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07
    07


    许清衍将宁晚蓁送回房间,因为老爷子那句话,他不好再管后面的事,只得将人交给王姨。


    他怕王姨照顾不好宁晚蓁,细心交代了许多。


    比如宁晚蓁需要用温水擦脸,需要换掉身上的礼服,需要喂下醒酒药。床头也要放一杯水,半夜她可能会渴。


    这么多年,宁晚蓁所有的事情,都是许清衍在处理,包括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整个宁家,没有人能比许清衍更了解宁晚蓁,他清楚她的每个小习惯,更能预判她的需求。


    宁晚蓁醉酒的次数并不多,只有偶尔一两次,每次都是许清衍在照顾。


    今晚交给王姨,王姨自己心里也品出几分什么来。


    她仔细做好许清衍交代的事,在给宁晚蓁脱礼服的时候,被宁晚蓁迷迷糊糊地拒绝了。


    王姨不敢强迫宁晚蓁做什么,给她喂下醒酒药,关了灯,离开了卧室。


    随着王姨回到一楼,整座宁宅就陷入夜色之中,静谧无声。


    三楼,许清衍坐在电脑前,桌上摊着各式各样的文件。


    他还没睡,还在为宁晚蓁准备明天要用到的工作资料。


    房间门把手传来细微声响,许清衍敏锐觉察到,从一堆文件中抬起眼眸。


    他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直到锁着的门把手动了几下,他才确认,有人在开他的门。


    许清衍从桌前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锁。


    门外的人不知道门锁开了,一个用力开了门,却在下一秒跌进房内。


    许清衍眼疾手快扶住她。


    宁晚蓁跌在许清衍的怀里,勉勉强强站稳,双手搭着他两边手臂,仰着头望着他略微绷紧的下颌。


    没等她说话,他先看到了她光着的脚。


    她还穿着晚宴的那套露背吊带礼服,头发乱了一点,没有晚上那样精致,却多了一丝道不清的凌乱破碎的美感。


    及踝的裙面底下,是一双小巧皙透的白足。


    许清衍及时将宁晚蓁拉进房内,反手落了锁,然后把她抱到自己床边坐着。


    他找了双干净的拖鞋,半蹲在床边,骨廓分明的手指握住她右脚脚踝,抬起来,套上拖鞋。


    等套左脚时,宁晚蓁忽然收回脚,并把另一只拖鞋也给踢了下来。


    许清衍停下手上动作,掀起眼皮望着宁晚蓁的脸,缓缓开口:“酒醒了?”


    宁晚蓁肤白通透,鼻骨薄翘,此刻因为酒劲,眼尾染着微妙的红,皮肤也隐隐透着粉润。


    她伸手点着许清衍绷直的唇,眨着眼辩驳:“我才没醉。”


    许清衍抓住她的手,放下。


    “我看你是真的醉了。”


    “醉了还能跑来找你吗?我都还认得路呢,没敲错门。”


    宁晚蓁皱起眉头,语气之中夹着平日根本不会有的俏皮。


    向来高傲娇纵的白天鹅,只有被酒精催化时,才会流露另外一面。


    这让许清衍更加确定,她就是醉了。


    起码不是清醒状态。


    “你有敲门吗?”许清衍反问。


    宁晚蓁眨了眨眼,思考须臾,不高兴地用脚踩住许清衍心口的位置。


    他脱了西服外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隔着衬衣布料,他的心脏脉络就在她脚下颤动。


    “许清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可以质疑,不可以反驳。”


    许清衍再次握住宁晚蓁的脚踝,轻轻拿下来,接着松开手,问:“找我什么事?”


    “你还没给我换衣服,我睡不着。”


    “王姨可能忘了给你换。”


    “我现在就要换。”


    “我帮你叫王姨过来——”


    话音刚落,许清衍就被宁晚蓁捧住脸,她泛着酒意微醺的甜涩香气就袭卷而来,从鼻尖,到唇缝。


    她算是强吻,却不蛮横,只轻微抿着他的唇线。


    许清衍没有动,也没有迎合,表情也不见意外和错愕。


    只眉心轻拧着,睫羽微掀,眸色低黯,定定望着眼前的人。


    宁晚蓁的鼻尖碰着他的,鼻息相触,她的心脏好像烧了起来。


    “我不要王姨,就要你。”


    她轻启嘴唇,说话时候,唇瓣翕动摩擦,“为什么是王姨,以前都是你给我换的,现在怎么要找别人了?”


    鼻尖满是她甜热的气息,香槟酒的气泡似乎又跑进他的身体里,一面让他心潮翻涌,一面又让他不得不用更多的理智去克制。


    老爷子的话还在他耳畔,他没法当自己没听到。


    许清衍垂下长睫,将某种情绪藏起,并往后退了一点,与宁晚蓁的吻分开。


    他说:“我送你回去。”


    “你确定要送我回去吗?”宁晚蓁轻轻颤着身子笑,莹润的脚趾不安分地划过许清衍的西裤。


    他半蹲的姿势,西裤布料绷紧,肌肉线条有那么几分隐隐的显山露水。


    她顺着大腿内侧的裤缝往上,到达目的地后,脚心踩了上去。


    “你现在送我回去,会吵醒大家。你猜他们看到我从你房间出来,会怎么想?”


    宁晚蓁借着酒劲胡闹,觉得脚底下没踩稳,又用巧劲踩下去,却又收着力,怕踩坏他。


    她还在说:“尤其你现在这样,被别人看到了,可不好。”


    许清衍他知道宁晚蓁是在玩闹,是故意在惹自己,伸手再一次捉住宁晚蓁骨感漂亮的脚踝,用修长指节圈住一圈,带离已经有些不可控的地方。


    稍微整理呼吸后,许清衍站起身,坠感十足的西裤拉链位置露出些许褶皱,欲盖弥彰。


    “送你回去。”他坚持。


    “不要——”


    宁晚蓁不肯,却拗不过许清衍,被他轻而易举地打包抱起。


    她在他怀里挣扎着,用力推搡着,甚至还生气地咬他的脖子。


    许清衍眉头深深皱起,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宁晚蓁的胡闹。


    他停住往外走的步伐,敛着神色目视怀里乱动的宁晚蓁,她清瘦的背脊贴着他手心皮肤,蝴蝶骨清伶欲震,露背礼服的吊带松松垮垮挂在肩头,锁骨纤细,全身白的反光。


    她因为挣扎,微微喘着气,抬眸与他对上目光。


    凸出的喉结,利落的下颌线,高挺的鼻骨,全都近在咫尺。


    他的一呼一吸,胸膛都会轻微鼓动,震颤着她的身体,让她好像掉落进湿热的沼泽,心被千丝万缕的什么东西裹紧了。


    “今天是我生日。”宁晚蓁拿出最后的杀手锏,眼睫一颤一颤的,装出几分可怜。她的眼睛凝视着许清衍漆黑的眸,说:“距离今天过去,应该还有最后几分钟。我还没有许愿。”


    许清衍眸色沉沉,喉结滚了滚,开口:“什么愿望?”


    “你。”


    宁晚蓁几乎没有思考,或者,她一早就已经想好这个生日愿望。


    她没开玩笑,没有逗许清衍。


    晚上的醉酒是真的,吃完醒酒药醒了一点酒也是真的,反正酒意微醺,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是真的。


    两人身体紧密贴着,体温融合,心跳和呼吸不在同一频率,但都是滚烫炙热的,有东西在他们对视的眼眸内一点一点燃烧,也在他们贴靠在一起的心脏里燃烧。


    这场燃起来的火,缓慢吞噬着许清衍的理智和克制,然后干脆一把火把所有思想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知道不可以。


    他仍逾矩地吻了过去。


    宁晚蓁被许清衍横抱在怀里,仰头承接着他充满压制感的吻,双手下意识抓住他肩膀的衬衣布料。


    呼吸很乱,没有规律,明明在他怀里,却轻飘飘的好似根本没有着力点,一直在往后仰,一直在不断败退。


    许清衍足够克制,也足够不克制,他的吻从来都带着侵略性,像掠夺。濡湿的舌尖来回纠缠,每一次都能让宁晚蓁失去思想,大脑空白,灵魂被绑着线飘飘荡荡的,线的另一头就紧攥在许清衍手中。


    他们都清晰的知道他们是在越线。


    可是他们都抗拒不了越线之后如蝴蝶震颤翅膀带来无数蝴蝶效应的亲吻,抗拒不了那些暗夜里毫无缝隙紧贴在一块的肌肤与骨骼,那些用指尖一遍又一遍探寻过的皮肤纹路,那些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彼此的喟叹、喘息,那些对方给予的滚烫和炙热——


    没有人是圣人,没有人能坐怀不乱,没有人能断情割爱,没有人能拒绝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每一寸的进攻是每一寸的占据,大概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宁晚蓁才感觉到许清衍不再是老爷子培养的冰冷的工作机器,他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


    他的温度会灼伤她,让她感到疼,同时也让她欲罢不能。


    宁晚蓁知道自己喜欢许清衍。


    可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许清衍的,似乎根本没有确切的时间点。


    或许,就是她十五岁见他的第一眼。


    那天,他穿着最普通的白色衬衣,清瘦单薄。在旋梯之下往上看她时,黑色眼睫微微扬起,目光与她不期而遇。


    盛夏光影恍惚,风很静,他只安静站在那,什么都没做,却让她听到了她自己忽而炸裂的心跳声。


    这么多年过去,宁晚蓁始终将那天记得很清楚,每一个细枝末节,都镌刻在她脑海里,溶进她的骨血里。


    他永远是她见过的,最干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