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这边李生义、李生礼两兄弟对着众人低声嘀咕,那边干活的众人也心里纳闷两人在说啥。但离得远,啥都听不着。


    “娘,你说二伯祖父跟我祖父在说啥?”李小寒低声问。


    “我不知道。”王氏怕这个二伯。


    不仅王氏怕这个二伯,李贤南、李贤西也怕这个二伯。尤其李贤南,偷瞄看到二伯给了他爹一棍子,心里更是虚。


    他知道他爹分家是他娘下足了水磨功夫,以长孙夺长子的家产,苦了他大哥。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长荣这么争气,没有这份家产,他根本供不起长荣读书。他这个当爹的,总要为儿子争一争。


    李贤南满心苦涩,锄头挥的越加用力。


    二十多条大汉齐心协力,半天的时间,眨眨眼就把地刨完,地基都挖好了,连菜地都整好了,荒草都顺手烧了肥,就等砖瓦水泥进场了。


    论理,大家帮忙出了力,李贤东就应该管饭,但众人看这地里,半根葱都没有,扛起锄头,就回家了。


    李贤东特别不好意思,“按理该请大家吃饭,但这东西都没准备好,只能失礼了。等我入伙了,好好请大家来喝酒。”


    李贤东闷了半天,也想明白了一点,他家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族长的儿子李信和带头说,“贤东叔,你客气啥,干这半天活,吃什么饭。等你建好房了,再来吃也成。”


    众人纷纷附和,“是呀,贤东哥/贤东叔,别客气,我们先家去了,下次再说。”


    李贤东只能客气的把众人送走。


    李生义看到这里,心里摇头:如果是贤东亲娘,会这半天都不过问一声,让儿子担这个干活没招待饭食的失礼名声。没有肉,菜园子里的菜随意摘一把总有吧,秋收刚过,糙米饭总有一碗吧。


    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亲。


    只不过,这些小事,李生义也懒得管了,扔下棍子,带着儿子孙子回家。


    就看自己这弟弟,这一回,能不能立起来吧。


    李生礼见他哥走了,也皱着眉头,背着手率先家去。


    李贤东三兄弟跟着李生礼,实在猜不出二伯跟亲爹说了啥,导致他爹脸色沉重。


    于是,李生礼臭着一张脸,李贤东几人不敢说话,一路回到家。


    陈氏在家已经准备好了午饭,看众人这幅脸色,以为今日也是没有人来帮忙,建房的进度又慢了,心里既是高兴又是不耐。


    高兴的是这继子,真是烂泥一滩,连建房子这么大事都凑不齐人。


    不耐的是建这破房子,还要她两个儿子废多少工夫。


    不管这会心里想的是啥,陈氏脸上却是一片忧色,还善解人意的安慰到,“贤东啊,别着急,这会大伙都忙着呢,抽不出时间来。咱就自己慢慢干啊。”


    此话一出,父子四人看向陈氏,目光带着十分奇怪。


    陈氏不解,她说错什么了吗?


    李小寒心里偷笑,原来继祖母心里是这么想的呀。


    还是李贤西看不得他娘蒙在鼓里,忙解释说,“娘,你没有去不知道,今天来了二十几个人,我们半天已经把地基挖完了。”


    陈氏脸色一僵,脸色立刻就变得十分难看:二十几个人,这个继子哪里来的那么好人缘?


    “祖母,这么多人来帮我爹建房子,你不开心吗?”李小寒仰起脸,故作不解的问。


    “哪里,贤东能有这么多人来帮忙,我这个当娘的当然是开心了。我只是,以为跟昨天一样,担心大家,一时半会转不过来。”


    李生礼无端的,想起了他哥李生义那些后娘的话,“这一天天的,这家里是不能有个安宁了是吧。贤东没有人帮忙盖房子你很开心吗?怪不得人人都说你后娘。呸。”


    李生礼这无端端一顿发作,惊呆了众人。


    尤其正中风口的陈氏,她自问往日把李生礼捏在掌心,却不料被这么一顿说,脸色瞬间挂不住了。


    李小寒偷摸观察众人,细细看看她祖父,脸上的恼怒不像假,再看看她继祖母,眼里的羞恼也是真。


    看来今天二伯祖父跟祖父说了点什么。李小寒心中暗中思量。


    不过,也就是这一会的功夫,陈氏已经稳住了心神,脸上羞怒之色不退反增,“天老爷啊,我不活了。我不过是问了一句建房的事情,就要被人当面骂后娘。”


    “我辛辛苦苦养了他三十年,我连问一句都不成!平日里我如何说过一句重话,我连他媳妇我都不敢多说,就怕人说我一碗水端不平。”


    “我怎么这么命苦,我给人当填房,我这颗心,就是生生剖出来,别人都嫌我不够热啊。我的命好苦啊!”


    陈氏一边哭一边往厨房里奔,“我今日就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我死了,一了百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辛辛苦苦三十年,人家还当你是后娘。”


    这话一出,李生礼还能撑得住,但是陈氏亲生的李贤南和李贤西就坐不住了,一个两个拉着陈氏,跟着一起喊,“娘啊,娘啊,你别这样。爹,你别这么说娘。”


    奈何李生礼这次不为所动,只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氏,“我决定了,等贤东到40岁了,就从族里给他过继一个儿子,给他摔盘送终。”


    陈氏被李生礼这一眼看得心发慌,只能梗着说,“过继就过继,跟我说什么。我哪里能话事。”


    李贤东有自己的继子,那贤南贤西就不能继承贤东的新房子了。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只是李生礼这个男人,今日太不寻常,往日自己这哭一哭,事情总会按照自己想的成事。今日如何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相比陈氏,李贤东和王氏则从最初的茫然无措,到得知可以选择继子的欢喜对视。


    太好了,肯定是二伯替他们说话了,这样如果他们可以生出儿子最好,生不出,也有一个贴心的继子。


    李小寒看着高兴的父母,替这个家感到悲哀。


    自己的父母,甚至连选择继子的自由都没有。


    李小寒不知道原书中二伯祖父李生义有没有为自己爹说过话,可能连分家的事情都不知道,自己爹已经故去了。


    天助自助者,只有自己变得越来越强,才能得到公道和生存的机会。


    这是不管哪个时空都正确的真理。


    眼见陈氏点头同意,李生礼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李生义所说的一家之主的风范,“就这么说定了,我出去跟二哥说说话。”


    说完,大步迈出家门,留下身后一群人。


    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深究,陈氏或许有私心,但是自己立住了就成。


    李生礼心中暗想,果然古人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是再正确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