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烤箱已经完成了它早上的工作。
凯利的厨艺不错，披萨经过了冷冻复热后依然有诱人的香味通过烤箱细缝飘出。
但凯利此时没有任何心情去关注它们，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在这个早晨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一张卡片，一本书，和一份文件。
卡片只是一张普通的牛皮纸卡片。上面手写的文字表达很清晰，没有任何会让人误解的地方，但凯利却仿佛觉得自己没学过英语似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明明每个词都能看懂，怎么放在一起后就看不懂了呢？
迷茫的他只好先放下卡片，将视线转移到剩下的东西上，凯利先拿起了那本书。
窗外的天色渐渐开始变亮，但光线依然还很柔和，仅仅是照亮这间不大的单身公寓已是费尽全力，要照亮凯利手中的那本黄色书籍根本不可能。
……不，不管什么时间的太阳都做不到这点吧？哪有太阳光可以在大白天把一本书照出荧光的效果啊？虽然是文科生，但这点科学道理还是懂的。
凯利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看着自己手里莫名泛着微光的精装书本，有点迷茫。
“锁匠的梦境……穿过锁孔之光？”凯利费力的念出书封上的文字，陷入短暂思考。
……不对，他怎么会在非工作时间思考。他的大脑不是已经寄放在公司，下班后绝对不带脑子离开吗？
凯利沉默了一会，果断放下书籍，开始拆封文件。
文件的包装袋也是很常见的塑料文件袋，上面没有任何标识，不管怎么打量都看不出什么。
凯利动动身体，为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在彻底打开文件封口前他看了眼放在旁边充电的手机。
才六点，时间还很多。
这么想着，凯利放心的打开了文件。
随后，就像在游戏里抽出了SSR一般，一阵光从被打开的文件封口处骤然亮起。
还不等凯利思细这其中到底有多少不科学之处，他就像被这越来越亮的光芒吞没了一般，彻底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凯利只能短暂的想起最后一个念头。
【……拜托八点前一定要醒过来，不能迟到啊！】
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这片黑暗无穷无尽，吞噬了一切。身处其中，仿佛将永远沉溺于此，难以离开。
随后，是一片微光。
他开始往前走，不停的往前走，直到来到了那片微光之前。
有什么出现在他面前——
是一张牌桌。
【请坐。】
没人这么说出口，但他仿佛听见了来自深处的声音。仿佛有什么正在看着他，正在迫切的期待他坐在牌桌前。
坐下，然后不再离开。
所以他坐下了，他的一生都将在这张牌桌上呈现。随后一张卡牌在牌桌上缓缓浮现。是工作。
【这将是你一生的开始。不是出生，而是每个你走上不同道路的开始。】
【现在的你正站在这里。站在起点。】
【请使用它，我将带你浏览你曾有的一生。】
有什么这样告诉他。
……使用？怎么使用？仿佛被蛊惑一般，他没有犹豫，没有质疑，将手指缓慢的移向那张卡牌。
一个男人身着西装的疲惫被印在卡牌证明。他知道，这是自己。
【看。】
当指尖触碰到那张卡牌时，黑暗中的一切突然璀璨起来。鲜活的生命在牌桌上流淌而过，时间开始飞逝，一张张不同图案的卡牌在他眼前出现又消失。
一个男人，他从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公司，兢兢业业工作了一辈子，却始终升不上中层，到即将步入老年时被公司开出。
又一个男人，他为了升职加薪日夜拼搏，以公司为家树敌无数，最终坐上了一人之上的王座，却因过劳猝死。
还有一个男人，因为名校毕业长相俊美而受到了无数诱惑，他没有抵挡住那些，迷失在了花团锦簇的浮华中。
他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在他面前度过了一生。他知道这些都是可能的结果，这些都是他。
最终他坐在那里，看着所有卡牌都被耗尽，重新回归一片空白的牌桌，茫然无果。
【这些是已经发生的过去，是来自其他宇宙的你。】
【很高兴能从起点开始帮助你走上新的道路。】
【只要踏上飞升之路，你就能拥抱新的希望。】
【这是所有其他的你用自己的血肉为你铺垫出的大道。】
【至于我，请称呼我为——】
【飞升之路】
凯利在今天里第二次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醒来。
上一次醒来时，他的四肢酸痛无力；这一次醒来时，他的大脑疲惫不堪。
是否要请个假休……
不、不行，快到月底了，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打破全勤奖。
何况手上的项目沟通工作即将完结，按现在的情况看下个月他能拿到很大一笔绩效和奖金，决不能在这时候给公司扣绩效的借口。
这些念头在短短一秒内从凯利的脑海里飞速划过，让他瞬间就清醒过来，同时也想起来刚才事情。
……等等，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梦境里对他洗脑销售？
【您好，是的。】
那个东西突然在他的大脑里回答。
“该死！什么玩意儿！”凯利被吓了一跳，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尽管他知道和他沟通的内东西不具备实体，但被吓到时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是某种身体本能。
“你是谁！你为什么……为什么能在我的脑子里说话？”
话音刚落，凯利突然愣了一下。刚才那几句话怎么这么耳熟，这不是经常出现在好莱坞烂片里还总是被吐槽的烂俗台词吗？
难道……难道他要成为拯救世界的主角了？！
【您好，我是飞升之路，为了辅助您飞升而被创造出来的系统。】
这句话槽点过多，凯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陷入了沉默。
系统仿佛真的是个电子系统，虽然声音听不出丝毫电子音，但不具备任何主动性。
凯利不说话，它也就跟着安静下来，最终，烤箱滴滴作响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
“……稍等。”凯利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十五，时间倒是没过去多久。
他走去厨房，拿出热好的披萨和牛奶，坐在餐厅吧台上，一边吃饭一边开始尝试着和这位
飞升之路先生……或小姐，进行沟通。
“所以你是个……系统？”
“说真的，飞升之路这名字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不过你这个系统为什么会选上我？”
【我并不是选上你。】系统这么说道。
【我为你而诞生。】
……这句话一说出来更奇怪了。
凯利再次陷入沉默，这次沉默坚持到了最后，他默默地吃完了早饭、洗完碗之后，坐回了沙发上。
那些东西依旧放在茶几上，凯利拿起书，这次仔细看了几眼。
这本书的作者叫特蕾莎·加尔米耶，凯利用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完全没找到相关信息。而书本扉页上的介绍实际上很有趣，似乎是作者观察了各种工匠们经历的梦境及其中的相似之处。
看上去是个冒险故事，但细思极恐——
如果如扉页所说这是个真实故事，那么意味着作者是个能穿越或偷窥他人梦境的超能力者？
好吧。凯利粗略的翻了几页，在书末的一页上，他看到了作者所写下的末语：
“我们一次次听说‘林地’，从世界的基盘升起的地方……我认为通往林地的钥匙或在答案中——在不完全真实的那个答案中。”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他有种眼熟的感觉，似乎他能知道作者所说的林地指的是什么，这让他忍不住去回忆自己过去的行程……
然后凯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呵，林地，他过去的几年哪有时间去什么林地旅行，他甚至连休假都没有，去年的圣诞节也几乎每天都在家加班。
面无表情的放下了书本，凯利看着电视里还在报道被报道的绿箭侠自我安慰。
没事，那有什么，你看你至少偶尔还能过个周末，绿箭侠可是天天得上班，还时不时手残脚残脑震荡，你已经很幸福了。
完成了打工人的每日自我洗脑后凯利又重新拿起了那份文件。这次他小心翼翼，生怕里面又冒出来个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消息是，这一次这份文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从袋子里被抽出来的仅仅是一份普通的纸质文件。
而坏消息是，这份文件是一份继承书。
“我出于本人意愿，将我名下位于中心城的莫兰书店交由凯利·布莱兹·卡特先生继承。希望他能发挥它的全部价值，并由此改变这个世界……”
凯利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他思考过是否要将这份东西交给正义联盟。
上帝啊，这也太离谱了，一家书店？由一位毫无血缘关系、只是短暂相处过一点时间的老人送给他？还很显然是一家内涵神秘情况的书店？
他发誓他对当超级英雄一点兴趣的没有，该不会当他哪一天踏进这家书店时，那个老人就会突然变成什么神秘的大魔法师然后说他通过了考验所以要让自己继承庞大的魔法吧？
不要问他为什么这么想，有些超级英雄的起源在网上根本不是秘密。
能不能把这笔庞大的魔力换成庞大的金钱？难道要他白天当完打工人晚上还去打坏人？
不。
凯利在心底冷笑一声。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就算饿死，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打两份搞007的。
凯利摇了摇头，把文件再次拿起来看了一遍。
文件上的条款很简略，但都很直白，也没有提到任何需要他付费的地方。
在文件的最后这样写着，【在这里注入你的神念。】
神念？什么叫神念？一般不都叫魔力法力超能力什么的吗？
凯利小心的用手指摸了摸那处地方，这里按理说应该是个表示同意的签名处，但既然这些东西充满了神秘，或许他们魔法界或者随便什么超能界的认证方法与普通人不同——
就在短暂眨眼的几秒内，微弱的光明从凯利之间下触碰的地方照射出来，他的名字就这样自己显示在了合同上，宛如是他自己刚才随手写上去的一般。
他无语了。
神念呢，说好的注入神念呢？这不是碰瓷是什么？他甚至一句同意都没说！
凯利拿起那份文件，盯着前面看了一会，就像看见了一位强行要求加班的离谱上司。
最终放弃的将它抛到一边。
算了，反正也是白赚的东西，超能界的总不至于还要付遗产税吧？如果真的有人来找他要遗产税的钱，他就要投诉这个合同违背本人意愿碰瓷签名的事。
系统在那一句话之后再也没有出声，凯利也没有再和系统沟通的意愿。
或许他只是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系统不再出现。
并非每个人都用面对改变的勇气，并非每个人都想要踏出这一步。凯利决心先把这一切抛到脑后，他看了眼现在的时间。
六点四十五，还不到七点，还有大把的时间。
他可以用这个时间再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回笼觉也完全没问题。或许他应该打一把游戏？他真的太久没有打游戏了……做做家务也不错，说真的，其实他有点小洁癖，但连日加班让他连堆积的衣服都没时间熨烫……
他还有这么多事可做。
但他的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想起公司里的事。
昨天写好的材料还没有好好编号整理，如果客户嫌弃他的材料过于凌乱不愿意看怎么办？虽然这不是必要的工作，但这关乎到他的形象……噢隔壁项目组凌晨发了个文档给他请求帮忙翻译，当然做这个不会计入他的绩效里，但同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
想着想着，凯利悲哀的发现他居然控制不住自己想工作的冲动。
我已经是个合格的社畜了，凯利对自己说。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顺从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换好上班的衬衫和西装裤准备出发。
临走前他关上了电视，电视上的新闻报道还在诉说绿箭侠的大冒险，也不知道他昨晚到底打架打了多久。
至少绿箭侠与我同在。
同在加班。
凯利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随后关上电视，走出了房门。
巴里将这件事放在心底。关于那个奇怪的图案，那个金字塔地图。
他抽空去了趟瞭望塔，并且希望从正义联盟的资料库里找出相关的内容，但一无所获。
这是虚构的嘛？
巴里将图案在纸上画下来，并试图分析。
这是一个不存在的、由一个充满妄想的疯子绘制的内容？
又或者这是一个他们尚未发现的神秘组织和□□？
巴里当然希望是前者，但作为一名警察、一位超级英雄，他不得不用后者的思维去看待这一切。
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这是真是存在的组织，那他们一定已经在水面下发展很久了。他们有完整的书籍教义，神秘图形。这可能某种标志，也可能是他们组织首领宣传的理想国——很多□□都有这样的说……。
他应该持续关注这个。就算这不是真是的，至少不应该有下个人再因此丧命了。
巴里这么想，并打算收起材料，准备离开。
而就在此刻，一声提示音响起。
“上都夫人……？”
巴里听着瞭望塔系统的提醒，努力从自己的大脑里回想起这个人物，啊，好像是她，是正义联盟里少有的魔法师……
等等，她是正义联盟的成员吗？
巴里愣了一下，忍不住有些警惕。
“你怎么来这里了？”
虽然理论上说，既然她有进入瞭望塔的权限，那么就意味着蝙蝠侠认为她是超级英雄这一方的人。
但超级英雄也分派系不是？
他可几乎没见过什么魔法系的人物踏足这里。
何况上都夫人可不是什么作风亲民的角色，尽管闪电侠与她毫无接触，但正义联盟的资料让他十分清楚这位夫人的高傲。
很显然他的记忆是对，上都夫人依旧穿着她毫不现代的长裙，一步一步的走到巴里身边。
巴里将手放到了操作台的呼叫按钮上。
他或许不该在这里和一位强大的魔法师——以及上位者——发生冲突，但这个情况真的有点不对劲，至少他应该呼叫蝙蝠侠——
“这是漫宿。”
上都夫人在举例巴里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但她的视线毫无疑问正盯着巴里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那张地图。
“那是世界表皮下的世界……我们称呼为里世界……尽管它并没有实体。”
“什么？”
巴里对着猝不及防的话题有点发蒙，“这是……等等，你说这地方是真是存在的？”
“它真的是张地图？见鬼，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神的异世界？什么世界能发展成金字塔的形状？”
上都夫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她看上去很严肃，又或许她总是很严肃。
“你或许会造访那处，但决不能沉迷于此。”她抬起眼，看向巴里带着面具的脸，“……不过，你无法逃开。”
“能把话说清楚点吗？”巴里皱起眉头听她的话。
“这个什么里世界又谁负责？中心城似乎有人因此而死，我需要阻止这件事蔓延，这是个关于魔法的事件吗？”
上都夫人似乎进行了短暂的思考，却没有按照巴里的意思把话说清楚。
这些玩魔法的人就是这样。
“有神秘在你的城市降临，”上都夫人用一种带着警告的措辞告诉他，“但神秘并无倾向。”
“别让他变质。”
说完，上都夫人从巴里面前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仿佛她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而来到巴里跟前。
“神秘……在我的城市降临？是指中心城？”巴里自言自语的说。
好吧，看上去他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巴里想。他又要开始加班了。
不对。
他摇了摇头，有点痛苦的扶住额头。
他难道不是天天都在加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