糊音响在少女的耳边恍若幻觉一般地响起:“祂也许是最早死去的神,是心甘情愿地被你们杀死的。”


    X小姐全当做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抬眸露出一个笑容。


    萝莉局长端着那杯咖啡,也点头赞同了她的说法:“在肯定有神明力量参与的情况下,涉及到的是希黑格薇卡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不要看看费奥多尔?”


    理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烟斗,在指间转了两圈,语气轻快地说道:“反正我估计这边还有好一会儿才能重新恢复通话。”


    “费奥多尔,他正在一家杂货店里。”


    X小姐侧过头,用手戳了几下屏幕,让界面切换到另一边,看到店里的玫瑰装饰后嘟囔了一声:“说起来,感觉稍微有些熟悉啊。玫瑰……”


    法格斯探出脑袋,游动到屏幕上面,红色的眼睛贴在屏幕上,然后趴下来,浑身摊开成一朵玫瑰的形状。


    “咕噜。”


    全名为法格斯曼尼彻特的小家伙快活地说。


    玫瑰!很漂亮,喜欢耶——


    “这里原来是种玫瑰的吗?”


    费奥多尔拿着一个小瓶子,闻了闻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对店主露出一个笑容:“虽然我没有用过香水,但这种味道的确很好闻。”


    “哈哈,我们这里的玫瑰香薰、香水和精油的水平当然都是首屈一指的!”


    站在柜子后面的店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骄傲的表情,快活的光彩从他疲惫的眼睛中投射出来,他的脸上浮现出高兴的笑。


    但很快,这种光彩就被承载着灰尘的空气吞没了,重新混上了生活的暗淡色彩。


    他看了看店里的东西,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自己这里摆着的精致小瓶子:


    “客人,要是你早几年来到这里,说不定还能看到冬天依旧一望无际的一大片玫瑰花海,这可是难得的奇景……可惜今年的玫瑰田荒废得很早。现在要是还想看到这样的风景,只能去斯托尔庄园了。”


    “一位贵族的庄园?他们有冬天都不会凋谢的玫瑰?”


    费奥多尔把玩着手中的瓶子,抬头用略带好奇的语调询问道,那对酒红色的眼睛中显示出一种少年人的单纯和无害感。


    ——和十五岁的江户川乱步大脑放空时露出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啊,是这样的。似乎这里的水源和土质有特殊的地方,所以玫瑰花的花期特别长。”


    店主笑起来,用有些怀念的语气热情地赞美道:“而斯托尔庄园的主人们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先生和女士!他们仁慈而又善良,还把他们家族的制作香水的技术教给我们,只要给相当微薄的税就可以。他们让我们很多代之前就在这片山区过上了好日子。”


    这个小镇的人很尊重和爱戴当地的贵族。


    小镇的生产技术是当地的贵族给予的。


    目前小镇的领导权在日本人手上。


    费奥多尔在心里饶有兴致地玩味了一下三者之间的关系,然后把这片土地上的新兴政权放到三者之间,让目前的局势越发复杂起来。


    这些复杂的思绪并没有在他的脑海里长久地停留,只是一闪而逝,然后他对这位店主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用真诚而诚恳的语气问道:


    “是这样吗?看来玫瑰花相关的产业对你们来说很重要,但现在怎么看不到你们种植了?”


    店主脸上的表情僵硬住了,他像是想起了过去的日子,本来还带着过往快乐神采的脸像是被西伯利亚的大雪淹没了一样,快速地褪色。


    “因为他们不允许。”


    他苦涩地说。这位中年人发出一声被冻得硬邦邦的叹息,忧心忡忡地看着周围的东西——在失去这个主要的收入来源后,他们只能够通过给日本人建造军营和帮忙来赚一些钱,每个人的日子都肉眼不见地不好过起来。


    日本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工作,顺便还可以推广日元的使用。


    “斯托尔庄园的主人大概不会很高兴。”


    费奥多尔说。


    “上帝啊。”店主喊道,“纳斯塔西娅小姐当然很不高兴!可是斯托尔庄园并没有大面积的农场,运送食物不得不依靠他们——不过这群可耻的家伙迟早是会要倒霉的!”


    “倒霉?”费奥多尔偏了下头,没有让自己露出探究的眼神,只是认真重复道。


    一个让人打开话匣子的好技巧就是不断重复对方话里的几个词,这样他们就会无休无止地说下去。现在的情况就很符合这样。


    “迟早要倒霉的,已经不远了。他们这一群胆大包天的家伙。”


    店主用很笃定的语气说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瞥了眼屋子外面,看到没有人突然冲进来把自己抓走后松了口气,把腰板挺直了。


    一件许多人都知道的大事很快就要发生,而且是对当地驻军很不妙的事情。不过对于具体的细节,他们都不清楚。


    费奥多尔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想到了冷静的街道与在其中巡逻的士兵。


    怪不得有许多军人在街道上面巡逻。


    按照一般的思维来讲,比较有可能的应该是这些军队很快就会遭到打击,或者因为军令不得不撤走。但如果把魔法考虑进去……


    预言还是征兆?


    他把自己的猜测暂时放在一边,然后笑着问道:“所以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定居?是因为这里的玫瑰一年四季都会盛放吗?”


    “这可很难讲,在我们镇子的传说里,我们是一群被沙皇流放的流放者的后裔,他们来得比我们早。最后是他们和我们一起在镇子外面种下了玫瑰。”


    店主笑着说道,然后摇了摇头,看上去对这个传说不以为意:“但如果他们比我们来得还要早,他们到底是怎么生活下去的呢?难道是靠他们在森林中打猎吗?”


    来得更早……


    费奥多尔在心里微微挑眉,但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几枚具有一定含金量的古代硬币放在柜台上,将瓶子收了起来。


    过度的刨根究底就有点太目的性了,而且看样子,这个传说在小镇里流传得颇为广泛,和别的人问也一样。


    在付完钱后,他站起身,用温和的声音询问道:“对了,请问有医生和药店吗?我的一个朋友在雪地上面摔了一跤,我有点担心。”


    “我这里还有一些药,还有些烈酒可以用来消毒。至于医生……现在你还是别找了吧。”


    店主皱了皱眉,看着面前显得有些过分年轻的外乡人,压低声音说道:“也别在街上说医生的事情。如果你还需要草药的话,可以去集市看一看。”


    他找出了几份盒子装的西药,说了个价,心满意足地得到了一笔比较溢价的钱,在这位客人离开的时候还挺高兴地道了个别。


    店主不怎么想要追究小镇里的这个生面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既然能被士兵们放进来,就说明这不是他这个普通人应该思考的问题。


    “集市。”


    走出门的费奥多尔思考了一会儿,低声询问起另一头的少女:“指一下方向吧,X小姐。以及这座小镇现在还出门的人很多吗?”


    “我看看……居民区反而人很少,不过集市的人还算多。”


    X小姐的声音及时地响起,轻快的声音带着永远值得信赖的可靠感:“集市那里同样有正在巡逻的军队,小心。”


    “太宰他们呢?”费奥多尔问。


    “他们已经就着红菜汤吃完了黑面包,还换好了衣服。现在太宰治正在试图按照理智他的虚空指挥给乱步进行乔装……呃,抱歉。场面稍微有些混乱。”


    X小姐的声音半路卡了下壳,然后突然变得惊奇了起来:“哇哦,那个黑面包放到外面的风里冻一下就可以当砸核桃器用了诶!好神奇!上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还是法棍面包!”


    费奥多尔:“?”


    他不是很想知道旅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砸核桃器”这个词都出现了。


    另一边的旅馆里。


    江户川乱步正在很不自在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猛看,郁闷着一张脸——他感觉自己的脸上现在因为多了一层东西而别扭极了。


    甚至三分钟之前他还在不情不愿地闹腾,一涂好就快速地擦掉,直到重新给他画了第六遍妆的太宰治露出了和蔼可亲的表情,同时用手边的黑面包敲碎了一个核桃后才乖巧下来。


    涩泽龙彦窝在被子里,伸出个脑袋,庆幸地看了看自己,感谢人类在认猫方面比较脸盲,只能记得一只猫身上的毛色。


    “好不舒服——所以为什么要我装扮成这个样子啊!”江户川乱步伸手拽着太宰治的围巾,绿色的眼睛委屈地睁得大大的。


    虽然现在的衣服还都是正常的,但是之前他们还说要给他女装诶!


    就算是乖乖地没有去把妆弄花,乱步也看上去依旧很不高兴,不依不饶地看着太宰治,想要得到一个说法。


    在通话对面终于得到发挥乔装技能机会的侦探噗嗤笑了一声:


    “当然是因为这个身高是最合适的啦……唔唔唔,咳咳咳!X你又不让我说话!”


    太宰治目光漂移了一瞬。


    他试图对现在的场景进行解释:“因为这是个很艰巨的任务……”


    “我才不会被骗呢!”


    “因为如果真的有宴会的话,为了防止信息遗漏,需要有人混进贵族小姐们的圈子里。而男性往往都是被这种圈子排斥的。”


    太宰治无奈地说道:“而我和费奥多尔的身高都有点太高了。”


    在平均身高一米六几的俄罗斯女性中,突然冒出来一米八以上的家伙还是有点离谱,绝对会成为全场焦点的那种离谱。


    思来想去,如果非要一个人穿女装,也就只有江户川乱步比较合适了。


    “这次涉及到的神可能和女性有关。从这个方面切入确实挺好……不过乱步先生如果不愿意的话,接下来的方法换一下也不是不行。”


    X小姐十分认真地说道:“这就得看你的想法了,乱步先生。不过说句实在话,刚刚太宰问过旅店老板,仪式发生的宴会很可能就是今晚勒拿河边的那座斯托尔玫瑰庄园举办的舞会。俄罗斯贵族的舞会上,女士们可以不跳舞,花一个晚上打牌或者吃甜点的。”


    江户川乱步陷入了思考。


    他想了一下那些丝绸裙子,感觉穿在身上应该也挺轻便的。和甜点比起来,换一件衣服穿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嗯,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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