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迩人远
    月参寺内的墓地,隐隐能听到从寺里传来的阵阵木鱼声。寺内秋意甚浓,偶尔,一两片枫叶轻悠悠地从枝头转着圈落下,或飘到扫墓人的肩头,或落在地上。


    降谷将一束花放在萩原的墓前——自从松田离世后,他们三人都会轮流代替松田每年给萩原送上一束,直到这几年,只剩下他一个人送。


    “说起来,我刚刚带完一届学生,里面有个孩子和你很像,他也有个幼驯染,和松田也有些相似之处,”降谷顿了一下,然后笑了,“不过,我倒是深切体会到鬼冢教官当年带我们是什么感觉了,真是……用又爱又恨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抱歉了萩原,一会儿我还要赶到松田那边去,估计也就能陪你再待一会儿了。不过,你应该也不孤单吧?真不知道你们四个现在是不是天天待在一起,然后看我笑话啊……”


    “降谷教官?”熟悉的声音把降谷的思绪拉了回来。


    “唐泽,木村,你们怎么在这儿?”距离毕业已经过了小半月,降谷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两位学生——看两人的装扮和手中的念珠,看来也是刚刚祭拜完。


    “家父家母当年是葬在这里的,警校毕业后一直想找个时间来告诉他们。没想到搜查一课的案子那么多,一直拖到今天才有时间,就和飒一起来了,”木村答道,然后随即向降谷问好,“降谷教官,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您。”


    “看来是一点都不把你们当新人照顾,”降谷笑笑,之后瞬间就收敛起笑容,“木村,你父母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一下。”


    降谷的祭拜没花多久时间,他并未见过这两位学者,不过从贝尔摩德那里有听过一些。作为公安,当时没能保护好这两位民众,他心里却是有些过意不去。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他想亲自告诉他们,让他们两人得以安息。


    “您是来祭拜您的同期吗?”唐泽本来以为墓中可能是某位公安前辈,看到墓上的“萩原家之墓”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五人组里那位萩原前辈。


    降谷轻轻点了下头:“今天是他的忌日,他是十年前走的,那时我们都刚刚从警校毕业,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说是飞来横祸一点也不为过……”


    唐泽和木村上前几步,共同祭拜了一下萩原。


    “是唐泽和木村吗?”远远地看见墓园入口处走来一个人,抱着几束花,手里还提着水果点心,“你们也来祭拜萩原前辈吗?”


    走的稍微近些,他才看见在一旁的降谷。因为东西太多只能半鞠躬:“降谷教官,好久不见。”


    “是绿川啊,”降谷心下了然,“没想到爆处今年派来的人是你。”


    “其实本来轮不到我的,”绿川在萩原墓前放下一部分手里的东西,恭敬地拜了几拜后,才向三人解释,“不过实习的时候前辈们都知道我和萩原、松田两位前辈有些渊源,今日就特地问了我的意向,所以我才被派来。”


    “你怎么来的?”降谷注意到绿川还拿着一些祭品,提议到,“一会儿还要去松田那里吧,要不要坐我车?”


    绿川有点“受宠若惊”:“那不就麻烦降谷教官了……”“反正我也要过去的,不过杯户商场的摩天轮那里我就不送你去了。”降谷的笑意有些许苦涩,但是难以察觉。


    唐泽和木村对视片刻,然后跟降谷请求道:“降谷教官,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和小智也去拜访一下?”


    他们两个因为北乃的多次叙述很清楚松田的事迹,早就想去祭拜这位前辈,没想到今天刚好有机会,便不愿错过。


    “好。”降谷轻轻应下,微微勾起嘴角,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上一次可以如此敞开心扉地露出最真实的表情是在什么时候了。


    松田的墓前并不冷清,佐藤和高木竟意外地在那里——作为搜查一课的代表。


    “啊,降谷先生,好久不见了。”“佐藤警官、高木警官,好久不见。”三人寒暄到。


    “诶,木村你怎么也来了?”目前,在搜查一课里,佐藤负责带他,所以和他还蛮熟的。


    “因为刚才刚好在月参寺碰到了降谷教官,所以就跟着来这边了。”


    唐泽和绿川都是在联谊的事件中和两人有一面之缘,所以只是打了招呼,没有多说别的。不过佐藤似乎是看出来了绿川是爆处的代表,询问他一会儿要不要去摩天轮。


    “那就拜托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了。”绿川感谢道。


    看到降谷往松田墓前放了几盒烟和一个打火机,佐藤突然想起来了几年前总是在伊达墓前出现的牙签:“降谷先生,一向都是按友人的喜好摆祭品吗?”


    “嗯,我可不想他们盂兰盆节托梦来来找我,只是为了说缺什么东西。”降谷半开玩笑道。


    佐藤确证了心中所想,但是高木在此时才反应过来:“诶,那每年都给伊达大哥牙签的人就是降谷先生吗?”


    “啊,你们看到那根牙签了啊,”降谷耸耸肩,“那时候因为还在特殊任务期间,不能太张扬,只好摆一小根牙签,没想到会被你们注意到。”


    “伊达……”唐泽听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姓氏,突然就想起来实习时候在的那个交番,他记得,那位伊达警官就是去了搜查一课,和高木警官称呼为“伊达大哥”的人年龄刚好对得上。


    “嗯,没错,”木村知道幼驯染在想什么,“我在搜查一科待了没几天,就找人问了这位伊达警官的事情。”


    “是犯人报复吗?”“不,是车祸,”木村的语气中满是悲哀,“听说是在跟监了一晚上以后,在捡有着重要信息的笔记本的时候,被疲劳驾驶的司机撞上,基本上当时就抢救无效了。而且……听说他的女朋友……也感觉殉情了,让人似乎当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能说造化弄人。”


    唐泽攥了攥拳头,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袭击了他的全身。


    “等等,这么说的话,”绿川就在两人身旁,显然也听到了这段对,特意压低了声音,“那,降谷教官的同期,就是当年的五人组,岂不是有三人都已经殉职了?”


    “是四人。”唐泽偷偷朝降谷那边瞄了一眼,看到他正在和佐藤高木聊天,然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这三个字。


    “怎么会?”“真的假的?”另外两人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都有些难以置信。


    “那一位是一名公安前辈,在卧底中殉职的,”唐泽把两人拉到一旁,“本来我刚进入公安,是不应该知道这么机密的消息,但是因为最近刚刚和其他机构联合剿灭的一个组织,正在处理相关信息,也就进行了功臣的表彰……”


    “等等,因为降谷先生的原因,从来没有人说出来过这五个人的名字,”木村突然意识到什么,“飒,你怎么知道这位公安前辈就是当年五人组中的一个?”


    “你还记得,降谷教官说过他有幼驯染吗?”唐泽看向木村,神色不明。


    木村怔在原地,作为有幼驯染的人,他很难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幼驯染是参与了几乎一个人整个人生的人,那种生离死别之感,就好像是自己身体当中的一部分消失了。


    “那这位前辈的名字是……”绿川迫切地想想当年辉煌的五人组的名字,都牢牢的记在脑海中。


    “诸伏景光,很巧,他的名字跟你完全一样,”降谷朝三人走了过来,“其实把景念成hiro还是挺少见的,不过我一直觉得他的名字很好听。”


    “降谷教官……”三人一时觉得气氛有些沉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不用紧张,”降谷看着唐泽和木村,突然想到了些事情,“我好像当时在警校里,答应过带你们去见他的。”


    “如果方便的话……”“今天,时间很充足。”


    “降谷教官,那我就先和两位警官去杯户商场了。”绿川深鞠一躬后离开。


    诸伏的墓地位置很偏僻,两人感觉坐了许久车才到。一路上,三人都一直默默无言。


    “没有名字吗……”唐泽和木村看到墓的当场,心里不由得难受了起来。


    “毕竟是卧底,”降谷用手抚过石板,“组织覆灭后,我曾向上级提过申请,只是,不管申请了多少回,都是被拒绝的结局——卧底注定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他们的姓名也只能永远的记在我们心中。”


    “您和诸伏前辈是卧底的同一个组织吧?”唐泽问道。“嗯,而且hiro几乎算是死在我眼前的——自杀,我没来得及赶上。”


    尽管降谷的语气很平淡,可是能平静地对别人说出,究竟有多么不容易,唐泽和木村不能想象。


    “选择警察这条路,注定是要经历生死的;可能昨天还在你面前的人,第二天就已经去了远方。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们能做的,只有缅怀逝者,继续前行。”


    “但是,这正是警察不是吗?”良久,唐泽才开口,“为了心中的那份信念,不管有多艰难,都选择前仆后继地将其守护下去。”


    “毕竟,这可是从做警察的第一天起,就要有的觉悟,”木村也说到,“正是因为后继有人,正义才得以一直执行下去,我们将继承前辈们的遗志,去守护他们拼上性命守护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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