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特飞出去很远一段距离之后，才想起来这件事。
他悬停在半空，转过身看着后面的西泽：“等等……你就这么把那两个亡灵士兵丢在那吗？如果他们被圣廷回收了，我们的麻烦事会很多。”
西泽：“没关系，哪怕圣廷回收了那两个亡灵士兵，他们也无法得知更多了。”
卢拉城中心大教堂里，身披白色长袍的主教伸出缀满魔法能量戒指的手，轻轻覆盖在了其中一个亡灵士兵的头盖骨上。
随后，他闭上眼睛，发动了可以探查灵魂深处记忆的魔法。
但这位主教大人魔法发动没多久之后就迅速睁开了眼睛，很快收回了覆盖在亡灵士兵头盖骨上的手，并且迅速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其中一个魔法能量戒指碎裂开来。
“……真是狡猾阴险的敌人。”
旁边一直静默等待的红衣主教紧张起来：“主教大人，怎么了？是否有不妥之处？”
主教摆了摆手，止住了红衣主教想上前搀扶自己的动作。
亡灵士兵是肉身死亡，但灵魂附着在骨架上，这代表着灵魂深处的记忆也会随之保留。
虽然灵魂里的记忆并不完整，只有部分记忆深刻的记忆会被保留下来，但是那部分记忆无法造假，具有非常高的信息价值。
然而，在他使用探查魔法时，却发现这两个亡灵的灵魂已经消散了，还藏了一道攻击魔法在其中。
他们被人耍了一道。
主教冷哼一声，“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上不得台面。”
说这话的时候，他甩了甩宽大的衣袖，那衣袖的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烧坏了一角。
*
飞了一整个白天后，里斯特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中途，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着自己的西泽，提醒他：“现在，我要去解决自己的私事，你没必要再跟着我。”
顿了顿，想到西泽之前说的想跟着自己的理由，又补充说道：“你放心，我会去拍卖会，我要把罗茨的东西拿回来。到时候如果方便的话，我会帮你一把。”
里斯特在侧面告诉西泽，就算他现在不费力气跟着自己，自己到时候依然会出力。
然而，西泽对此的回应却很平静，平静且冷淡。
“说实话，我对你在西顿大陆生活的日子有些好奇，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里斯特没再多谈这件事，只是提醒他：“我和罗茨最后定居在了一个小国的小城镇里，那个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近，需要跨越整个卢拉国，并且越过柯基山脉，到达西顿大陆西侧。”
这中间所花费的时间并不短。
西泽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里斯特：“如果你现在去找那个人类，到时候可能会赶不上拍卖会。”
两人现在是即将从西顿大陆东侧去往西顿大陆西侧，哪怕用上全部魔素的飞行速度，也要花十来天。
而拍卖会在半个月之后，拍卖会的地点在巴希洛城——西顿大陆的北边。
时间上来看，如果里斯特想先找到那个人类，然后再去拍卖会，完全来不及。
里斯特不是没想过这一点。
“没关系，一些大城市会有传送阵。就算最后没赶上，拍卖会上拍到与和卖家买到，这两者的差别并不大不是吗？”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那把被拍卖的武器，来路是正当的。
他不认为罗茨会把武器卖出，所以，那把武器对方是如何得到的？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罗茨的现状。
西泽读懂了里斯特未说完的话，没忍住，手下一个用力，刚刚捉来打算弄点野味吃的小魔兽就突然在他手里咽了气。
里斯特此时已经架好了烧烤架，看到西泽手里的猎物死掉之后，还挺高兴：“你已经处理好了？快剥皮把它放上烧烤架！”
西泽沉默过后开始默默给魔兽剥皮。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在想，里斯特和那个人类在一起的时候，会如同现在这般吗？
还是会露出不一样的一面？
甚至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那一面。
西泽的思绪不断发散时，里斯特惊呼：“笨蛋西泽尔，你轻一点！你把它的头捏碎了！处理猎物不需要杀人一样的力气！”
穿过卢拉城外的荒野之后，到达了另一座新的城市。
里斯特原本想进城休息一晚上，但是这座小城市进城的时候需要盘查。
很快，里斯特就知道了盘查的目的。
城门口旁边贴着通缉悬赏告示，但奇怪地是，那告示上只描述了两人的样貌特征，比如：黑发蓝眸、金发红瞳这样的宽泛描述，却没有两人的画像。
当时两人出手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藏样貌，按理来说，都已经达到要被通缉的程度了，卢拉国一个占据重要港口位置的国家，应该不会吝啬请画师的这点钱。
西泽出声解答了他的困惑：“临走前，我使用了大范围的模糊记忆魔法。”
顾名思义，这个魔法就是对此前发生的事件记忆进行模糊。
映射在这件事里，大概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两个家伙冒犯了卢拉国的律法，公然在没有飞行通行证的情况下在城市上空飞行，目击了糕点店门口那场对峙的人或许也会记得有个家伙穿的披风颜色，但是什么样式的披风，多大的披风，以及那人的详细容貌，记忆里会像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楚，想不起来。
说话间，进城的队伍很快就排到了两人。
里斯特随手丢了个魔法让守城盘查的士兵精神恍惚，很快就通过了盘查。
他一边走进城里，一边小声嘀咕：你们黑魔法师都这么心思缜密的吗？
西泽尔是，罗茨也是。
他当初作为人类生活的一百多年里，总有讨厌的人找上门找他的麻烦，所以经常和人打架，每次都是罗茨负责战斗收尾，比如模糊记忆、让食尸鬼清理尸体之类的。
罗茨从不会让他操心任何事情。
他有点想罗茨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在进城时就用魔法换了一副样貌。
里斯特把自己弄成了精灵的模样，一头绿色长发披在身后，穿着短衫长裤行走在人群里，身后还背着一把幻化出的金色弓箭。
西泽则是变成了吟游诗人的模样，黑色短发全部往后梳，宽松的对襟长衣遮住膝盖，下面则是一双长袜裤和必不可少的弯尖头鞋，背上则背着一把诗琴。
里斯特看到西泽变成的吟游诗人之后，直接笑弯了腰：“啊哈哈哈……为什么会有看起来这么严肃的吟游诗人啊哈哈哈……”
而西泽看到里斯特变成精灵之后，怔愣了片刻，“……为什么要变成精灵？”
里斯特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随口解释了一句：“唔……可能是因为罗茨不在吧，他不喜欢精灵，所以我以前每次换身份，他都不让我变成精灵。他现在不在，我当然要试试了。”
说实在的，他不明白罗茨为什么不喜欢精灵，很多精灵都是傻白甜，心思单纯又好捉弄，而且长得又漂亮，还能在打猎的时候帮忙用自然魔法帮忙，而且弓箭的准头也是其他种族怎么练习都比不上的。
然而镇子里住在附近的精灵每次想和他们一起进森林捕猎的时候，都会被罗茨冷漠拒绝。
西泽沉默半晌后说道：“他倒是挺有眼光。”
里斯特：“……你该不会也不喜欢精灵吧？”
这是不是你们黑魔法师什么不为人知的弊病？
西泽：“……精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害。”
看出西泽情绪不高，里斯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他也没把自己这身精灵装扮换掉。
难得能当一回精灵，当然要当个过瘾了。
因为精灵在所有种族里的无害认知，所以一路上，城市里的居民对两人的待遇可以说是出奇的好。
甚至，还有兽人主动给他们指了这座城里价格公道服务又好的旅店。
里斯特一边往旅店赶，一边和西泽说悄悄话：“我要是精灵王，我肯定不选择住在森林里。”
住在外面待遇多好啊。
西泽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里斯特：“希望到了晚上你还能这么想。”
里斯特耸了耸肩，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放心，这只是个小城，哪有那么多居心不良的家伙。”
然而，事实证明，西泽是对的。
凌晨，里斯特盘腿坐在床上，困得要命。
他望着被捆在角落里不停挣扎的一群人，打了个大哈欠。
正当他想躺下睡一觉时，房门口又传来了点动静。
这次来的家伙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选择翻窗或者直接撬锁进来，里斯特听到有动静之后，一直在等人自投罗网。
但是很久之后，外面都没有动静。
就在里斯特生出是否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刚才的动静只是住在隔壁的旅客发出的念头时，一股淡青色的烟雾慢慢从房门口往里弥漫开来。
里斯特：……怎么总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淡青色的烟雾能够让精灵陷入沉睡，但里斯特是个实打实的恶魔。
带毒的东西对他都不一定起作用，更何况是这种不带毒的烟雾。
他盘腿坐在床上，正数着时间，看看这群人打算什么时候进来。
……78、79……113……236……
终于，在里斯特数到大约463的时候，房门口终于传来了类似开锁的声音。
但很快，随之而来的还有轻微的疑问声音：“……这锁怎么是坏的？”
里斯特在心里默默作答：因为上上一拨从门口进来的人，把锁弄坏了。
“……不管了……动作要快……”
房间门被推开的时候，里斯特抬眼看了过去。
让他来看看这次送上门的倒霉蛋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