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赤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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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漆黑的眸子有些深沉,爱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身上总有一种仿佛被鹰锁定的既视感,这锐利感觉爱悠着实不喜。


    “我要回去了。”她出声打破了古怪的气氛。


    翻身上马,她想要离开这里,不知为何,敏感的她总觉得她和元璟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却也明白再继续待下去可能又要有新的变故增生。


    她们俩之间只是简单的救与被救的关系,刚才他也救了她一次,算是扯平了,如此甚好,过些日子他离开后就又会像往常一样了。


    也许只是因为他是从大魏来的汉人吧,也许只是因为自阿娘去后她许久都未和人用汉话聊过天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上是她平淡生活的一丝慰藉了。


    “等一下,别上去!”


    “什么?”


    爱悠刚问了一句,坐下的不稳立刻让她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这马又开始闹腾了!!!


    方才差点被马践踏而亡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少女脸色苍白,心下暗叹一声,这马是今天和她过不去了吗?


    昏天暗地之间,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搂入怀中,他沉声道,“别害怕,这马刚驯好,性子还不太稳定,你再和它熟悉一会儿就好了。”


    那双大手就那么抚在马的脖颈上,他虽无缰绳,却胜过缰绳,只是简单的触碰就又使马恢复了平静。


    “你怎么比我这个自小在草原上长大的人还懂得驯马?”


    不懂就问,少女微微侧头,莹润耳垂从头发中露出。


    元璟压下她被风吹起的秀发,笑道,“我自六岁起就在军中......”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略微停顿一下,又道:“我父亲爱马,家中常年聘请相马师与驯马高手,我自六岁起便时常跟随学习,日子久了,倒也是粗通了些驯马之术。”


    其实因为常年征战,大魏对战马需求极大,北方的燕云之地是大魏的天然马场,每年为大魏军队提供大量的马匹,久而久之,依不同品种及耐力为战马分等次再匹配到不同级别的军队体系逐渐成熟,大魏军中的相马、驯马程序也应运而生。


    六岁时他拜平北将军陈思齐为师学习弓马骑射,也是从那时起经常出入军中,大魏对驯马之术已有一套成熟体系,针对不同品种、不同性格的马都有不同的训练方法,自是与这里近乎自然的驯马方式有一定区别。


    秋日草色枯黄,蓝天之下,两人共骑一马慢慢游荡。


    话语流转,大半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男人不知说了什么,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悠然响起。


    “你给它起个名字吧。”少女骤然道。


    “怎么会突然想让我来给它取名字呢?”


    清风徐徐,少女背对着他,风中声音渺渺,元璟却好像看到她秋水深瞳里的认真,“因为是你驯服它的呀。”


    所以,合该是你。


    “这个理由,很充分。”


    略一思索,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赤骥。”


    “这个名字如何?”


    爱悠低头看了一眼枣红的马儿,神采飞扬,行走之间如一片火红遁入云间,“这是穆王八骏之一的名字。”


    史书记载,西周穆王时期有八匹宝马神驹,传闻可日行万里,赤骥便是其中之一。


    “看来你读过很多书,竟然连穆王八骏都知道。”元璟赞叹道。


    这个时代,战乱频发,除了王公贵族的姑娘们在闲暇之余有意读几本书,普通人家连温饱都难以解决,更别提让儿女读书了。


    他也没有想到,在中原人眼中是蛮荒之地的鲜卑草原上,竟有一个对汉文化有很多了解的姑娘,而且他们总能聊到一起去,真是个给人惊喜的丫头,她说的话总能令他感兴趣。


    这就是元璟不知道了,爱悠的母亲苏氏被贩卖到草原上之前似是出身不凡,家中藏书颇多,女儿出生后在教她汉话之余也经常搜罗书籍以备学习之用。


    “古人有云,乘骐骥以驰骋兮,我想如今便是那种感受了吧。”


    “这是屈原的离骚,丫头,你心可不小啊。”


    元璟言语之中透露出笑意,屈原这句本意是希望楚怀王变法,而他自己投身于富强楚国的事业,奈何时运不济,屈原最终也没能实现愿望,这丫头今日不过是骑个马,怎么让人感觉她要干什么大事一般了。


    “你还说我呢,你把周穆王爱驹的名字给它,又何尝不是以周天子自居?”


    这话说的把元璟一怔,他却是没理由反驳,再一次感叹这丫头的伶牙俐齿,倒是不肯吃亏。


    太阳西斜,一天的时间让爱悠与枣红马赤骥熟悉了起来,虽还不及它对元璟的热络,但也不至于把她再摔于马下了。


    元璟没有随她一同回到尔绵部,他似乎还有重要的事情,不过爱悠也没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算是她对他的一点尊重吧。


    光顾着与他同乘一骑游荡草原,晚间回到部落爱悠才想起这马还不是她的,是英哥让她出来驯马才有这一出。


    真是高兴早了。


    但爱悠私心里并不想告诉英哥马已经驯好,今天她几次颠簸差点丧生在马蹄下,还有他带着她骑了一天才让赤骥不再抗拒她,难道以后她就再也接触不到这匹马了吗?


    它是属于英哥的,而英哥是不会让她再碰它的。


    说来也巧,爱悠回来英哥这里时正赶上尔绵敦过来看英哥。


    “父亲。”


    语气虽平淡却也不似几日前的生硬,尔绵敦以为这几日爱悠想通了不再憎恨他,顿时眉眼之间柔和了许多。


    微微点了一下头,“嗯。”


    “这么晚了爱悠怎么还没回去,是有什么事吗?”


    爱悠正欲回答,却见英哥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姐姐是去帮我驯马了呢。”


    “驯马?”尔绵敦眉毛一扬,有些不悦,几日前他就和英哥说过爱悠毕竟是她姐姐,以后别再让她干粗活了,怎么她今日还出去驯马了呢,而且还是这么晚才回来。


    英哥贯会察言观色,见父亲面色一变便知他心生不愉,连忙凑过去撒娇道,“哎呀,其实是女儿和姐姐打了一个赌了啦。”


    “一个赌?”


    “是呢,父亲,女儿和姐姐打赌若她能驯马成功,女儿这里所有的宝贝任她挑选。”


    见尔绵敦迟疑不说话,英哥又扯了扯他宽大的袖袍,“这些日子无聊得紧,这才想了这个法子和姐姐一起玩,父亲也不想看女儿憋闷坏了吧?”


    尔绵敦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当然不会,既是玩耍为父自会应允,不过若你实在憋闷,倒是可以多出来走走,正巧你母亲今日说想过几天去看望她那嫁到贺娄部的妹妹,到时你便和她一起去吧。”


    “嗯嗯嗯!”英哥重重点头。


    这对父女你来我往,聊得恣意畅快,过了许久,又是一阵笑声才慢慢寂静下来,视线来到爱悠身上。


    时间也不早了,尔绵敦本想再嘱咐爱悠几句便从这里离去,但英哥又提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姐姐,你驯马成功了吗?”


    闻言,尔绵敦也顿住将要行走的脚步,脸上似有期待之色。


    英哥眼神极好,方才爱悠一进来她便发现她衣袍上有大面积的灰土且裙摆处有破损,看样子像是被砾石划破,再加上她面色略显苍白丝毫也没有向自己邀功的意思,料想爱悠定是没有驯马成功。


    她眼珠子一转,嘴角微微翘起,“哎呦,姐姐你快说嘛,我都亲口答应你若你驯马成功我所有的宝贝任你挑选,况且今日父亲在这里,我总不能抵赖吧。”


    说罢,英哥俏皮一笑,“父亲,你可要为我作证,我与姐姐之间的赌约无论成功与否条件可都是算数的!”


    “这是自然。”


    得到了尔绵敦的首肯,英哥眼中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父亲作证,你我之间赌约不得抵赖,今日姐姐驯马前我们约定,若姐姐成功了则任选我所有的东西,失败了则任由我处罚,姐姐,马呢,你刚才好像是只有一个人回来的?”


    “天啊,姐姐,你不会不仅没驯成功还让马给跑了吧?!!!”


    她故作惊讶,夸张的语气让爱悠感受到了浓烈的不怀好意。


    原来她是打的这个主意,爱悠心下了然,英哥是想借父亲承认她们赌约之机对她下手。


    不过想对付她直接说不就好了吗,反正她现在身为奴婢也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还用的着身为部落长的父亲确认?


    爱悠哪里知道,几日前尔绵敦特意交代英哥善待她已经引起了英哥的危机感,这是两年来尔绵敦第一次表现出对爱悠的维护,英哥心里敏锐的察觉到父亲还在乎着爱悠。


    父亲还在乎爱悠,这对于英哥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遥想两年以前,爱悠相貌出众,又深受父亲宠爱,几乎吸引了族中所有人的目光,她走到哪里,哪里便是焦点,若还像之前那样,她便不是最受重视的那一个了。


    英哥心里清楚,爱悠和自己相差的,便只是身份的不同,往极端了想,现在父亲只是对她稍有在意,日后万一要恢复她的身份,那才是一个麻烦,到那时,她再也不能在爱悠眼中看到对自己的羡慕了,还有无数珍宝也没有地方能炫耀,那多没意思。


    所以,不能让她恢复身份!


    爱悠的不语让英哥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果然失败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按照约定,姐姐输了可是要受惩罚的。”


    她似乎有些为难,歪着头冥思苦想怎么样才能不让姐姐受到惩罚。


    尔绵敦见小女儿扭捏的样子有些好笑,便道:“苦恼什么,为父已经说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赌约必须遵守,为父身为部落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能反悔。”


    在他看来,无非是小女孩之间的打闹,说是惩罚也不过就是玩笑罢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英哥点点头,沉思片刻,像是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有了!”


    “姐姐,我们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就像现在这样,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以后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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