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擅离职守的考虑
    漆黑夜幕下的某个角落。


    一道娇丽的身影披着黑色斗篷,将脸遮住了大半,红唇妩媚,可嗓音却让人不寒而栗:“事情都办完了?”


    另一个黑衣人低头应答:“卑职已经按照主上的吩咐将疑点扯到前任捷州巡抚官和萧鸿飞身上了,不过,听那掌柜的说法,他是被喊过去问话的。”


    女子轻嗤,不甚在意地说道:“看来是发现了呗,我早就说过,御景煊是什么人?怕是早就对捷州之事一清二楚,更不屑于听信传言。”


    哼,真不知道主上怎么想的,让她费时间分神来处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反而被警告了,没错,掌柜突然被喊去就是一个警告,不由勾了勾红唇,不愧是神一样存在的人。


    “告诉主上,事情有些棘手,近日就留在那边了,若还想使绊子,就另派他人吧。”


    说罢就直接离开了。


    黑衣人默默躬身回复:“是。”并未有丝毫不满女子对主上的不尽恭顺,似乎已习以为常。


    ......


    天色微微亮,楚不闻派出去的人匆匆赶了回来复命,说是王师傅已经找到了,带着一名医者和几个婢女小厮去寻人,聘用这些人已经几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听说路上还摔了好大一跤。


    现如今已经安排妥帖,知姜怀柔无恙,打算待伤好后就回府,并承诺不会多言。


    王师傅当时想的是,老爷刚回朝堂,如今小姐又遇刺,不管是不是与此有关,他都不可向外透露半分消息,这些事情他还是懂的,但私下里定会同老爷知会一声的。


    他家小姐尊贵又心善,定不能任人欺负。


    时间差不多时,楚不闻悠哉地带着玉佩去找姜怀柔了,脚步欢快。


    敲门后应声而入。


    客气地行了个礼就把玉佩放在桌案上,又退至一旁,看向正把书籍合上的姜怀柔说道:“在下已经打探到王师傅的消息了,已经派人将其安顿好,姑娘不必担忧。”


    那就好,她在此已停留两日,书信昨日送出,现今也无他事,但御景煊不一定无事,总不能一直麻烦他。


    姜怀柔秀眉舒展,想了想,轻声说道:“多谢楚侍卫了。”又笑着说道:“这两天多亏楚侍卫帮忙,我伤口不深倒也能顾好自己,就不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她过些天待伤好全离开便可。


    楚不闻从容说道:“小事一桩,正好殿下最近在捷州办事,还要在此二三日,在下闲着也是闲着,姑娘不必客气。”


    他闲是真闲,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了,凌云殿的事务有宁治处理,他前日就回殿了,殿下整日里又行踪不定,如非要事,他就像个无所事事的失业青年似的。


    殿下又让他留在姜姑娘这边,自己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唉,这一个个的。


    姜怀柔还没碰到书就不经意间瞧见楚不闻难得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不过也就短短一瞬就恢复如常。


    她好歹麻烦了人家这么多事,倒不如找个机会把人情换了,但她也不好找御景煊说什么,还是带着楚侍卫吧。


    支着额头细细思考,顿时杏目一亮,浅笑道:“楚侍卫,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姜怀柔问这个干什么,但楚不闻也不假思索地说道:“捷州的话,青阳县倒挺热闹,稀奇玩意多,大多数人来捷州都会去那玩上几日。”


    青阳县?这个她倒是知道,细想来她去过的地方也挺少的,不由撇嘴。


    “楚侍卫近日可有事?总不能让你一直在这陪着我看书,若是无事的话就陪我去青阳县一趟吧。”毕竟是御景煊的手下,她也不能硬要楚不闻一块过去。


    楚不闻微微瞪大眼睛,快速过了一遍姜姑娘方才说的话,意思是带他一块去青阳县玩吗?这......这......想是肯定想的,之前一直跟在殿下身边打打杀杀的,哪有心思去玩?


    暗自激动了会儿,还是淡定出声:“待在下请示后再给姑娘答复。”


    姜怀柔点点头就又看书去了。


    反倒是楚不闻,一直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别人的脚步声他不熟悉,但殿下的他可熟悉。


    一直到晚上用膳时,楚不闻去包厢看御景煊回来没才看见那道淡漠矜贵的身影,此刻正坐在贵妃榻上闭眼假寐。


    察觉到来人,缓缓睁开了那双惊若流光的璀璨凤眸,清声问道:“何事?”


    楚不闻快步走至一旁行礼,俊逸的脸上闪过一抹纠结,但还是出声了:“殿下,卑职可否去青阳县几日?姜姑娘应是想去青阳县游玩,就顺便喊上卑职了。”


    御景煊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顿,抬眸看向楚不闻,冷厉的目光一转,“伤都没好全,跑什么跑。”


    呃......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姜姑娘用的药是最好的,再加上伤口也不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听殿下这意思是没有希望了,楚不闻内心不禁无奈。


    御景煊直起身子拿过茶水轻抿一口,垂眸漫不经心地问道:“楚不闻,是不是最近给你的任务太少了?”瞧这架势都快要任凭姜怀柔差遣了。


    楚不闻急忙摆手,“不少不少!卑职这不是想着姜姑娘一个人去也不安全嘛。”


    他是不会在殿下面前承认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也想去玩的,为了玩抛下自家主子,这谁听了不得心酸,唉,他可真是善解人意。


    御景煊深沉的目光略过楚不闻堆笑的脸,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似是不经意地说道:“去可以,但本殿若有事吩咐,你可就是擅离职守了,自己考虑。”


    他话都给到这了,楚不闻怎么也该想到。


    谁知,楚不闻思索一番后顿时摆出一副慷慨大义的模样正声说道:“殿下您放心,卑职是不会因为自己贪玩而抛下您的,一定会恪尽职守!”没想到殿下那么冷漠的人还为他考虑,真是令人感动,回头可得好好同宁治那小子炫耀炫耀。


    御景煊抚额,无语凝噎。


    翌日。


    姜怀柔再次将目光看向马车里泰然自若的某人,后者仍然旁若无人地饮茶假寐,可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与风华绝代的身姿实在让人忽略不了。


    昨天楚侍卫一脸复杂地应允下,可也没说御景煊也去啊,抿了抿唇,斟酌出声,“殿下,您去青阳县是有事要办吗?”


    御景煊抽空瞥了一眼姜怀柔,淡声说道:“无事,楚不闻喊本殿过来的,本殿不好抚了他的面子。”


    姜怀柔扯了扯嘴角,讪笑道:“没想到您还挺关心手下的。”好你个楚不闻,她好心带他玩,他倒好,请了个大神来,气势摆在那,估计到时候在他面前游玩都有种造次的感觉。


    马车外的楚不闻无意间听见那道低沉清冽的嗓音,顿时恨不得仰天长啸,他拿殿下当主子,殿下拿他当借口,亏得他昨天那一番表忠心,合着就等他“擅离职守”呢!


    他说怎么昨天殿下非但不感动还隐隐透出一丝嫌弃地问他,“不是说了让你去吗?”他摇头,一句“不去”刚出音就硬生生被殿下那威胁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好在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试探地问了句,“要不殿下也去?”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看得他直接石化在原地,就是说,殿下您倒也不必这般别扭傲娇。


    楚不闻烦躁下,直接撇撇嘴专心致志地看向前方,不再分神。


    马车里安静的有些过分,姜怀柔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案上的书籍,也没看下去的心思,只随意地放在手里翻动着。


    无意间瞥到一个“兔”字,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之前楚侍卫同她讲的那只兔子,见御景煊此刻正好拿起一薄公文不再休息,就好奇出声:“听说殿下养了一只兔子?可爱吗?”


    御景煊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起这个,凤眸有一瞬的疑惑,又随意说道:“嗯,不过挺凶的,没那么可爱。”


    姜怀柔了然地点了点头,也还好,她实在想不出气势逼人的御景煊身后跟着一只会卖萌的可爱兔子的画面。


    御景煊挑眉,“喜欢兔子?”


    眼前女子眉目如画,乖巧又惊艳,杏目闪闪,啧,倒挺像只可爱的兔子,凌云殿那只还是算了,整日里只知道到处乱窜,闹腾。


    姜怀柔想起刚才御景煊的形容,点点头,轻声道:“嗯,小时候见过那种乖巧软萌的,不过还没抱过呢。”兔子毛发摸起来一定手感很好。


    他记得他养的那只蠢兔子整日里“养尊处优”,一身毛发养的白净顺滑,随手将手中看完的公文放下,饮茶说道:“凌云殿那只养的还不错,你若想抱可以试试,”滞了滞,又补充道:“放心,不咬人。”


    姜怀柔呆呆地应下,眼光闪了闪,颇有些不知所措地重新看起了手中的书籍。


    这属实让她没有想到,传闻御景煊不近女色,冷厉绝情,凌云殿一直把守严格,哪怕是当今圣上想要进去也需要通传,这样的地位对于御景煊来说却也当之无愧,是被默认的存在,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允许她去凌云殿抱兔子还是抱给她看?呃,也许是随口说的?


    御景煊抬头,凤眸不经意间看见姜怀柔像是在发呆,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叩了桌面,见那双精致的眼眸恢复焦距才不急不换地问道:“知道凌云殿在哪吗?”


    姜怀柔把目光从那双不比女子弱半分的手上收回,摇头轻声说道:“听过,但只知道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