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的回应对于杰斯来说，无异于是为他本就冰冷的心上增添一层厚厚的阴霾。
没、没有？
他们都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难、难道真的是……
杰斯不死心地又看了一次地面。
没有影子，没有……
【升级要求：认可您的卡牌能力者>=500
当前进度：378/500】
系统刷新升级进度的提示不断在宗律眼前弹出。
宗律：……
倒也不必在这种时候认可他啊！
宗律贴在椅背后，卡身被椅背挡得完完全全。
他对目前的情况深感无辜。他发誓，他一开始绝对没有想到这名NPC会有这么大反应。
……连那栋大楼里各式各样的粘液生物都见过了，怎么还会怕鬼的？
他在十三楼时，通过杰斯和齐高的对话知道了一件事：杰斯为了来到别墅筹备已久，并且有着一个与此相关的计划。
杰斯的目的尚不确定，或许是想借此攀附上蒙卡家族，也或许是与其敌对另有所忠。
宗律偷听完蒙卡少爷与威尔斯的对话之后，对于蒙卡家族一方的立场已经有了些猜测。
那么杰斯这边呢？
会不会有不同的立场可以让他们选择？
抱着这样的想法，宗律决定来接触一下杰斯，试图从他嘴里套出点情报，最好能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只是现在奇怪的初见方式，导致杰斯对他的第一印象大概出了亿点小小的偏差。
不过没关系。
人家怕都怕了，他当然也不能半途而废。
宗律改变了最初的计划方案，决定换个方法行事。于是他在刚刚声音的基础上，又加了点诡异的颤抖。
“杰——斯——”
“你~为~什~么——为~什~么——”
缥缈不定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隔离室里。
它像是一簇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微弱烛火，忽明忽暗，在杰斯的身后闪烁不定。
长风看着杰斯变化不定的脸色，实在有点想笑，他怕自己憋不住，便索性撇开眼睛不去看对方，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听宗先生打算做什么。
可他等了半天，除了一句怨气越来越重的“为什么”外，再也没等到下一句话。
长风万分疑惑：……？
和疑惑的旁观者不同。
杰斯作为“鬼音”侵扰的主要对象，诡异、不安和恐惧在心中爆发，将他弄得十分崩溃！
没事，没事，不就是一只鬼吗，谁死后不会变成鬼？
……冷静，冷静。
想想看，这只鬼会是什么身份？祂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一直在问为什么……
杰斯的脑子飞速转动，将“认识自己”、“身处蒙卡家族隔离室”和“质问自己为什么”三条线索连在一起之后，脑海中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让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是……是你吗？罗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不会被对面两人听到。
[……真试探出东西了？！]
[模糊声音里的情绪，让NPC自己去脑补话语里的意思？宗先生这鬼音是真的有一手啊，像这NPC的经历看起来就不简单，总能在过去二三十年里找到一段合适的记忆来脑补到鬼的身上]
宗律确实是这么想的。
如果这句话无效，他还准备了四五句同样模糊且容易造成歧义的话语，准备给这个怕鬼的NPC来一发“鬼之呢喃”大套餐。
只是，套餐看上去暂时是用不上了。
“你~知~道……你~知~道——！”鬼音虚无缥缈。
杰斯心下一松，瘫软在椅子上。他低声苦笑：“听起来你在怨恨我，罗卡……抱歉，我为之前的事情道歉。不过，你看，现在我也在这了，这还要感谢你，不然我们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混进蒙卡家族的府邸。”
“我们”？
宗律冷静分析着，一边用无中生有造出了一块生锈的小刀片，用卡牌一角卷着它，轻轻地在椅背上摩擦着。
“兹——嚓——”
隐隐约约的、难听的摩擦声响起，与此同时，“鬼音”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犹豫，卡壳：“感……谢……？我……们……？”
杰斯语气低落：“是的，罗卡，‘自救会’会感谢你的付出。”
“鬼音”隐隐激动起来：“成功……要……成功——！”
杰斯低声说：“……是的。我们不会让布拉德集团的阴谋得逞。我们会成功的，我保证。”
“恭喜召唤者长风触发主线分支选项：站队（自救会）！
任务概述：你们与杰斯在别墅地下偶遇并获得了他的‘信任’，他向你们透露了自救会的存在与目标。自救会与布拉德集团有什么关系？布拉德集团的‘阴谋’又是指的什么？你们预感到，这其中必定存在着一桩惊天秘闻。
任务要求：请选择是否帮助‘自救会’。
注：该任务接受后，玩家将触发相应主线，并自动获得该主线分支的下一步任务，且无法再触发其他主线分支选项。
该任务可放弃。（请谨慎选择！！！）”
刀疤：！！
长风：！！
两人愕然抬头。
他们刚刚只不过几分钟没听到对话而已，宗律怎么叕叕叕触发了新的任务？
[啊啊啊啊这就是UR卡的效率和实力吗，主播你看到我的嫉妒了吗？凭什么抽中宗先生被他带飞的是你不是我啊啊啊啊，我恨！！！]
[您好，请问叫一声宗先生能够让我也变成您的召唤者之一吗qaq]
[……绝了，他从进入副本到现在，究竟触发过多少次任务啊？就这摸索任务的速度，别说塔灵范围内登顶，妈的就是在玩家圈里也没几个能超过的吧？兄弟们怎么办啊？我们玩家的脸要被丢尽了！]
宗律：……
他沉思。
原来只要听到个名字与目标，就能触发主线分支了？
如果这么简单，那他刚刚要是能与蒙卡少爷或威尔斯交流几句，是不是就有可能触发布拉德集团的分支道路了？
这样说来，刘严和白雪主动暴露、签下所谓“条约”触发的任务，是不是就是布拉德集团的分支选项？
宗律想起威尔斯和蒙卡少爷交流时提到的“种子”，这个词让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是种子？会发芽的东西。
那么，当玩家加入集团一方，签下条约之后，又会发出什么样的“芽”？和那些黏液生物有关系吗？
假设这是选择集团一方付出的代价，那么作为与之敌对的“自救会”，选择他们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任务触发带来的30贡献值分别加到了两名玩家的头上，长风的第一名很稳，刀疤则从第三回到了第二名的位置。
不过这不重要。宗律更加关注的，是贡献值榜单上的最后一行：
“第六名——[匿名]，当前贡献值0。”
是那名新加入副本内的玩家。
据弹幕分析，对方大概是冲着他来的。
是好是坏宗律尚不清楚，不过光是对方带来的副本难度升高，就足以让人警惕了。
也不知道这难度究竟升在了哪里。
要不还是先谨慎点吧？
一点都不谨慎地贴在某NPC身后不到五厘米地方的卡牌如是想到。
他这次也获得了奖励加码，但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恭喜塔灵宗律首次帮助召唤者触发主线分支选项！您的目标完成奖励已加码，当前房屋预计大小：128平米^-^！
该大小已达塔灵住所平均大小，请问塔灵宗律是否直接兑换该奖励？
注意：一旦兑换，则无论最终召唤者是否通关副本，都不会收回已兑换的奖励。如果放弃兑换，则奖励可以继续加码，但如果召唤者副本失败，则奖励全部清零。”
宗律想了想，选择了放弃兑换。
他很好奇，想知道这份奖励最大可以加码到多少。
……不会有人不好奇吧？
就在这时，门外隐隐传来：“东西准备好了……测试……如果老实就带他们去签条约……”
“吱嘎——”
看守者打开了门，一挥手，三名下属鱼贯而入，一人一个给他们解开脚上的铁链。
“你们三个快出来，威尔斯先生要见你们！”看守者高声喝道，颇有威严的样子。
威尔斯的声音平和地从他身边响起：“行了，他们都是我们珍贵的‘种子’，对他们好点。直接带他们去测试室吧，我的时间有限。”
看守者的声音一秒谄媚：“没问题，威尔斯先生。”
长风解开脚链，起身，腿有些麻。
他将目光看向杰斯的方向，果然见到重新换了身“颜色”的宗先生悄悄贴到了杰斯身上。
宗先生仗着杰斯的后方没有其他人，只用四分之三的卡身挂着杰斯的衣服，空出的一角朝着他的方向意义不明地挥舞了几下。
长风：……
宗先生是在和他打招呼吗？挥手？还是在传递什么暗号？他们也没沟通过什么暗号啊？
“快点！”负责看守他的员工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
长风一个踉跄，刚想站稳身子，忽然他想到什么，干脆地收了脚上的力，顺势撞在了杰斯身上。
杰斯刚刚从“鬼气”的包围中逃离开来，还陷于故友已死、成了亡魂的悲伤里。莫名其妙被这么撞了一下，怒气直涌：“你干什么！”
少年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脚麻了。”
说话间，他着急地向杰斯身后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杰斯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变得轻了一点。
他一愣。
等等，变轻了点……
他连忙探身向着长风背后看去。
看守他的员工眉头一皱，拽过他的衣服：“别东张西望，快走，威尔斯先生等着给你们做测试呢，别让威尔斯先生等急了！”
杰斯冷静下来，理智分析，陷入沉思：
……鬼魂原来也是有重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