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钱老三归来
    一声大公鸡的啼叫,响彻整个岭山村。


    接着,家家户户的大公鸡,都跟着叫了起来。


    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似乎在比着谁的叫声更大,谁的叫声更响。


    李氏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去灶堂忙活早饭,就见钱金山也起了床。


    “天色还早着呢,你再睡一会儿,等一会儿饭好了,我招呼你。”


    昨夜里,为了找花花,大家都忙活的够呛。


    “我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劈点柴禾。早上吃些什么?还是小米粥贴饼子吗?”


    李氏笑着点点头,利落的将钱金山放在地桌上的衣服拿给了他。


    “昨晚上娘说了,今儿咱们改善伙食,每人都煮一个野鸭蛋。”


    “那感情好。”


    想到昨儿那些野鸭蛋,直到现在,钱金山两口子还觉得不可思议呢。


    目光不由自主,就都看向一边,还在睡着的小姑娘身上。


    当李氏到了灶堂,二弟妹范氏已经起来,开始刷锅了。


    “二弟妹,怎么起的这样早?不是说了,今天我来做早饭吗?”


    范氏微微一笑,“大嫂,哪里能让你一个人忙活,白天做地里活计,回来还得做饭,晚上还得照看花花,多累。


    我也是睡不着,索性也就不趴着了。”


    她们俩人正说着话,婆婆张氏也进了灶堂。


    看见两个儿媳妇儿,显然也是一愣。


    “今儿怎的都这么早?”


    妯娌两个相视一笑,看向婆婆的眼神里满含笑意。


    看来睡不着的,不止是她们,婆婆也一样呢。


    张氏顶着两个黑眼圈,从葫芦头里掏出几个野鸭蛋递给大儿媳妇理。


    “我呀,一想到咱们花花捡了那么多野鸭蛋,我这心里就乐呵,越想睡就都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一晚上,连着你爹,也被我闹得没睡好。”


    果不其然,等一家人端端正正坐上饭桌,准备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几乎每个人都有些困倦,钱银山甚至还不停打着哈欠。


    钱老爷子不满的拿筷子敲敲碗,“我说老二,你那像什么话?多大个人了,在孩子面前还这样,小心孩子将来有样学样,长大了成了懒小子。”


    钱银山不敢还嘴,心里却有几分不忿。


    爹呀,您还说我呢,您忘了您刚才,不也是打了好几个哈欠?


    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钱银山虽然没说,可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


    钱老爷子从儿子那暗搓搓的眼神里,便能窥出几分端倪。


    他“哼”了一声,“哼!谁都别说话了,赶紧吃饭,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钱银山憋笑,爹呀,除了您老也没人说话呀。


    一时间,堂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筷子碰在碗上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钱七郎喝粥时发出的吧唧声。


    钱老爷子看了小孙子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真是‘癞蛤蟆没毛——随根’。


    “七郎,不是告诉过你,吃饭的时候,别吧唧嘴吗?什么毛病,跟你爹一个德行!”


    无辜躺枪的钱阴山敢怒不敢言,他什么时候有吧唧嘴这个毛病了?


    再说,要说随根,那他也是从自己老爹身上随来的吧。


    “行了行了,都好好吃饭。”


    张氏可不想听老头子教训儿子,几乎每日都得来一场,听都听腻了。


    她又想起还没睡醒的花花,不有关切道,“香枝,可给花花留了鸭蛋?”


    李氏连忙放下筷子,忙不迭的点头。


    “娘,您放心,已经留了。”


    昨晚上小孙女儿遭了一场罪,估计累坏了,直到现在还没起来。


    正在这时,院门子冷不丁被人推开。


    两扇门板狠狠撞向两侧的院墙,发出“咣当”一声响。


    张氏气的“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这到底是哪个?就不能好好进门,使这么大力气干什么?难道和我们家——”


    等她看清进来的人时,立马将要脱口的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哟,六郎,你们回来啦!”


    打头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钱六郎。


    三天前,钱老爷子的三儿子钱满山,带着钱家四郎,五郎,六郎,三个半大小子进山打猎去了。


    往常他们也总进山,尤其自家老三,对大山的熟悉程度,就像熟悉自家后院一样,所以张氏也不担心。


    这一次,张氏本以为,儿子带着几个孙子进山,也会像前几次一样,弄上只野鸡或者野兔回来也就罢了。


    哪成想,这次钱满山,居然给了她一个巨大惊喜。


    只见钱六郎腰上挂了两只灰兔子,肩头上还搭了两只野鸡。


    在他身后,钱满山和四郎五郎抬着一只棕红色皮毛的猎物。


    离得尚远,大家看不真切那具体是什么,不过,应该是个大家伙。


    “阿爷,阿奶,快来看,我爹这次猎到了一头獐子。”


    獐子?


    那玩意儿可老难猎了。


    全家人饭也不吃了,都跑到院子里来看热闹。


    钱六郎将身上的其他猎物往院子里一扔,又回身去帮钱满山他们去抬那头獐子。


    直到几人将那头獐子抬到堂屋门口,众人这才看清。


    哎呦喂,还真是一头獐子。


    钱老爷子和张氏围着那只獐子转了好几圈,嘴里啧啧不停。


    “这玩意儿真是獐子?就是肚脐眼里有宝贝那个?”


    钱满山忙不迭的点头,“可不就是那玩意儿,不过,雄獐子肚脐里才有麝香。这头太奸诈了些,见跑不掉了,在我要射向它之前,自己就把肚脐咬破了,真是可惜了,要不然,带麝香的獐子更值钱。”


    即使是这样,张氏也已经很高兴的了。


    往常,自家老三猎回来一些小打小闹的东西,就像野兔野鸡之类的,还能卖上几十文钱呢。


    如今这么大一头獐子,至少也能卖上几两银子吧。


    对于现在的钱家来说,几两银子,可是个天大的数目。


    他们一家子,侍弄几亩地,若没有其他花销倒还算过得去。


    可钱老爷子这人执拗,不论是儿子还是孙子,都想送到学堂里,去读上一年两年。


    不图子孙有大出息,考进士中状元什么的,就图子孙不做睁眼瞎,至少会认会写会算账。


    所以现在,钱家还有钱二郎钱三郎在县城私塾里进学。


    等过了这个冬天,钱老爷子还打算把四郎五郎六郎三个孙子也都送去。


    每人每个月三百文的束滫不是个小数目,所以一大家子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不过,日子再苦,对于钱老爷子做出的决定,张氏还是举双手赞成的。


    他们嘛,已经老了,也就这样子了。


    可孩子们的未来,还长着呢。


    能识文断字总是好的,将来大了,像大郎那样,能在县城铺子里做个伙计,也是好的。


    毕竟,一个月还能有几百文的进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