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带孽子来请罪!”
徐阶离开后。
又有人来了。
来的还是个“熟人”。
江彬带着刚才见过的江鳌,战战兢兢地在门外请罪。
江鳌一点也没有刚才的嚣张,跟着自己爹身后,小腿肚直打哆嗦。
心里叫苦。
自己怎么不长眼,得罪皇帝和皇子。
把他爹的计划全盘打乱。
他被提溜回去后,他爹就知道了原委。
对他一顿斥责,就差拿大棒教训了。
“老爷老爷,饶了他这回……”
还是他娘求情,才把他救下来。
要不然,可能直接被打死。
过后,他爹就提溜着他来请罪了。
并警告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得求得皇子原谅。
要不然,就把他逐出家门。
江鳌欲哭无泪。
只能祈祷,小皇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父子俩跪在门外。
好在锦衣卫把这层楼清场了,要不然,也挺吸睛的。
…
屋内。
“爹,是刚才叼烟斗那人。”
朱小垠听到声音,跟朱后照道。
小孩记性好,光听声音就还记得。
“嗯嗯”
朱厚照点点头。
“别管,让他们先跪一会。”
朱小垠点头。
他本来就没想管,是对方打扰了他们。
父子俩安安静静地在屋里吃饭。
屋外,因为有高忠的叮嘱,江彬江鳌父子俩,只能安静如鸡地跪在门外。
江彬没半点不满,因为“藏帝”之事,他可是一直在皇帝面前很心虚。
江鳌也只能跟着亲爹,老老实实地跪着。
……
“爹,你不是说你有上百个义子义女,还有自称皇庶子的?”
朱小垠进宫没多久,但听到的八卦可不少。
皇庶子?
朱厚照好久没想起钱宁了。
门外的江彬不知道,皇帝想起他的死对头钱宁。
跪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
江鳌小心地动了动腿。
他从来没跪过这么长时间。
反看他爹,依旧跪得笔挺。
不愧是练武之人。
“进来!”
在父子俩内心煎熬的时候,终于听到天籁之音。
高忠把门打开,让两人进去。
两人一进去,江彬就磕头请罪。
“请陛下殿下赎罪,孽子无状,是臣教导无方……”
江彬倒是识时务,知道江鳌犯了什么,都有他一份。
倒也没推出儿子顶包。
朱小垠看了眼江彬。
这就是爹认的义子?
朱厚照的眼光自是不错。
江彬长的挺拔健壮,面容俊逸。
要不然,也不会让朱厚照带入豹房宠幸,每每都枕于膝。
江鳌进门,不敢抬头四处乱看,低眉顺眼地跪在江彬身后。
作为江彬的儿子,江鳌的颜值自然不错。
只要对方不露出一副纨绔样,还是看得过去眼的。
父子俩伏地。
“朕听闻你还有个小儿?”
朱厚照突然开口。
江彬不知道陛下什么意思。
心跳得突突的。
他虽打着让小儿子进宫的主意,但也不是送进宫做太监。
江彬此时心里,已经觉得陛下肯定要阉了他儿子。
“陛下赎罪!”
江彬吓的伏地叩首。
江鳌也被吓了一跳。
他小弟要进宫当太监了?
父子俩脑回路连到一起。
“把你那小儿送进宫来。”
朱厚照也没说清,故意模糊道。
下了令,父子俩就被高忠请出去了。
江彬江鳌悬着心回家了。
…
“去把钱宁的儿子带进宫。”
朱厚照吩咐锦衣卫。
他记得,钱宁的亲子,也是五六岁的小儿。
“是!”
锦衣卫领命。
……
因宁王之事,钱宁被贬到总理皇店做工役。
家产被抄,妻妾也被被充为官奴。
其养子钱杰,钱靖,也被发配。
只有年幼的钱永安逃过祸事。
但一个五岁小儿,也无生存能力,沦为乞儿。
锦衣卫也是好生寻了一番。
才在一个乞丐聚集的窝里,找到钱永安。
…
江家。
江家人正为送谁进宫烦恼。
“老爷,我宝贝熙儿,可不能被送进宫!”
已经从儿子那得知事情原委的江夫人,哭哭啼啼道。
反正江彬要把她儿子送进宫,她就上吊。
江彬也头疼。
送儿子进宫,他也舍不得。
“爹,我不去!”
“我不去!”
已经知道是三哥闯下的祸事,皇帝要他进宫做太监的江熙,直接撒泼打滚。
他可不想做小太监。
江彬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小胖子,额头青筋直跳。
“老爷……”
身旁女人孩子的哭闹声。
偏偏又打不得。
“爹,我记得偏院,不还是有一个庶弟?”
作为长子的江勋开口。
实在看不得母亲弟弟撒泼吵闹。
“对啊!”
“老爷,那庶子同样是你儿子,送他进宫,不一样?”
江夫人立马不哭了。
跟大儿子一个鼻孔出气。
江彬微顿。
江勋不说,他都没想起来,他还有个庶子。
……
偏院。
一个六七岁,瘦削的小孩,正提着木桶,从井里打水。
“嘭”
院门突然被踹开。
“江厄,爹要见你!”
江彬儿子江杰,居高临下道。
江厄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江杰撇撇嘴。
就是这幅死德行,让人欺负的兴致都没有。
“快点,别让爹等着!”
江杰说着,就要过来提溜人。
不用他动手,江厄已经迈开腿,朝前走了几步。
“算你识相!”
江杰冷哼。
“跟我来。”
随后命令道。
江厄只能跟着对方走。
…
“爹,人来了!”
江杰道。
江彬抬头。
就看见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畏畏缩缩地跟在江杰身后。
心下皱眉。
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觉得他糊弄?
江厄低头走到前厅站定。
江夫人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但现在,不能发作。
“见到长辈也不会行礼问好?”
江彬拧眉。
江厄张张嘴。
“爹!”
声音轻的连蚊子声都能盖过。
江彬眉头拧得更紧了。
江夫人跟江勋对视一眼。
可不能让老爷改主意。
“老爷,快点下决定,别让宫里等急了!”
江夫人催促道。
江彬看着江厄,拿不定主意。
江厄,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爹,陛下的脾气可等不了!”
江勋也劝道。
让他爹别纠结了。
江彬看着白白胖胖的江熙,最终还是舍不得。
“行,就送江厄进宫!”
江夫人和几个儿子松了口气。
江熙也不撒泼打滚了,立马笑嘻嘻从地上地爬起来,对着江厄摆了个幸灾乐祸的鬼脸。
虽然定下了江厄,让自己儿子解了难。
但江夫人心里还是不得意。
本来没有意外,自己小儿子是会被送进宫的。
但不是做小太监,是给小皇子做伴读。
没想到,最终被江厄“截了胡”。
想起这,江夫人就瞪了江鳌两眼。
都怪这没眼色的货,作甚去招惹皇帝和皇子。
江鳌无辜摸鼻。
于是,在江家一家人“做贼心虚”下,江厄被送进了宫。
……
等到朱小垠回宫的时候,就见到两个陌生小孩。
两个都是瘦兮兮的。
跟第一次见到朱甲他们差不多。
朱甲他们正围着两个小孩看来看去。
“你们是谁?”
“从哪来得?”
……
七嘴八舌的。
朱甲他们这段时间,已经从自闭小可怜,化身小话痨。
被围住的两个小孩,反而倒像是被大灰狼围住一样。
紧紧缩在一起。
钱永安本来如江熙一样的熊孩子,经过抄家充奴,性格大变,变得怯懦胆小。
江厄,则是警惕地看着朱甲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朱小垠进门,问道。
“小叔叔,新来了两个小孩?”
朱乙立马道。
小姑娘性格放开了很多。
敢开口大声说话了。
“啊?”
朱小垠惊讶。
朱甲他们让开,围在里面的两个小孩,露了出来。
“你们从哪来得?”
朱小垠皱起小眉头。
“小殿下,是陛下送来的。”
高忠道。
“我爹送来的?”
朱小垠皱眉看着两小孩。
江厄跟钱永安低着头。
他们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一个是被“抓来”的,一个是被“亲爹”送进来的。
一进来就被送到“娃娃堆”里。
两人还浑浑噩噩的。
“啊!”
朱小垠脑袋上的小灯泡一亮。
“我爹肯定是觉得我的侄子侄女,跟他的义子义女相比,人太少了。”
“所以给我送人来!”
朱小垠觉得自己猜得对。
高忠干笑。
“小殿下自然能明白陛下的意思。”
不愧是父子,脑回路都一样奇特。
朱小垠盯着面前的两只小可怜问道。
“你们叫什么?”
钱永安怯怯抬头。
小声回道:“我叫钱永安。”
“对小殿下怎么能自称我,应该自称小人……”
高忠对这小孩的礼仪不满,教训道。
朱甲他们本身就是宫里的,所以没有这种问题。
不用他教。
朱小垠看了他一眼。
高忠闭上了教规矩的话。
不知道为啥,高忠看到了跟陛下一样淡漠的眼神。
江厄抬头看了朱小垠。
跟着小声道:“小人叫江厄。”
“小殿下,江厄是江彬庶子,钱永安是钱宁嫡子。”
回过神,高忠给朱小垠禀道。
“钱宁?”
“就是那个自称“皇庶子”的人?”
朱小垠反问。
“是!”
高忠回道。
什么皇庶子?陛下赐了个国姓,就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现在还不是在总理皇店做工役。
说起来,钱宁还是江彬搞下去的。
不知道陛下把这两人的儿子放在一起,还送给殿下,打着什么主意。
高忠制止自己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