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有人默默保护你
    姜怀柔随御景煊慢悠悠地走在街上,想来和御景煊相识也不过短短不到半个月,却总觉得论印象,比之几年也不为过。


    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能否挺过这一劫了,想罢,浅笑着思酌出声:“我待会儿就走了,就不陪你回去了,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别再一个人站在雪里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落在你身上的每一片雪都是欢快的。”


    见她停住了步子,御景煊随之停下,漆黑的眸底是化不开的神秘,默了半瞬,“怎么突然要走?”


    姜怀柔不着痕迹地笑着打趣:“我哪敢让师父等着我啊?而且已经玩的够久了,是该回去了。”


    御景煊沉默几许,低沉说道:“我送你。”


    姜怀柔心上一滞,眉眼弯弯地掩盖下其它情绪,“不用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等着就可以了,师父应该马上就到了。”


    一直跟在身后的宁治不由暗自瞟了一眼自家殿下,他估计,八成殿下非要陪着一块等。


    御景煊面无表情地对视上姜怀柔的目光,就在姜怀柔忍不住想要躲闪的时候,御景煊总算沉声说道:“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就转身迈步向远处走去,宁治朝姜怀柔微微掉头以示告辞,连忙跟了上去。


    待街上的人群中已经看不见那道背影时,姜怀柔默不作声地寻了个角落,安静地坐在台阶上,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人声噪杂。


    她算过了,从青阳县到魏远山大概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所以她可以在这坐到入夜。


    姜怀柔耸拉着脑袋,胳膊搭在腿上,尽量遮住脸上的情绪,眼睛无神地看着地面。


    路上的行人看见也只是好奇地看一眼也不敢上前搭话。


    有个拿着一串糖葫芦的小男孩跑到姜怀柔面前,欢喜地喊了一句:“姐姐。”


    姜怀柔眨了眨眼抬起头,见是个可爱的小男孩,有些无力但还是尽量温柔地笑着问道:“怎么了?小朋友。”


    小男孩直接把糖葫芦递了过来,脆声说道:“姐姐别伤心了,糖葫芦给你吃。”


    姜怀柔鼻头一酸,急忙收起眼底的泪意,轻笑说道:“谢谢你喽,姐姐不吃,你快吃吧。”


    话落,一个干净利落的女子急匆匆跑来拉过小男孩,歉意地对姜怀柔说道:“不好意思啊,孩子调皮,一时没看住就乱跑,您多担待。”


    姜怀柔浅笑道:“没事,小朋友很好。”


    被歉笑一声的女子拉走的小男孩还不忘回头糯糯地喊了句:“姐姐,糖......糖葫芦。”


    然后竟然挣脱女子的手小跑过来把糖葫芦塞进她手里又跑回惊吓到的女子那里,回头对她萌萌一笑就随他娘亲离开了。


    姜怀柔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手里的糖葫芦却怎么也吃不下去,只好拿着,想了想,还是硬逼着自己小口小口吃完了,毕竟是那个小男孩的好意。


    不知不觉,月上枝头。


    热闹的街道透着温暖的灯笼微光,今夜没有刺骨的寒风,人群又渐渐多了起来。


    姜怀柔坐在暗处,若有若无的光打在脸上,看不出神情。


    也许是因为黑夜的掩盖,白天尽力忍住的情绪在此刻,在她喜欢的热闹面前倾散而下,双眼是化不开的惆怅,心事重重。


    没有期待时,难过都来不及,有了期待,反而想一个人待着慢慢舔舐伤口。


    缓缓拂过左手小臂上丝滑的宽大衣袖,赫然露出的是大片青紫,还有几乎缠满一整个小臂的暗红纹路,针孔密集。


    骇人万分。


    姜怀柔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便随手将衣袖落下,继续在这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放空情绪,杏眸空洞地看着人来人往。


    若不是有幽蝶香提醒,她都快要忘了这些。


    脑海中闪过这些天的一幕幕画面,心中难掩酸涩。


    姜怀柔垂眸眼睫轻扇,不觉已然泪满眼眶,动作尽量不显地低下头,豆大的泪滴一颗颗砸在地上,抬手随意抹掉。


    可却像连成的线接连不断,整个人有些忍不住的抽噎,匆忙又抹了两下脸上的泪水,索性直接打算起身抬步离开,却被一位路过的阿婆拦住了。


    阿婆面容慈祥地把手中的手帕递给她,和蔼说道:“姑娘快擦擦吧,下午我便看你在这坐着,没想到晚上了你还在这呢。”


    姜怀柔有些崩溃的情绪下意识地收了收,可鼻间的酸涩怎么也掩不住,“谢谢阿婆。”


    那位阿婆并没有走,而是让姜怀柔在这等她一小会儿。


    不久,阿婆带了两个软垫和一盘糕点过来,慈祥地笑着说道:“来姑娘,把这软垫放在地上垫着坐,你这样阿婆也不放心让你回去,快趁热把这糕点吃了。”


    待姜怀柔坐好后又轻声问道:“能和阿婆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往往这些看似随意的询问最能牵动人心,姜怀柔一滞,有些意外这位阿婆的热心肠。


    吸了吸鼻子,也许是阿婆身上被岁月沉淀的安稳,姜怀柔感到有些亲切。


    思考一会儿,哽咽说道:“我没事,就是有些舍不得。”


    阿婆轻轻拍了拍姜怀柔的背,安慰出声:“舍不得的话就试着看看自己还有些什么,在往后的日子里还能获得什么,实在割舍不下就当是一阵风,这世间,何时无风呢?”


    姜怀柔点点头,又默不作声地坐了会儿,那位阿婆见她不说话便也不再多话,姜怀柔也不好意思让阿婆在这一直陪她坐着。


    “阿婆您家在哪?我还是送您回去吧。”


    阿婆指了指一侧的一家店铺,笑着说道:“就在那呢,不用送,小姑娘快些回去吧,要记得总会有人在默默保护你哦。”


    姜怀柔浅笑着应下,也没多想,把东西整理好一齐递给阿婆,“您慢些。”


    “行,快回家去吧啊。”


    姜怀柔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见阿婆安全回去才转过目光,看了一眼繁杂热闹的街道,沉默离开。


    ......


    凤雪赤一听说影舞醒了便直接前往关押影舞的牢房。


    先是把手中的信让人递给她。


    不似以往的关切,凤雪赤只是冷眼看着靠坐在一旁的影舞,冷声说道:“十年前我便告诉你不是我做的,你不信,记恨了我十年之久,现在你仍然不相信,但我已经不愿解释太多了,只希望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你可知罪?”


    影舞皱眉不耐烦地拆开信封,看见信件上的内容后暴怒地用力捶墙,又满是戾气地瞪向凤雪赤,狠声说道:“我有何罪?倒是你,凤雪赤,难道不应该对你所造罪孽赎罪吗?!”


    凤雪赤不由太阳穴附近青筋直抽,脑门有些冒火,都说了多少遍不是她,揪着不放了还,“你是当老娘还会顾着对你的情义吗?我对你早已仁至义尽,我过来只不过是为了把书信给你,自个儿待着吧你。”


    果然,看来不把当年之事查清这件事是不会结束的,到底为何影舞这么笃定认为凶手是她?


    走出牢门,凤雪赤脚步一顿,厉声吩咐道:“看紧里面的人,加强看守,任何人无论是谁没我的允许都不得探视。”


    “是。”


    影舞愤怒地把信件撕的粉碎,可恶,该死的臭丫头,竟然敢威胁她,也好,她巴不得别人不知道那臭丫头中毒了,省得有人找到法子救她,幽蝶香的解药她研制不出来,那个臭丫头也别想有机会成功。


    别以为她不知道,除了解药根本就没其它的可能一直抵消幽蝶香的剧毒。


    她现在被困在这,主上得到消息肯定会派人来救,待她出去,一定不再等了,她立刻就想让这群虚伪之人也尝尝被幽蝶香折磨的滋味。


    凤雪赤刚回去便有人急忙来报:“报!昨夜有人突然暴毙而亡,情况和之前的一样。“


    “什么?!”已经好几天没有再出现了,现下又出了状况,得赶紧去看看什么情况。


    同样赶到现场的还有于庆御和萧九,三人站在一旁。


    “之前慕年有推测过这一片区域,所以便加派了些人手,却也只看到黑影闪过,搜寻一番却无事发生。”于庆御凝声说道。


    已经查看完毕的案件统领走了过来汇报:“报,同之前一样,死者面色发青有中毒迹象,但检查后却像正常死亡,且死者年龄,身份等皆已调查清楚,与前几名死者之间毫无相似之处,且一切正常。”


    现下知道这件事的人心里都不免有些慌乱,外面不知道的以为就是人被害了,他们这些知道原委整日跟踪调查的哪个不知道这件事的玄乎?指不定还真是什么天光异象呢。


    这年头,当个统领也不好干啊。


    于庆御若有所思地看着周围死者家人的哭嚎,案发现场已经被他们的人封锁了,尸体也被仵作抬走检查了,那么凶手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下毒的?


    “这样,我和萧九先去室内检查,阿赤你留在这喊一名同死者关系最为亲近的人过来问话,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死者生前比较钟爱也最常接触的物件,以及比较常去的地方。”


    其它的不用过多强调,多年的默契三人各自都知道该问到什么程度,“好。”


    走进室内,于庆御环视四周,是书房,走至桌案,上面有一本摊开的书籍,并无异样,喊住正在另一方向查看的萧九:“萧九,过来帮我一下。”


    萧九快步走了过去,按照于庆御的指示匆匆打了一盆清水放在桌案一旁,并要来了一双防毒手套。


    于庆御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提起书籍一角保持平行于桌面的角度缓缓放入水中,顺带把手套也丢进了清水里,这才开口:“桌案上只有一本书,且书柜齐整,看样子应该是正在看书时突发不适,想要喊人却在外厅毙命。”


    “倒下的方向正好也指向内厅和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