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两人拥吻着彼此,直到房间门被人敲响,狗卷棘才猛然回过神,他看着不知何时被自己按在床铺上的少女,对方鎏金色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干净整洁的床单上,过于宽松的浴衣此刻也是领口大开,露出她柔软白净的脖颈和肩膀,女孩微弱地喘息声唤回了他的意识,那双紫瞳怔了怔,艰难地收回视线,伸手将少女的衣服合上,他闭眼缓了一下气息,才起身去开门。


    屋外的工作人员此时正捧着已经洗净的衣物返回房间,对方将衣服递给狗卷棘,恭恭敬敬的表示游乐场还没关门,他们可以继续游玩。


    狗卷棘返回房间,将衣服递给伊克莉丝,随即背过身去,老实地等着少女换衣服。


    伊克莉丝换好衣服后,摸了摸自己因为蹭到被褥上变得半干的头发,发型都是伦子帮忙绑的,此刻她也没办法继续编回去,索性放弃这件事,比起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她现在更想去坐摩天轮,网上都说那是告白圣地,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成功将狗卷棘抓住,却也想试试看其他人类口中的各种情况。


    少女望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她的眼里透出一点不知名的情绪,眼神微微沉了些,似乎是在苦恼什么,纤细的手指抚上下颚,轻轻点了几下,几秒后,伊克莉丝的脸上扬起柔软甜美的笑,她走上前,挽住狗卷棘的手臂,靠着他笑道:“棘,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狗卷棘微微偏头望向少女,对方依旧是那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她似乎完全没有被今天的任何事妨碍到情绪,他只感觉少女的心确实太大了,不过这样似乎也不是坏事,会省去很多烦恼。他抬手揉揉她依旧有些湿润的长发,本来是想帮她擦干的,结果到最后告白结束也没来得及,不过少女并不在意这种事,反正命案都结束了,她还想继续玩呢。


    即使在游乐场里发生了杀人事件,但对其他经历此事的游客来说也不过是饭后谈资罢了,根本无人在意一个陌生人的死亡,游乐场甚至都没有因此关门歇业,除去唯一暂停营业的云霄飞车,场内依旧灯火通明。


    伊克莉丝和狗卷棘来到摩天轮处,这项游戏因为耗时过久而且每次都能减少大量游客所以等待的人并不多,少女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坐可以升空的机器,但那种缓慢却也会让她觉得很有趣,望着下面的夜景,她微微笑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棘你快看那个。”伊克莉丝忽然指着下方的一处喷泉,此时正是整点,造型十分巧妙的喷泉瞬间涌出泉水,形成一副巨大的图案,她好奇不已,整个人站起身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高菜。”因为少女站起身而使得座舱微微晃动起来,狗卷棘下意识伸手过去,想要扶住她的身子,他有些担忧地看着伊克莉丝,眼里透出不赞同,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突然站起来。


    伊克莉丝看着那双扶着自己胳膊的热乎乎的手,她眨眨眼,干脆转身坐在狗卷棘的腿上,将头靠在他的颈间,她还记得那个dokidoki心动大法,上面说只要制造更多的身体接触,就更容易将对方牢牢抓在手中,但是她实在不明白那个帖子里所说的,什么叫做“只要尝过一次味道就很难忘记”……


    这话的意思是要狗卷棘吃掉她吗?吃哪里?身体?肉吗?但是她记得人类食用人类是重罪吧,她以前在音乐学院时听过同学八卦新闻,他们也曾提起过食人魔相关的报道,几乎所有人都会谴责这种恶行,但也不乏有追捧者觉得超酷,毕竟人类就是很奇怪。当然她完全不介意把自己的手指或是血肉割下来喂给他,说不定他吃过一次真的会难以忘记自己的味道,只不过她不觉得狗卷棘会心无芥蒂地食用她的身体,他是人类,又不是植物。


    如果真的被吃,伊克莉丝对自己的味道还是很自信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托普口里“噩梦”的味道,至少也不会逊色于狗卷棘的甜香,毕竟虽然被植物们偏爱,它们却异常钟爱她的血肉,只是伤害她也是植物大忌,比起吃她,它们更喜欢保护她,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聊天,讨论人类或动物。


    她倒是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尝到狗卷棘的味道时那种震撼心灵的美味,可能人类之间也会有同样的感受?不行,她应该再仔细查查,至少她得搞明白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见伊克莉丝如此自然流畅地坐在自己腿上靠过来,狗卷棘整张脸都涨成番茄色,这让他回想起了在电影院时的场景,少女平日里身上总是带着花香,此刻更是沐浴过后,肌肤都泛着光,柔软而冰凉,他犹豫了一下,单手搂住女孩纤细过分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虽然已经过去许久,狗卷棘却还记得幼时第一次见到少女,对方只是一个刚学会乱跑的小不点,那时候的她就已经软萌的一塌糊涂了,甚至在“治疗”之前,她的母亲在端详他许久后,还将她放在自己怀里,允许他捏上几下,那时候的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实在太像人形娃娃,也从未想过会在以后和被自己咒言唤醒的普通人有什么纠葛。


    好吧,如果拥有治愈力的伊克莉丝算是普通人的话……


    伊克莉丝没了看夜景的心情,她靠在狗卷棘的肩头感受着那股香甜,因为空间太狭窄,对方的味道弥漫在鼻翼间,让她的精神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由得将其他事都抛之脑后,果然还是很……“喜欢”,她慢慢闭上眼,安静地享受着。


    摩天轮吱吱呀呀的总算转完了一圈,等两人依次离开座舱,伊克莉丝用力伸了个懒腰,虽然没有选择在摩天轮里告白,但她今天想要做的事都完成了,所以少女此刻无比满足,她看了看时间,回头望着狗卷棘,笑着说道:“棘,要不今天就玩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睡觉。”


    少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今天遭受的冲击不止一星半点,也急需回到宿舍缓和一下情绪。


    伊克莉丝和狗卷棘是在地铁口处分开的,因为两人要坐的方向不同,虽然狗卷棘表示自己可以送她到家门口,却被少女用“你也很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啦~”这样的理由婉拒了。临分别前,即使少年看起来略微有些害羞的退缩,少女依旧坚持和他接了一次吻,并且拍下了今天第一次合影,少女望着手机相册笑眯眯地说道:“如果棘和我交往的话,这种事得习惯呀,难道棘希望我去吻其他人吗?”


    狗卷棘怔了怔,下意识摇头,对了,他们已经是在交往的关系了,无论亲吻还是牵手都可以更加光明正大,他也不用畏缩于与她的亲密接触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或许他也可以试着放下害羞的情绪,不要再当被动的那一方……是了,他是男生,怎么可以一直被动。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伊克莉丝去关注别人,他一直都不希望少女的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


    伊克莉丝坐在返程的地铁上,此刻已是深夜,整列车厢里只有她一个人,少女翻出手机,随意地翻动着浏览页面,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她,但不是满大街的普通监控。真是怪了,最近关注她的生物是不是变多了点?在不久前植物们也曾告诉过她有鸟类和人类在跟踪她,今天甚至冒出了一只动物。


    “嗯……为什么呢……”伊克莉丝仿佛在自言自语,是那个白发的人类,还是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僧侣,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一直被装在布袋里的托普低低开口,「似乎有什么生物在透过这里看着你,椛,小心一点,那不一定是人类,也许是其他什么东西。」


    “……是啊。”


    「不过不用担心,你现在完全是人类的模样,不会有人发现的,毕竟人类里也有特殊种,他们很擅长排除异己。」托普安抚着她的不安,「你只要抓住那个人类少年,他有足够的养分供你成长,即使永远,也是不错的方式,只不过我也不确定你是否会遇到更多特殊品种。」


    “倒也不是这样……”


    伊克莉丝感觉自己对狗卷棘的想法已经不单单只是养分的问题了,虽然顺平也可以提供养分,但她却完全没有产生更多的思维,堂本和也教过她,对待朋友要真诚,如果那个朋友令她感到不适,必须立刻放手远远躲开,为了避免出现堂本和也说过的情况,她从不会和普通人类构建这种关系。


    她不讨厌顺平,毕竟他曾保护过自己,并且还教会她很多事情,但那个人终究不是她想要的人类。


    而对待恋人,要忠诚。


    虽然这完全不像花花公子会说的话,但堂本和也确实认真教育过她如何对待喜欢的人,至少在这点上,他没有把自己的海王行为灌输给伊克莉丝。


    交往成立的结果便是和对方成为了“恋人”,所以她一定会牢牢抓住狗卷棘,就像母亲抓住了父亲那般,少女只觉得她的渴望越来越重,会觉得狗卷棘很可爱、会很想靠近他、只要看到他嫣红的脸,她的心情就会变得非常愉快。伊克莉丝还记得自己看过一些解释,比如“看到喜欢的人难以控制的心跳加速”,“只要跟前辈说句话就会忍不住小鹿乱撞”,“她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太过诱人好想kiss的说”,她觉得每一种话都能用来解释自己的情绪。


    “想要”这种思维第一次在她内心生根,就像她小时候学会了“微笑”“撒娇”或是“生气”“委屈”,虽然很多情绪她不常使用,但伊克莉丝认为这算好的发展,毕竟她并不讨厌这种感情变化,这说明她更加贴近人类。


    伊克莉丝望着眼前虚无的空气和倒映在玻璃上摇摇晃晃的自己的身影,用手机遮住嘴唇,她微微眯起眼,露出一个柔软又甜美的笑,“是呢,或许这就是喜欢吧。”


    「无论什么都好……只要椛喜欢,我们都会帮你的。」虽然托普会记恨狗卷棘捏碎它的叶子,但它也会无条件答应伊克莉丝的所有要求,毕竟所有植物都期待着她的成长,只要她开心植物们就会感到快乐。


    “嗯~”伊克莉丝将盆栽搂在怀里,她的话空荡荡地回荡在车厢,完全是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即使托普也没发现到底是什么人在观察她,所以她必须隐藏着。


    她将狗卷棘和自己的合照设置在手机屏保,如果见不到本人,看看照片也能缓解她的情绪。


    ……不过帖子里说的这种缓解方式真的靠谱吗。


    伊克莉丝回到家时,伦子为她留了一盏门口的小夜灯,她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虽然身体有些疲倦,但伊克莉丝此刻其实有些兴奋的睡不着,好半天后,她总算冷却了情绪,习惯性抱着盆栽,轻轻抚摸着托普冰凉的叶子。


    耳畔传来虫鸣,微凉的夜风吹入屋内,撩起她的发丝。


    那双鎏金色的大眼睛轻轻眨了眨,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还是非常严重。伊克莉丝沉默着坐起身,她明明已经回到家里了,即使被监视,植物们也会告诉她是什么人、或是什么动物在监视她,但这一次,却没有任何植物跟她报备。


    是错觉吗?


    伊克莉丝沉思着,此刻的她不太敢明目张胆地跟托普交谈,盯着她的是“噩梦”反而比较好解决,但如果是那个白毛人类,她恐怕会立刻逃走。


    「……」


    屋外传来一阵她熟悉的语言,伊克莉丝忍不住搓了下胳膊,对方虽然在用一种植物的语言说话,却给她有些毛骨悚然,那种寒凉让她浑身汗毛倒竖,但并不像其他恶臭的品种一般让她感觉厌恶,甚至有种微妙的亲近感。


    那个生物真的是植物吗……从没有植物给过她这种感觉。


    托普的叶子随着吹入屋内的风轻轻晃动,「很抱歉,椛,我没有感受到恶意,那个生物或许……真的是植物。」它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少女抱着盆栽缓缓起身走到窗台前,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随即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间出现在窗口,几乎将窗户完全遮住。


    伊克莉丝怔了一下,她抬起头望向那个身影,眼里透出一点不解。


    这是什么?“噩梦”?人形植物?还是……人形植物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