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陛下,臣带孽子来请罪!”


    徐阶离开后。


    又有人来了。


    来的还是个“熟人”。


    江彬带着刚才见过的江鳌,战战兢兢地在门外请罪。


    江鳌一点也没有刚才的嚣张,跟着自己爹身后,小腿肚直打哆嗦。


    心里叫苦。


    自己怎么不长眼,得罪皇帝和皇子。


    把他爹的计划全盘打乱。


    他被提溜回去后,他爹就知道了原委。


    对他一顿斥责,就差拿大棒教训了。


    “老爷老爷,饶了他这回……”


    还是他娘求情,才把他救下来。


    要不然,可能直接被打死。


    过后,他爹就提溜着他来请罪了。


    并警告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得求得皇子原谅。


    要不然,就把他逐出家门。


    江鳌欲哭无泪。


    只能祈祷,小皇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父子俩跪在门外。


    好在锦衣卫把这层楼清场了,要不然,也挺吸睛的。


    …


    屋内。


    “爹,是刚才叼烟斗那人。”


    朱小垠听到声音,跟朱后照道。


    小孩记性好,光听声音就还记得。


    “嗯嗯”


    朱厚照点点头。


    “别管,让他们先跪一会。”


    朱小垠点头。


    他本来就没想管,是对方打扰了他们。


    父子俩安安静静地在屋里吃饭。


    屋外,因为有高忠的叮嘱,江彬江鳌父子俩,只能安静如鸡地跪在门外。


    江彬没半点不满,因为“藏帝”之事,他可是一直在皇帝面前很心虚。


    江鳌也只能跟着亲爹,老老实实地跪着。


    ……


    “爹,你不是说你有上百个义子义女,还有自称皇庶子的?”


    朱小垠进宫没多久,但听到的八卦可不少。


    皇庶子?


    朱厚照好久没想起钱宁了。


    门外的江彬不知道,皇帝想起他的死对头钱宁。


    跪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


    江鳌小心地动了动腿。


    他从来没跪过这么长时间。


    反看他爹,依旧跪得笔挺。


    不愧是练武之人。


    “进来!”


    在父子俩内心煎熬的时候,终于听到天籁之音。


    高忠把门打开,让两人进去。


    两人一进去,江彬就磕头请罪。


    “请陛下殿下赎罪,孽子无状,是臣教导无方……”


    江彬倒是识时务,知道江鳌犯了什么,都有他一份。


    倒也没推出儿子顶包。


    朱小垠看了眼江彬。


    这就是爹认的义子?


    朱厚照的眼光自是不错。


    江彬长的挺拔健壮,面容俊逸。


    要不然,也不会让朱厚照带入豹房宠幸,每每都枕于膝。


    江鳌进门,不敢抬头四处乱看,低眉顺眼地跪在江彬身后。


    作为江彬的儿子,江鳌的颜值自然不错。


    只要对方不露出一副纨绔样,还是看得过去眼的。


    父子俩伏地。


    “朕听闻你还有个小儿?”


    朱厚照突然开口。


    江彬不知道陛下什么意思。


    心跳得突突的。


    他虽打着让小儿子进宫的主意,但也不是送进宫做太监。


    江彬此时心里,已经觉得陛下肯定要阉了他儿子。


    “陛下赎罪!”


    江彬吓的伏地叩首。


    江鳌也被吓了一跳。


    他小弟要进宫当太监了?


    父子俩脑回路连到一起。


    “把你那小儿送进宫来。”


    朱厚照也没说清,故意模糊道。


    下了令,父子俩就被高忠请出去了。


    江彬江鳌悬着心回家了。


    …


    “去把钱宁的儿子带进宫。”


    朱厚照吩咐锦衣卫。


    他记得,钱宁的亲子,也是五六岁的小儿。


    “是!”


    锦衣卫领命。


    ……


    因宁王之事,钱宁被贬到总理皇店做工役。


    家产被抄,妻妾也被被充为官奴。


    其养子钱杰,钱靖,也被发配。


    只有年幼的钱永安逃过祸事。


    但一个五岁小儿,也无生存能力,沦为乞儿。


    锦衣卫也是好生寻了一番。


    才在一个乞丐聚集的窝里,找到钱永安。


    …


    江家。


    江家人正为送谁进宫烦恼。


    “老爷,我宝贝熙儿,可不能被送进宫!”


    已经从儿子那得知事情原委的江夫人,哭哭啼啼道。


    反正江彬要把她儿子送进宫,她就上吊。


    江彬也头疼。


    送儿子进宫,他也舍不得。


    “爹,我不去!”


    “我不去!”


    已经知道是三哥闯下的祸事,皇帝要他进宫做太监的江熙,直接撒泼打滚。


    他可不想做小太监。


    江彬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小胖子,额头青筋直跳。


    “老爷……”


    身旁女人孩子的哭闹声。


    偏偏又打不得。


    “爹,我记得偏院,不还是有一个庶弟?”


    作为长子的江勋开口。


    实在看不得母亲弟弟撒泼吵闹。


    “对啊!”


    “老爷,那庶子同样是你儿子,送他进宫,不一样?”


    江夫人立马不哭了。


    跟大儿子一个鼻孔出气。


    江彬微顿。


    江勋不说,他都没想起来,他还有个庶子。


    ……


    偏院。


    一个六七岁,瘦削的小孩,正提着木桶,从井里打水。


    “嘭”


    院门突然被踹开。


    “江厄,爹要见你!”


    江彬儿子江杰,居高临下道。


    江厄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江杰撇撇嘴。


    就是这幅死德行,让人欺负的兴致都没有。


    “快点,别让爹等着!”


    江杰说着,就要过来提溜人。


    不用他动手,江厄已经迈开腿,朝前走了几步。


    “算你识相!”


    江杰冷哼。


    “跟我来。”


    随后命令道。


    江厄只能跟着对方走。


    …


    “爹,人来了!”


    江杰道。


    江彬抬头。


    就看见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畏畏缩缩地跟在江杰身后。


    心下皱眉。


    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觉得他糊弄?


    江厄低头走到前厅站定。


    江夫人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但现在,不能发作。


    “见到长辈也不会行礼问好?”


    江彬拧眉。


    江厄张张嘴。


    “爹!”


    声音轻的连蚊子声都能盖过。


    江彬眉头拧得更紧了。


    江夫人跟江勋对视一眼。


    可不能让老爷改主意。


    “老爷,快点下决定,别让宫里等急了!”


    江夫人催促道。


    江彬看着江厄,拿不定主意。


    江厄,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爹,陛下的脾气可等不了!”


    江勋也劝道。


    让他爹别纠结了。


    江彬看着白白胖胖的江熙,最终还是舍不得。


    “行,就送江厄进宫!”


    江夫人和几个儿子松了口气。


    江熙也不撒泼打滚了,立马笑嘻嘻从地上地爬起来,对着江厄摆了个幸灾乐祸的鬼脸。


    虽然定下了江厄,让自己儿子解了难。


    但江夫人心里还是不得意。


    本来没有意外,自己小儿子是会被送进宫的。


    但不是做小太监,是给小皇子做伴读。


    没想到,最终被江厄“截了胡”。


    想起这,江夫人就瞪了江鳌两眼。


    都怪这没眼色的货,作甚去招惹皇帝和皇子。


    江鳌无辜摸鼻。


    于是,在江家一家人“做贼心虚”下,江厄被送进了宫。


    ……


    等到朱小垠回宫的时候,就见到两个陌生小孩。


    两个都是瘦兮兮的。


    跟第一次见到朱甲他们差不多。


    朱甲他们正围着两个小孩看来看去。


    “你们是谁?”


    “从哪来得?”


    ……


    七嘴八舌的。


    朱甲他们这段时间,已经从自闭小可怜,化身小话痨。


    被围住的两个小孩,反而倒像是被大灰狼围住一样。


    紧紧缩在一起。


    钱永安本来如江熙一样的熊孩子,经过抄家充奴,性格大变,变得怯懦胆小。


    江厄,则是警惕地看着朱甲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朱小垠进门,问道。


    “小叔叔,新来了两个小孩?”


    朱乙立马道。


    小姑娘性格放开了很多。


    敢开口大声说话了。


    “啊?”


    朱小垠惊讶。


    朱甲他们让开,围在里面的两个小孩,露了出来。


    “你们从哪来得?”


    朱小垠皱起小眉头。


    “小殿下,是陛下送来的。”


    高忠道。


    “我爹送来的?”


    朱小垠皱眉看着两小孩。


    江厄跟钱永安低着头。


    他们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一个是被“抓来”的,一个是被“亲爹”送进来的。


    一进来就被送到“娃娃堆”里。


    两人还浑浑噩噩的。


    “啊!”


    朱小垠脑袋上的小灯泡一亮。


    “我爹肯定是觉得我的侄子侄女,跟他的义子义女相比,人太少了。”


    “所以给我送人来!”


    朱小垠觉得自己猜得对。


    高忠干笑。


    “小殿下自然能明白陛下的意思。”


    不愧是父子,脑回路都一样奇特。


    朱小垠盯着面前的两只小可怜问道。


    “你们叫什么?”


    钱永安怯怯抬头。


    小声回道:“我叫钱永安。”


    “对小殿下怎么能自称我,应该自称小人……”


    高忠对这小孩的礼仪不满,教训道。


    朱甲他们本身就是宫里的,所以没有这种问题。


    不用他教。


    朱小垠看了他一眼。


    高忠闭上了教规矩的话。


    不知道为啥,高忠看到了跟陛下一样淡漠的眼神。


    江厄抬头看了朱小垠。


    跟着小声道:“小人叫江厄。”


    “小殿下,江厄是江彬庶子,钱永安是钱宁嫡子。”


    回过神,高忠给朱小垠禀道。


    “钱宁?”


    “就是那个自称“皇庶子”的人?”


    朱小垠反问。


    “是!”


    高忠回道。


    什么皇庶子?陛下赐了个国姓,就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现在还不是在总理皇店做工役。


    说起来,钱宁还是江彬搞下去的。


    不知道陛下把这两人的儿子放在一起,还送给殿下,打着什么主意。


    高忠制止自己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