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接铜锤
    九域的百姓在听到消息时早就翘首以盼,三年了,这三年九域无主,虽说他们都有一定的实力保护自己,但纷乱争端不停,根本就没个安稳日子。


    再则,九域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打心眼里敬重尊崇那位域帝,当年九域被封,群情愤慨,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一直在等他回来!


    一时间,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世家贵胄,都拿起武器静候以待,能在九域有这般号召力的,唯有一人。


    刚回来的灼光听完属下的汇报一拳捶上桌案,眼光怒恶,旋即,侧脸对一旁的手下说道:“去把吾染请来。”


    没过一会儿那个手下便急急忙忙地回来了,灼光见他一个人回来,不由脸色一黑,“人呢?!”


    手下抱拳禀报:“三域主的人说今日不见客。”


    灼光扶额向后一靠,“凤蝶衣就算了,本就是个漏网之鱼,没有兵符,御景煊留下的力量根本就调动不了,你且吩咐下去,排兵布阵,我随后就到。”


    他意想不到的是,三年时间域帝之位依然没人能够坐上,任谁打了域帝之位的注意,九域就会发生暴动,反而让御景煊的威信越来越高。


    更想不到的是,令牌还真被他给找齐了,这个机关流传千载,无一人可破,这也是他们为何够胆去对付御景煊的原因,却还是被他打破了。


    只是还不等灼光有所动静,殿外已是重重包围,灼光定睛瞧着一步一步向殿内走来三年未见的人。


    他的身后,正是他费了三年时间也无力调动的九域大军。


    御景煊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台阶之上的灼光,“当上你梦寐以求的域帝了吗?”


    灼光宛若被插了一刀,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御景煊这副睥睨天下的姿态,忽然笑了一声,淡声道:“你觉得呢?”


    “自己的事情问本殿作甚,本殿只知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灼光忽而大笑,“哈哈哈,御景煊,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你以为想杀掉我就那么容易吗?”


    紫熙溟拔剑相向,“废话不少,试试不就知道了。”


    把他困在岛上的馊主意就是灼光提的,今儿个必须亲手宰了他。


    顿时大殿里拔剑的声音层出不穷,两相对峙。


    御景煊没拦着,紫熙溟闪身上去躲过重重阻碍一剑迎上灼光,灼光以前是所有域主中数一数二的,功力不弱。


    殿内刀剑乱斗,灼光的部队也已经被控制住了,胜利在即。


    灼光重拳打上紫熙溟的肩膀,逼得他倒退几步,然而却并没有进一步攻击,而是向御景煊快速攻了过来。


    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御景煊侧身躲过,灼光又狠着劲儿一拳挥了过来,过招几式,灼光似是发现了什么,得意一笑。


    一手钳制住了御景煊的右臂,另一只手快速出拳。


    速度之快可谓拼尽全力,御景煊眉目一凛,不得已用左掌相对挡下攻击,却是后退了好些步。


    左手腕已经麻了,没有知觉。


    看来灼光是发现他之前因为接下铜锤手腕受了伤。


    而灼光早已趁着这个空档不见踪影了。


    楚不闻和宁治快步上前,担忧道:“殿下,您没事吧?”


    御景煊摇了摇头,“没事,传令下去,封锁周围的出口,捉拿灼光。”


    “是!”


    容钰看御景煊额角的冷汗就知道有没有事了,快声让手下去找来医师,这才上前一顿输出:“你说你,接个什么锤子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急性子,这下好了,手有没有事都说不定。”


    他本就懂医,就是没有需要的医用品,让他看,肯定不轻。


    “这要是让姜怀柔知道了,不得心疼死,看你怎么交待。”


    不知道的还以为容钰在骂人,紫熙溟一掌拍上容钰的脑袋,“行了,少说点,关心也不带你这样关心的,让景煊先休息休息,待会儿等医师来了看看怎么说吧。”


    御景煊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变化,转身往外走,“走吧。”


    两人也都了解御景煊的洁癖,知道这里他呆不惯,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往飞云殿去了。


    飞云殿是域帝的宫殿,他走后也是一直按照原先的要求打扫,也没人敢擅自住进去,即使这样,御景煊还是吩咐下去将飞云殿重新打扫一番,东西都换了才住下。


    九域重振,域帝回归,万众欢庆。


    就连势力纷争也随之销声匿迹,唯恐造次,如同定心丸一样让九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安稳。


    消息传到嘉宁,又是一片哗然。


    御啸天一时间五味杂陈,更多的也是替自己这个儿子高兴,为他自豪。


    不由翻了翻手里印有青洲玺印的文书及附件,再次长叹,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姜怀柔是在魏远山修习结束后听到的风声,魏远山一众弟子全都在讨论这件事,宇文掌门更是仰天长笑,说自己没有看错人。


    导致的结果就是,姜怀柔三天没有理御景煊。


    御景煊来接人的时候就见小姑娘耸拉着脑袋,也不看他,他手往哪边气呼呼的小脸上放她就往另一边躲。


    差点没给他气笑,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就好脾气地哄人:“别自个儿生闷气,气着自己了我会心疼的,是我理亏,给你打两下。”


    魏远山恢宏大气的大门后一颗颗脑袋从门框边悄咪咪露出,连翻上墙头的都有,八卦的神色各个不相上下。


    “诶呦,别挤!看不见了都!”


    “我去!师父?!”


    “怎么?不行?”眼神威胁。


    “行……行……”大跌眼镜。


    过来凑热闹的众长老:吃个瓜都得共享,碍事。


    众弟子:您们清高!


    姜怀柔背对着魏远山大门,也没注意到那里的动静,杏眸看了过去,“没理你就不哄了是吧?”


    御景煊:???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句情话上去:“不管你有没有理,你生气了,就是我没理,我只管宠你,爱你,想你。”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极品好男人?!”女弟子低声惊呼,桃花眼闪个不停。


    有些则是不屑,“什么啊,就这?”


    结果被围堵着问候。


    情话是一回事,哄人是一回事,实际怎么做又是一回事,好听的谁不想听?想哄愿意哄着的人自然会哄。


    姜怀柔吸了吸鼻子,“那倒也不必,我又不是蛮不讲理。”


    御景煊忍住想要把人抱在怀里的冲动,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人拦腰抱起,还在状况外的姜怀柔忽然腾空吓得赶紧环住了御景煊。


    “走了,接你回去做帝后,回家了夫人。”


    嗓音里的悠然闲适掺杂了数不尽的柔情。


    姜怀柔耳尖一红,正要说些什么却瞥见了见她看过来一个个都躲了回去的身影。


    快速把脸埋在御景煊怀里,想起刚才的对话,红着脸低声呐喊:“啊啊啊!御景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完了!”


    胸腔笑得震动,让姜怀柔愈加坚信这人的腹黑,头顶幽幽传来一句:“宣示主权呗。”


    姜怀柔一顿,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有一个恰好不知道她已婚的男弟子跟自己表白心意,虽说当即拒绝了,可那人见她才这般年纪就选择成婚,不大相信。


    追了有两三天吧,直到九域域帝率兵大势而归的消息传到嘉宁,连带着姜怀柔的身份也被热议生羡,那人才确定不是假的,听别人说现在他看见姜怀柔就觉得尴尬。


    “你都知道了啊?”


    “嗯。”


    听这带着鼻息的低沉嗓音,姜怀柔就知道肯定是有情绪了,有些发笑,“吃醋了啊?也没什么,就是那个人不知道也不相信我有夫君,你就是域帝的消息传到嘉宁后就没什么事儿了。”


    御景煊本来听到前一句还想说些什么,听到后面一句凉嗖嗖的语气忙不迭又噤了声,换了个话:“吃什么醋,你喊我一声夫君再大的醋味儿都能消。”


    姜怀柔瞠目结舌,懒得搭理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的御景煊,以免他又语出惊人,姜怀柔默默闭了嘴。


    看了眼前面下山的路,绿植围绕的长阶梯还有不小一段距离,“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就行。”


    御景煊步履不停,“待着别动。”


    一直到了停着马车的地方御景煊才放她下来,姜怀柔跟楚不闻打了声招呼,宁治留在九域忙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刚才好像看见楚不闻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怪异,应该是担忧,刚好被她瞧见了,也或许是她看错了吧。


    上了马车之后,御景煊就剥起了刚送来的新鲜荔枝,好哄歹哄才算把人给哄好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战场上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说不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只字不提,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夫君率军攻打九域时她整个人都差点晕过去,生怕他有什么危险。


    也难过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姜怀柔坐在对面和御景煊面面相觑,御景煊脑门一跳,黑眸是化不开的深邃,“你先过来。”


    一上来就不让抱,跑到另一边去,随着她闹,这下眼睛都红了,让他怎么忍?


    本来就被他哄地没什么脾气了,又被他压迫感强势的气息一吓,纠结几许还是起来往他那边去。


    刚走两步马车却似车轮轧到大石头了大幅度晃荡了一下,姜怀柔下意识低声惊呼,还没歪上几分便被一股大力扯到了温热的怀里,稳稳护住。


    头顶却传来一声隐忍的闷哼。


    姜怀柔来不及多想就抬头看向御景煊,顿时心头一紧,锋眉紧蹙,冷汗沁在额头,冷峻的面容有些吃痛。


    姜怀柔慌了神,就要从他身上下来,他的右手臂却死死地环紧她的腰身不让动,把脸埋在她的肩颈,隐隐能听见他有些微喘的气息。


    让她再也顾不得其它,坐在他的腿上一动不敢动,带着哭腔地说道:“御景煊你怎么了?”


    御景煊尽量隐藏着嗓音中的异样,沉沉地轻笑一声,还有空跟姜怀柔开玩笑:“哭什么,你夫君我还没死呢。”


    姜怀柔听不得这个,想捶他后背却又不敢下手,眼中带泪地哑声问:“是不是我碰着你的左手了?你让我看看。”


    她记得刚才他用左手接住了她,说罢就慌张急切地去拉御景煊的左臂,没敢用力,被御景煊躲开了,“没事,就是磕到了而已,没什么好看的,想想待会儿要去哪玩,带你去。”


    姜怀柔见他躲开,突然意识到什么,没理他,而是忽而出声朝外面的楚不闻问道:“楚不闻,他是不是受伤了?”


    起码安静了有三秒,外面才传来支支吾吾的回答:“这……”


    楚不闻也注意到马车里的动静了,挠了挠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已经有了答案,姜怀柔闷声道:“还躲吗?”


    御景煊听着她委屈巴巴的哭腔心疼地要命,哪里还能不应,“不躲了。”


    姜怀柔掀开玄色宽袖,青筋隐隐的流畅小臂上分明缠了纱布,尤其是手腕那里。


    “都这样了你还抱我下山?还说没事?骨折了都。”


    御景煊感觉到脸上的湿润,整个人都乱了,坐直眼神懊恼地看着眼泪直掉的人儿,眼眶红地可怜。


    用右手慌张地轻柔擦去小脸上的泪珠,“乖,别哭了,真的不疼,你再哭我可就要疼了。”


    啧,还真被容钰给说准了,确实有些没法交待,他这辈子还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现在见她一哭,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快成小哭包了。”御景煊玩味道,心里却跟吃了蜜一样甜。


    姜怀柔吸了吸鼻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爱哭,以前不这样的,可能真的是被御景煊养娇气了吧。


    “怎么受伤的?”


    御景煊轻描淡写地说道:“接了个铜锤。”


    姜怀柔震惊:“徒手接铜锤?!”


    马车外的楚不闻嘟囔:“能躲不躲,非要速战速决,离谱。”


    刚嘟囔完脑袋上就挨了一颗荔枝,果断闭嘴。


    见他满不在乎地点头,还拿荔枝威胁说出缘由的楚不闻,姜怀柔杏眸里直冒火,“怎么回事?”


    御景煊想把楚不闻踹飞的心都有了,“绝涯难缠,若是不这样,恐怕会耽误一两天。”


    姜怀柔有听吾染说起过绝涯,樱唇微抿,从御景煊怀里挣开坐下,“其实,我小舅舅你是认识的,他叫吾染。”


    又慌忙补充道:“但我不知道你就是域帝,我要是知道的话就……”


    被御景煊冷声打断:“就怎么?就不会靠近我?”


    姜怀柔沉默了,毕竟她也能想到当初御景煊的处境,江山失守。


    御景煊深深地看着垂下目光有些不安的姜怀柔,“晚了,域帝的人和心都是你的了。”


    名利这东西,有则有,但总有人,会比它重要千分万分。


    姜怀柔对着御景煊的目光,竟一时失言,御景煊总是能轻易发现她的敏感,然后想尽办法去安抚她。


    她狠不下心的,他就会先她一步处理好。


    感动归感动,但姜怀柔也没忘了重要的事,“那我小舅舅他……还好吗?”


    御景煊静了几许,稳声道:“我总不能真要了自己大舅哥的命,看在你的情面上,我可以不作计较,但柔儿,要知道的是整件事情不仅仅只有我,还有那些当年大战随我血战至死的兄弟,吾染当年是懂明哲保身的,不然,我也很难说服自己饶他一命。”


    姜怀柔点头,“我知道,谢谢。”


    看来九域大乱一事的原委经过是已经被查清了。


    也没再管这些,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那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御景煊坦言:“嗯。”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如往常般说道:“有打算了?”


    “是有,而且已经在实施中了,还有就是,”脸上扬起笑意,“我找到我哥哥了,你猜是谁?”


    御景煊眸中带着好奇温声问道:“我猜,是见过的人?”


    姜怀柔笑容灿烂地像鼓励小朋友一样赞许:“聪明,就是徐慕年。”


    有种惊讶,叫表情惊讶眼中平静,御景煊现在就是这样,姜怀柔没好气地笑道:“你猜到了吧?挺会捧场。”


    御景煊:“也只有他非要凑个当哥的热闹了。”


    怪不得又是放狠话又是也跟着去接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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