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声祝贺
    贺加贝结束体力劳动,将将洗完澡,身体疲累、精神涣散,只是也不太睡得着,秘书顾淼的一通电话打来让她瞬间清醒了。


    老板的私人电话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顾淼有,但是几乎从来没有打过,今天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事情严重情况可想而知。


    lily当天完美完成任务,在一众大牌负责人面前为Satis+刷了一波好感,晚宴结束后她回到主办方安排的酒店下榻。


    lily带过来的几位临时助理都是不同组里的同事,有文案、摄影、妆发,平时大家关系都很不错,不存在她在幕前工作就高人一等的阶级划分。lily知道大家从昨天赶飞机到今天早起也辛苦了两天了,就让她们都回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情她自己可以一个人搞定。


    摄影师姗姗留一头银灰的狼尾,人帅气,声音也帅气:“我就在你斜对面的房间里修片,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嗯嗯。”


    五星级的口碑酒店,之前也有不少上流名人住过,虽然安保系数很高,但是lily还是按照她们群里同事转载的网友分享的方法一一检查过插座、花洒、门锁等处,确保没有单面镜、针孔摄像头这些危险品,她才敢放心去洗澡。


    热水使人放松,洗净风尘,lily觉得身心舒爽,正搽抹护肤品时,听见敲门声。她以为是先前分开的几位,没作多想就开门了。


    谁知门外竟是一位矮胖的中年男子,他一看见lily就似饿狼发现猎物,眼中闪烁着绿光,一边将她往房间里推,一边热切地说着:“lily我好爱你,你知不知道我好爱你?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lily被吓得大叫,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种被猥琐男侵袭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明明她已经做了很多防护措施了。


    脑中的弦倏然绷断,她被吓得飙出生理性泪水,大声疾呼“救命”。lily下意识地保护起重要器官和部位,手上死死撑住离门最近的桌子,男人的力气大如牛,步步紧逼,lily完全被压制,拳打脚踢对男人没起丝毫威胁。她堪堪够住桌上的玻璃杯,奋力甩出去,结果落到地毯铺就的柔软地面上,那杯子只是发出了声闷响,滚了几圈,除此之外毫发无伤。lily绝望至极,她感觉到自己的嗓音嘶哑,心中哀戚:短期之内很难上播了。


    大概是某一下的反抗踩中了男人的痛处,他直接扇了lily一巴掌,“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而后直接开始扒她睡衣,光洁的皮肤直接触到沁凉的空气,lily鸡皮疙瘩四起,更多的是屈辱和羞愤。男人不顾她的挣扎,一只手钳住她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对着她近乎于裸露的身体连拍、猛拍、狂拍……lily这下连喊都喊不出来了,字不成音,句不成调,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完蛋了。


    姗姗起初只是听见动静,而后门被摔上,她以为只是某个人习惯不太好。但是根据那声音的远近,她总觉得是从lily的房间里传来的,她想去确认一下不是lily,结果就是lily!


    她一边拍门,一边打电话联系同事,让同事们分别去联系酒店负责人、保安,自己挂了电话后又立刻报警。


    幸亏姗姗发现得及时,所有人的效率够高,才让那男人没对lily构成实质性□□,但是lily已然受到了巨大伤害。白天还充满活力的姑娘,现下像只木偶,半张脸红肿着,眼神涣散,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只留最后一口游丝般的呼吸。


    姗姗刚拿到房卡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lily姣好的身体上多处泛红、青紫,全是挣扎过程中撞到或是被男人摁的。姗姗练过两年散打,她上去直接劈开那个男人,迅速用睡衣把lily包好。即使知道以暴制暴是不正确的行为,但是姗姗依旧遵循本心,对那男人大打出手,拳拳到肉,手下没留一丝情,还是安保将她拉开她才不得不放手。


    贺加贝听完全程,心口不住地蜷缩收紧,她现在是彻底睡不着了,迅速翻找自己通讯里的律师。祝琤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推测出了事情全貌,让她定心,“你是全公司的主心骨,这种时候你一定要冷静,所有事情你们都占理,正常走法律程序处理。”他将人合入怀中紧紧拥住,抚了抚她的发,明明是两刻钟前还合为一体的人,他依然很紧张,万一、万一遭遇这种事情的人是她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有祝琤在身边,贺加贝汲取了一些力量。贺加贝又和顾淼打了几通电话询问情况,又翻找企业微信联系跟随lily同去的几位同事,让她们几个务必要照顾好lily,一步不离地守着她,对于那个男人她势必会叫他把牢底坐穿。


    姗姗因为动手被警察约谈,lily一言不发,完全不配合做笔录,警方只能先从那名男子入手。


    他人倒是老实,没说一句谎话全部都交代了——他是莫lily的死忠粉,lily的直播他一场不落,她直播间的商品他也是成百上千地买回去,也是因为这件事前不久才和妻子离婚。他混在lily的粉丝群中一早便得知了她入住的酒店,定了一间房。今天多次反复蹲点,等到夜深人静才下手。你说他手段多高明,其实很直白,你说他方法多愚蠢,但是他又十分诡计多端。警察们处理过针对性明显的擦边主播的事情,也遇到过私生粉追偶像的疯狂,这还是第一次解决带货主播被猥亵的警情。


    候问室里,负责做笔录的警察眉头紧锁地记录着,另一位女警官走进来,将犯罪嫌疑人的手机递给他看,男警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原来,那嫌犯不仅对莫lily实施了暴力行为,还用手机拍摄了不雅照,照片是用微信里的拍摄功能拍的,所以拍完的同一时刻直接上传到了一个低俗下流的群里,里面不乏lily的男粉丝,男人以此为谈资炫耀自己的“英勇神威”,而其余人也跟着乐呵呵。现在lily的□□已经泄露出去,即使是在众人入睡的午夜,这件事情在网上的发酵也非常迅速。


    #lily□□# #lily所住酒店经理作出回应# #lily 派出所# 多条与lily相关的刺眼词条登上热搜,将被害人推上了风口浪尖,一时间评论两极分化,有人心疼lily怎么遇到这种事情,主张猥琐男要严惩;有人却说是她自己招摇过市,这下是自食恶果。


    贺加贝本想着太晚了,她并不想打扰员工们休息,但是眼下舆论不断发酵,不抓住公关的黄金时期很可能会有更恶劣的结果,对lily造成二次伤害。所以贺加贝还是立刻联系了公关部和法务部,拟一份正式的公告表明受害者立场和将会追究到底的态度。他们不在乎价钱,第一件事就是把热搜撤下来,第二件事就是让营销号把这件事往女性安全的方向上引导。


    几乎是一夜没睡,舆情刚刚稳定住。贺加贝让那些夜里参加“战斗”的同事可以下午再来上班,等全员到齐后,她又请了全公司喝饮料,越是这种艰难时刻,越要给大家加油打气。


    满翊前两天20周产检,做了四维彩超,因为那家医院是几代相交的世家开的,发小几乎是挑明了和夫妻俩说是男孩。傅昱谦很快接受事实,男孩就男孩吧,反正都是满翊辛亏怀生的,也不能回炉重造了。可是满翊不这样想,她一心只想要漂亮小姑娘,自打得知宝宝性别后,一直心情郁郁。


    贺加贝了解满翊,在这种时候她没想去给满翊添堵,就没把lily的事情告诉她。但是这事情闹得这么大,满翊想不知道也不太可能,她一觉起来看见微博、微信上的各种消息,了解发生了什么后,立即火冒三丈。她让傅昱谦给她调用一辆直升机,“我要立刻、马上把我的人接回家!我看谁还敢欺负!”


    小孕妇说什么,傅昱谦自然是应什么,只叫她消消火气,说,为那种渣滓生气不值得。


    下午,贺加贝提前翘班和满翊一起去lily的住处去看她。lily现在其实挺排斥见人的,也不太想表达情绪,可是她并没有将两个老板拒之门外,而是一看见两人就红了眼眶。与其说她们是上下级,不如说是亲姐妹,她们不会有任何异样的眼光,也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怪异的心理,你还是你,而我,只想抱抱你。


    从前,lily只是耳闻过贺加贝从抑郁中走出来的这一段历史,满翊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着,现在她也有了山一样沉的心理阴影,也需要进行心理疏导和治疗,满翊、贺加贝都会陪着她。


    “……魏医生可好了,不会揭你伤疤,只是和你聊聊天,我把她推荐给你。”满翊挺着肚子,lily不敢碰她,是一直躺在贺加贝怀里的。


    满翊义愤填膺:“那个垃圾算个什么东西,除了你自己能打败自己,其他人都不能把你打倒,我们lily以后只会越走越好!”


    在lily家待了挺长时间的,最后还是满翊饿得肚子叫了,两个人才与lily告别。这些日子贺加贝都是坐祝琤的车上下班,而她自己的车则是停进紫云府的车库里,好久都没开过了。而满翊现在是不被家里允许开车的,两个人下午是打车来的,回去的时候是两位老公亲自来接。


    楼下,两位化身司机的老公在闲聊——


    傅昱谦:“我是因为儿子快出生了才戒的烟,你怎么也不抽了?”


    祝琤坦言:“我老婆不让我抽。”


    傅昱谦笑:“那个时候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和贺加贝有点过去,但是不知道你进度这么快。”


    祝琤也笑:“我要是进度快,你儿子该是叫我孩子一声哥哥或姐姐的。”


    两位男士互相打趣间,贺加贝和满翊下楼了。后者嚷嚷着饿死了想吃好吃的,所以她只是和祝琤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寒暄,拉着傅昱谦很快就走了。


    那力气、那速度看得贺加贝心惊,她直呼:“你慢点!”


    满翊头也不回,还是搀着她的傅昱谦向他们招了招手,表示没事。


    贺加贝和祝琤没什么急事,在灯下慢慢地走,此刻暑热天已至,草丛中虫声如雨,她看见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倾斜拉长,有些角度交叠在一起,像水中波荡穷追不舍的涟漪,亦像命运那样羁绊纠缠。


    “我不是说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你怎么还是来接我了?”贺加贝摆弄手指,看着灯下显示出的不同光影。


    祝琤定下脚步,逆着光看过去,清丽的女人周身晕了一圈温柔光绒,每一根发丝都泛着亮,他回答道:“加加,万一你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办?”


    “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