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荒唐的较艺
    未时二刻,三清殿前。


    沈飞阳看着一众打着哈欠出来围观的蓝袍道人,心说面前这牛鼻子老道真烦人,跑到这里给她节外生枝。


    不过烦归烦,面子还是要给的。她和李清风这次上老君山是为了求个道长卜卦,测算一下囡囡在哪里,既然有求于人,沈飞阳觉得还是手下留情一些,别让面前这飞仙真人输得太快了。


    没错,在山门前因为争风吃醋找茬的道士外号名为飞仙真人,姓郑名春亮,和沈飞阳在西风堡遇见的广宁真人刘平,是同一辈分的师兄弟,也是老君山上的泉龙境高手——


    自从十几年前他被李清风拒婚后,只觉得还是因为自己武艺不到家,李清风才不肯嫁给他,便一直在山上苦心练功,如今也才踏过泉龙境没多久,正巧沈飞阳这次和大师姐来了山上。


    “道长请。”沈飞阳率先拱手施礼,从背后拔出断龙剑,摆开架势等着郑春亮进攻。


    她打算先让这位道长十招,不然输得太快,万一这帮牛鼻子心眼儿都和他一样小怎么办?


    “哼。”郑春亮抽出宝剑,跟步直奔沈飞阳刺来,沈飞阳只是左躲右闪,象征性地格挡了几次,便让了十个回合出来,随后剑势陡然一变,原本在树荫下提不起兴致的李清风瞬间眼前一亮。


    这是赤心剑的剑法。


    然而还没等大家看清楚她是如何变招的,飞仙道人便被沈飞阳一脚踢在了腿上,直接仰面摔倒在地,随后,冰冷的剑尖指在他的脖子上。


    沈飞阳反手将剑插回剑鞘中,抱了抱拳:“道长,承让了。”说罢转身正欲离去。


    没想到那郑春亮竟然不服气地原地暴起,一剑直奔沈飞阳大腿刺去,沈飞阳感知到身后危险,忙扭身避过一剑,却稍稍晚了些,这一剑正好刺中了她腰上的酒囊。


    “道长这是何意?”看着喷涌而出的棕色酒液,沈飞阳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她躲开了郑春亮的第二次偷袭,将背后的刀拔了出来。


    “孽障,还不给贫道住手!没得辱没了三清的脸面!”一声如雷的暴喝惊动了整座三清殿,手持拂尘的道人飘然而至,抡起手中的拂尘“啪啪”给还没反应过来的郑春亮来了两下。


    那郑春亮当场被抽得懵了,腿一软顿时跪了下来。与此同时,李清风也跳入场内,拿起腰间的长鞭,紧紧盯着唐突入场的道人。


    “这位善人,是贫道教徒无方,贫道这厢赔礼了。”那道人嘴上说着,却一脚把郑春亮踢出了场外,随后转身对沈飞阳施了个礼,“贫道这就将他关进一线天崖,好好管教一番。”


    沈飞阳瞧着被踢得滚落到其余道士面前的郑春亮,冷漠地开口道:“贵派真是好大的气度,在山门前便不分青红皂白地要先和我比试,也不问我是来拜三清的还是来捐香火的,这便是老君山的风骨么?”


    别看郑春亮虽然当着沈飞阳的面被揍了,但沈飞阳哪能不清楚,这是他这师父在保护他呢,不然再晚一秒,郑春亮便要被沈飞阳直接送去见三清了。


    那道人正待解释一二,却突然听得浑厚的笑声在三清殿前响起,于是只是张了张嘴,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哈哈哈,你这小娃娃,怪不得被赤心剑挑中做了弟子,性子倒是和赤心剑一样难缠。”


    沈飞阳寻着声音看去,却见到三清殿的房顶上坐着一位道人,这道人两道白眉,一对星眼,须发皆白,上身穿着黑色短打,外罩白色鹤氅,背上背着铁拂尘,手中提着酒葫芦,却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太师祖!”周围其他原本看热闹的道士都赶忙朝着这白发道人行礼,李清风在沈飞阳耳边低声道:


    “这位大约就是筑墓天师了,我早年寻访老君山,正巧赶上老君山的法会,远远地曾瞧过他一眼。葛道长终究是武林前辈,你我切不可失了礼数。”


    二十多年前武林大会上,葛周山只与赤心剑打了一场便走了,李清风没赶上那场比斗,因此小时候没见过他。


    于是沈飞阳跟着师姐朝那道人行礼,那道人却笑道:“娃娃,若是刚才紫虚未曾拦你,你想如何处理此事?”


    “道长有所不知,晚辈嗜酒如命,他刺破了我的酒囊,就像刺破了我的血肉一般,我自是要他血债血偿,打到他哭出来为止。”


    葛周山哪里听不出她言语间的威胁之意,刚刚那抹杀意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他不由得笑道:


    “他弄坏了你的酒囊,我这个做师公的亲自替徒孙赔了你,怎么样?”这毕竟是赤心剑的徒弟,不过看她刚刚运行内功的方式,也有莫辩理那老秃驴的痕迹,看来这孩子莫不是莫辩理的关门小弟子?


    “既然道长都这样说了,我莫问心岂有不卖您这个面子的道理?”沈飞阳觉得还是办事要紧,也没有想要多纠缠的意思,葛周山都出面说赔礼了,自己还在这较什么真?


    就算她想较真,她和大师姐也打不过葛周山啊。


    在场众人听她说自己是莫问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现下的东洲武林,有谁还不知那个冬季时千里奔袭到北洲、摘了秦燕大皇帝的脑袋的靠山王莫问心啊?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不知竟是靠山王来访,方才当真得罪了。”紫虚子拂尘一甩,朝沈飞阳施了个大礼,“还请靠山王莫要推辞,我的徒弟无故生事,贫道改日亲登王府赔礼道歉。”


    紫虚子倒不是畏惧皇室势力,而是真心佩服千里奔袭的赤心剑与靠山王这对师徒,他年轻时也曾在冬季误入过北洲境内,纵使有道家法门傍身,也差点在冰天雪地中被冻死。


    因此他十分清楚,能够跨越千里,跑到耳塔城刺杀东洲世仇的秦燕帝国君王,绝非常人所能为,他是真的服气的。


    “道长客气了。”沈飞阳也还了一礼,葛周山见气氛缓和下来,才大笑道:“原来你真是莫辩理那老秃子的小徒弟,看来你旁边那个,便是清丫头了?”


    葛周山也听说过李清风,毕竟他和莫辩理虽然一僧一道,但年轻时其实关系还算不错,那会儿偶有书信往来,莫辩理也老和他吹嘘自己大徒弟有多懂事、多聪明。


    可把当初教出来几个反骨仔的葛周山给羡慕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