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系统继续解说:当年毕倾城说喜欢吃天启山上的松果,可松果十年一开,需要以血喂养。


    苏小沫的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这裴原原来如此深情,可惜毕倾城不知,我也不是她。


    她的剧情任务并非是跟裴原谈情说爱,而是与天启子民共生共死。


    白青宇的目标从来都是裴原手中那点权势,而白青宇突然将她从将军府带走,那么的轻而易举,显然,他们已达成了某种交易,白青宇这一举动是裴原,或许是傅宏湛默许的,甚至是授意的。


    傅宏湛恨不得将她一辈子锁在身边,又怎会突然叫白青宇带她远离都城,除非……发生了他不可逆命而又不能让她知晓之事。


    糟了,天启的子民!


    苏小沫再也等不及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回去当面去向傅宏湛问个清楚!


    可才推开门,立刻吸引了好几个人的目光。那几个人都是裴原的亲兵打扮,看她的神色带着些尊敬,更带着些警惕。


    满腔渴望被这目光压下去了。苏小沫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个囚犯,是不能随意行动。


    一个亲兵迎上前,恭敬询问:“姑娘,是有什么事情?”


    苏小沫摇了摇头。


    那亲兵好奇地打量着她,似乎想知道,为什么裴将军会对这个人另眼相待?


    苏小沫知道,自己身为天启公主之事,傅宏湛一直瞒得很紧。除了白青宇和赵无为,几乎没有人知晓实情。


    若是赵无为在这里,事情就好办许多。可惜是个不认识的新兵,苏小沫实在不敢冒险。


    “姑娘,可是要找裴将军?裴将军要过两日才过来与我们会合呢。”亲兵善心地解释道,也是傅宏湛临行前特意交代的。


    苏小沫眼珠一转,不动神色追问:“将军不在这里,可是去忙着处理天启那些俘虏?”


    “将军他……”亲兵支吾了一句,戛然而止。


    狩猎会之事,将军曾叮嘱过,在这马车周围方圆十丈之内,谁也不许提起这件事。虽然他不知晓为何要下达如此奇怪的命令,但也不敢乱说。


    好在将军也给过他们一个统一的说法,若是不得不提起狩猎的事情,就用“战事”。这还不算,将军唯恐这位姑娘听出破绽,甚至连所谓“战事”本身都给了一套说辞,就是为了防备今天这种情况。


    这些说辞,亲兵背得滚瓜烂熟,自然顺着说下去:“被陛下派去筹备战事了。”


    “战事?”苏小沫心中有些诧异,他们刚灭了天启国,震慑四海,所有人皆投鼠忌器,不敢招惹,哪里来的战事?


    亲兵依葫芦画瓢地解释道:“我们四蜀国的王都坐落在崇山峻岭之中,翻过一座山就是大荒落。大荒落的皇帝又与天启的倾城公主有着婚约,将军说了,说不定那人要来替倾城公主报仇,为了防止惊到圣驾,不如先下手为强。所以他先行查探情况,准备攻打大荒落。”


    大荒落现如今是刚登基没多久的三皇子为帝,他确实是毕倾城的未婚夫,亲兵这般说辞,苏小沫自然是信了。


    只是,为何是替倾城公主报仇?假的倾城公主不是被皇帝纳入后宫为妃么?


    思及此处,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轻蹙峨眉:“你且说,大荒落的为帝为何替倾城公主报仇?”


    亲兵愣怔些会,想着上头没交代此事该不该泄露,想着如今天下何人不知,也没必要瞒着,便小声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倾城公主侍寝当晚意图刺杀陛下,被陛下一剑捅死了。”


    “……”苏小沫心神徒然一抖,脸色煞白。


    这与傅宏湛所言的大有出入。


    四蜀国的皇帝不是很看重倾城公主么?为何会残忍杀害?假倾城公主不是要进宫顶替吗?为何变成刺杀?这般行动岂不是激怒那昏君,那昏君盛怒之下,那些天启的子民岂能安好?


    隐隐预约的,苏小沫似乎猜测到傅宏湛不惜与白青宇联手将自己强硬带出王都的缘由。


    “倾城公主刺杀陛下,那些天启的战俘会否被诛杀?”她小心翼翼的探问,眼神微热,甚至觉得有些生疼。


    “小的不太清楚呢,姑娘若是好奇,要么,等将军回来了,再问他?”


    亲兵察觉眼前这位姑娘神色不对,唯恐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给她听出纰漏所以他顺嘴胡编了几句,就借故跑走了。


    可他不知道,这顺嘴一句,却在苏小沫心中掀起何等的惊涛骇浪。


    皇帝被刺杀,倾城公主被杀死了,她的子民又怎会有好下场?如此大之事,身为将军的亲兵,不可能毫不知情?如此吞吞吐吐,故意隐瞒,只怕是……


    苏小沫有些焦急,她的任务是要与天启子民同生共死,若他们死了,那她还能活么?


    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逃回去救那群百姓,只要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相信四蜀国的皇帝会因此放他们一条生路。


    只是,周遭皆是白青宇和傅宏湛的人,他们的安防做得滴水不漏,要如何逃出去呢?


    苏小沫回到车厢里,盯着那黄梨木匣中的东西,心绪起伏。在惶恐不安之际,她忽然想到自己拥有异能这事,遂闭上眼眸,心中默念:去到傅宏湛身边!去到傅宏湛身边!


    夜深了,傅宏湛点着火把,最后一遍巡视着狩猎场地。这场地极大,骑马走上一圈也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把那边的篱笆扎得紧一些。”


    “是,将军!”


    跟在身后的亲兵赶紧跑过去,将傅宏湛的命令传给兵士们。


    黑暗中,劳役还在继续。


    “这场地真大,将上千天启人散入其中,只怕顷刻就要跑得四散。这不是给大家找麻烦吗?既然要杀人,为何不将他们捆起来,一排排砍杀?”一个百夫长嘟嘟囔囔着。


    他边上另一个人接话:“这你就不懂了。想吃肉,去屠户那里买了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去亲手骑射?自然是他们跑了,你追上去杀,才更有趣味。要不然陛下怎么说是狩猎会呢!”


    傅宏湛回头,目光森然地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说。可当傅宏湛转过头时,他们又忍不住发出一阵小声嘀咕。


    “也不是正经军务,将军怎么管得这般紧?”


    “嘘!你不要命啦?这可是陛下亲自交代的差事,我们将军能搞砸吗?万一让这些奴隶逃了,我们将军可是要倒霉的。”


    ……


    傅宏湛眉头深锁,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


    皇帝杀假倾城公主,刻意将这些天启人看成牲畜走兽,用来屠杀取乐,除了是因为皇帝疯得不轻,更多的是,种种手段,不过是用来镇压他这个将军,给他施威,让他明白谁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这些年他四处征战,声威并重,声望过高,而皇帝日渐昏庸、残暴不仁,许多人都劝说他在这乱世自立为王。可他志不在此,先前只想报复毕倾城,如今只想与佳人双宿双飞。


    为了永除后患,为了玉成此事,他只能牺牲这群天启人,只能让狩猎会办得圆满,如此一来,皇帝在百姓心目中的暴君形象确立无疑,届时白青宇便能揭竿而起,以正义之师的名义推翻皇帝□□,而他也能趁机脱身,与佳人隐居山林。


    而在这过程中,最难的是瞒住毕倾城,不让她知晓真相。不过,毕倾城已被白青宇带出王都,毕倾城一个弱女子被五十名精锐军士严密看守着,除非她能凭空消失,否则断不可能知晓这一切,也不可能回来阻止这一切。


    想到这里,傅宏湛竟然生出几分庆幸。


    他更加认真地审视狩猎场地,叮嘱道:“你们务必要记得,明天到时候要驱赶他们往东北方走。若是有一个向西南方的营地方向跑,我唯你们是问!”


    众士兵齐声答应。却有一个说:“将军,你这也太小心了。那些人又不傻,这西南方向可是陛下驻扎的营地,路上又有这么多拿着长刀的兄弟们,他们往西南方,不是自投罗网吗?他们是不要命了,才往这边跑昵。”


    傅宏湛瞪起眼睛,厉声呵斥道:“我这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吗?都给我用心!一个也不能放过去!”


    那士兵还小声滴滴咕咕:“真是奇怪,难道将军就不怕这些天启战俘会伤害到陛下吗?”


    话音才落,这士兵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他回头看,却看到副将军赵无为板着一张脸,正盯着他。只觉得背后一凉,小兵赶紧缩着脖子干活去了。


    赵无为有些忧虑的看着傅宏湛。在场这么多人,也许只有他知道傅宏湛真正担心是什么。


    只要有一个人逃离,就难保不会闯到苏小沫的面前。


    到那时,傅宏湛该怎么收场?他只怕连想都不敢想。


    两三日要圈出个狩猎场来,本来工程就浩大。傅宏湛又要求极高,一点纰漏都不能出。他们一直忙到了夜深才算完工。


    眼见天色很晚,众人疲惫,赵无为提议道:“将军,不如我们就地扎营吧。”


    傅宏湛环视一周,见士兵们确实都面露疲累之色,便点了点头。


    “你带着他们就地扎营休息。”


    说完,他翻身上马。


    赵无为拦住他:“将军你要去哪里?”


    “我回营地,去向陛下汇报情况。”


    傅宏湛说完,却晃了一晃,差点跌落马下,幸亏赵无为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


    “陛下想必睡了。不如明日一早,我们再去迎接圣驾。”赵无为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大哥,你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本来就受了内伤,我看今夜就不要再往返折腾了。”


    “不然,你这样子回去,倾城公主怎么会不担心。”赵无为轻声劝说着,“解释起来也多费口舌。”


    此事说中了傅宏湛的心事。


    傅宏湛哪里是为了去面圣?只是按耐不住思念,想去看看苏小沫罢了。


    但赵无为说的很对,这样的自己会让人看出端倪的。因此傅宏湛稍一犹豫,便点头道,“你说的有理,今日我们便在此处扎营吧!”


    苏小沫恍惚着睁开眼睛,发觉躺在案几旁,天色微朦,怀中抱着什么东西。她动了动,三个锦囊就从她怀里跌落地上。


    自己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昨日本来是在尝试动用异能,看看能不能将自己瞬移到傅宏湛身边。


    只是……她环视周围,察觉这里不是车厢内,周围的布置宛如一个军营。


    还没来得及细细推敲,只听得外头传来一声赵无为的粗野喊声:“将军,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向陛下汇报情况了。”


    “嗯。”男人淡漠回应,是她所熟悉的低沉男音。


    天哪,她居然真的来到傅宏湛身边了!


    一念至此,苏小沫突然清醒过来,得找傅宏湛质问情况。


    .


    她赶紧站起来,撩开营帐的布帘跑出去,看了一眼天色。启明星正挂在半空,星光渐渐暗淡,东方显出一线金色。周遭篝火冉冉,皆是稳扎的营帐,大小各异,色泽不同,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都有重兵把守,大部分皆是御林军。


    如此守卫森严,不远处便是一大片树林,不难猜测这是皇家搜猎场,这阵仗明显是昭示着皇帝带着群臣准备狩猎。


    苏小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半空。恰在此时,她看到有一队传令兵从营地中穿过,挨个帐篷去叫人。不多时,各个帐篷上都升起一缕炊烟。接着,参加狩猎的将士群臣们都列队从帐篷中钻了出来,往一个方向去了。


    苏小沫轻轻将帘子掩上,退回营帐内,她不能让这些人发现自己。


    此时,她听到路过的几名贵族子弟在笑着议论。


    “陛下真是懂得玩,居然拿那些天启战俘当猎物,我还真是佩服。”


    “这不都是多亏我们的裴大将军吗?没有他,我们哪能凑上如此好玩的围猎会呢?”


    “头一回射杀人,还真觉得刺激好玩,哈哈哈!”


    “杀人有什么好兴奋的?看到那天天启人吓得嗷嗷叫,屁滚尿流地求饶,那才叫痛快呢!”


    “哈哈哈,少废话,今日我一定要做射杀最多的那个人!”


    ……


    苏小沫不可置信地瞪着眼,随后气得攥紧了拳,含恨低咒一声,同时对傅宏湛的卑鄙无知痛恨到了极致。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般残忍?欺骗了她,还要如此残害玩弄她的子民?


    松开手时,方察觉手已被指甲掐伤了,可她丝毫不在意,清冷的眸子里越发红热,虽痛恨男人的欺骗,却又忍不住一颗又一颗地掉下泪水。


    她边用力擦掉泪水,边从傅宏湛的衣物里翻出一整套四蜀国兵服,穿戴整齐。随后又寻了一把傅宏湛的重剑绑在腰间。待到外面大队四蜀国兵都走过去了,他才撩开帘子走出去,准备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