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苏打酒和苏格兰来去匆匆,三月弥生怀疑他们是不是就是为了约自己见一面才跑来这边的。


    至于倒在那边的那个女人大概只是顺带的。


    至少对八月来说是顺带的。


    三月弥生动了动眼皮,他睁开了眼。反正大脑醒着,他想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


    但是三月弥生把眼睛睁开不到一秒钟又闭了回去。


    忘记自己有神经病了。


    简直就是精神污染,三月弥生不想回想睁开眼睛就看到有一张鬼脸和自己面对面是什么感觉,没有像小女生一样当场叫出来,他觉得已经算是他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悍了。


    感觉未来一片黑暗啊,太平间的尸体真的坐起来了啊!


    虽然三月弥生知道那是幻觉。


    他努力思考着其他东西,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在意水滴的声音和身边吹来的冷风。


    但是连限制住他行动的绳索仿佛都变成了异常生物。


    感觉好糟糕。


    三月弥生表示这仇他记下了,下次要把八月也塞进他脑子里,体验一下神经病的感觉。


    【相亲相爱一家人】


    【二月:三月吗?欢迎回来。】


    【八月:?你这么在这里?】


    【二月:GIN让我来看着你们。】


    【八月:也是,你是他那边的人。】


    三月弥生看着两个谜语人聊天,觉得自己被排斥在外。


    而且他开始觉得头痛了,这种沟通方式大概特别耗费脑细胞。


    所以你们能不能不要说废话,倒是说点对我有用的消息啊?!


    【三月:说点我知道的。】


    【八月:……】


    【八月:电话帮你打给小阵平了。】


    【三月:?!】


    一时间三月弥生竟然不知道对方是真的为他着想,还是继承了精神患者人格相爱相杀的传统,巴不得他快点死。


    一瞬间的恐慌,甚至让他忘记了吐槽“小阵平”这个称呼。


    啊,没救了,等死吧。


    三月弥生总觉得自己脑子的情绪波动有点不正常,感情太丰富了。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叫做“多愁伤感”,如果说正常人的感情是100%的话,三月弥生所能感受到的至少有300%。


    三月弥生:完全不想以这种方式读懂人心呢。


    就在三月弥生开始咸鱼躺,放弃挣扎。


    等着要么地上那个女人醒了,来结果他,又或者等着松田阵平成功定位到他的位置,给他来一次生不如死的同期の爱的时候。


    终于,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太平间里有了活人的声音。


    至少像个活人。


    是那个女人醒了。


    三月弥生装昏迷装得很熟练。


    情报不足的情况下优先收集情报,虽然这样说,横滨出来的异能者,智斗再怎么比都比不过那几个剧本精。


    三月弥生,虽然是情报人员但却是武力派。


    奉行火力即是真理,口径即是正义。


    啊,港口Mafia讲什么正义?


    ……


    ……都说这个世界没有异能力了!


    三月弥生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摁回去,控制住自己下意识想要摇头的动作。


    顶着文豪名字混黑的异能者是什么鬼啊?文学界凋零可还行?


    话说那边的芥川龙之介先生,真是连不是铁粉的三月弥生看到都要大声质问:“芥川大老师?你怎么了芥川大老师?!”这种程度。


    是真正的芥川铁厨太宰治看到会哭的那种。


    所以说这种小说一样的设定,三月弥生挺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记忆。


    难道我有写小说的天赋吗?


    三月弥生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这样魔改各位文豪,铁定要被寄刀片的。


    反正只是虚假的记忆。


    什么黑泥精老师啊?好心的帽子上司啊,黑暗中花的大姐头。


    都是不存在的。


    这边三月弥生在发散思维,而另一边爬起来的女人看见椅子上绑着的人则是欣喜若狂。


    “嗬……哈哈!”那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笑声。


    三月弥生闭着眼,没有抬头,心想不过又是一个疯子。


    “我就要给你报仇了!马上!马上!”对方这样歇斯底里地喊着,突然声音一降,那人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不能这么便宜他,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


    耳边传来尸体冰柜被打开的音效,声音自动在脑子里生成了画面。


    如果没有那些幻听干扰的话,那还是很准确的。


    “哥哥……我马上就让这家伙给你偿命。”


    哦?是兄妹?


    看来对方口中的哥哥就是疑似被三月弥生杀掉的犯人了?


    既然作为同伙的妹妹也认为是我杀死的?那么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三月弥生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总不会是八月路过的时候顺手就解决掉了吧?而且恰恰好被松田他们看到了?


    额……但是,虽然说八月和他长得挺像,但是还是能够分出来是两个人的。


    在八月的视角,三月弥生看到过自己的样子,只能说是一般般吧。


    一般般,不算太起眼,也不至于被无视。


    八月的五官就比三月弥生精致很多,虽然对方戴着口罩,但是单论眼睛的瞳色就足够特殊。


    所以,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总不至于把三月和八月弄混吧?


    三月弥生现在其实没什么余豁去继续思考各种可能性了。


    那个女人说要他痛苦地死去,甚至于去外面拎了桶冷水回来。


    冷水从头倒了下来,浸进单薄的病号服里,三月弥生打了个激灵,感觉脑子缩成了一团。


    要不要这么业余的敬业?


    三月弥生迷迷糊糊地想,要弄醒一个人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真正的反派是不会像电影里那样再去格外拎水泼人的,除非打算用水刑什么的。


    难道是觉得女性的力气不够,打我不够疼,没法给他哥报仇?


    三月弥生想要笑,甚至没有什么危机感。


    他当然不会死在这里。


    他很自信。


    反而是对面那个女人,听八月之前和诸伏说的话,要不是三月弥生过来这边横插了一脚,那个女人早已经下去陪她哥了。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没有自知之明。


    三月弥生颤了颤眼睫,抖落下快要掉到眼睛里的水珠,装作一副刚刚醒来的样子睁开眼睛。


    再多就没有了。


    什么惊慌失措,什么忐忑不安,统统都没有。


    他懒得演,于是他懒洋洋地一抬眼皮,完全不怕激怒对方地道:“有事?”


    对面自然被他气到火冒三丈,想要使尽手段让三月弥生变脸。


    三月弥生自然不会变给她看,他还是觉得刺入大脑的精神幻觉比较可怕一点。


    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对方恼羞成怒地踹翻了他坐着的椅子,三月弥生的后脑勺狠狠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他闻到了消毒水和防腐药剂的味道。


    幻觉消失了,但眼前的画面就像是接触不良的旧电视。


    三月弥生还在想,摔个脑震荡能不能治好精神病?


    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机拍一拍就能修好那样。


    当然,事实很残酷地告诉他——不能。


    那个女人还在耀武扬威地说着什么,仿佛三月弥生已经注定是她砧板上的鱼。


    三月弥生心很累,头很痛。


    他甚至不想演了,想要来个原地起立,然后跟对方说:“没想到吧?”


    但是不行。


    他还是得套话,至少要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杀人犯,而现在这情况最多只能证明他仇家真的很多。


    三月弥生终于正眼去看那个女人,先前不看完全是早有预料到对方会是一张女鬼的脸。


    事实证明也正是如此。


    不过既然还有五官……


    威胁程度还没护士小姐高吗?


    三月弥生看着对面黑发披散,面皮仿佛像是面条一样拢拉到地面上女性的姿态。


    这是他的幻觉。


    但是他推测对方的真实状态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位年轻的女性,她的真实年龄可能要比看起来的要小。】


    三月弥生看不见真实,所以他只是单纯望着那个方向,通过文字化的能力获得情报。


    同时心里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么一两篇太平间鬼故事,给他自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增加原本没必要的负担。


    【她有位不称职的恋人,他也许就是你要找的人?】


    哇喔,凶手出现了。


    话说原来可以看到这种程度吗?


    三月弥生真心称赞原来的自己,他没疯之前一定是位称职的警官。


    那一行字像是触发了什么。


    三月弥生看见右上角的日记状态更新了。


    原本已经变得血红的字体隐去,一行新的字体出现。


    【18:23:12】


    【“那个男人不是能够托付信任的人,木子。”】


    三月弥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信任这种东西。


    他相信有人聪明到如同能够看穿未来,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是那些聪明人中的一员。


    木子小姐拉着椅子把三月弥生从地上拽了起来,她的力气比三月弥生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同时三月弥生也看见了对方用力到发白的指尖。


    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警察先生,我刚刚启动了炸弹,还有5分钟就会爆炸,把医院夷为平地,所有人都会死。”


    她轻飘飘的声音里是深入骨髓的恨意,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厉鬼。


    “当然,如果你肯自.杀的话,我就会停下炸弹。”


    疯子最了解疯子,也许是哪里的脑电波以诡异的方式对上了线,对方选择了最能够让三月弥生变色的报复。


    直接命中了唯一的弱点。


    三月弥生怕死吗?


    他不怕死,甚至说是很乐意拥抱死亡,但是他想活着。


    不怕死和想要活着并不冲突。


    但是他不能自己让自己死去。


    他想起日记本上反复叮嘱的话语。


    【请活下去。】


    【请一定要活下去。】


    【无论如何,请活下去。】


    他不知道死去的代价是什么,但他想他无法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