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已经把夏琳送去了停尸房,顽强的生命最后终结于拇指处感染的细菌,与梁红一起来到的还有许昕杰的弟弟许玮寒,梁红向他介绍了夏琳,她从包里拿出警方从地下室里搜出来的火车票,说“这张票已经过期很久了,但是是她一直都想要去的地方”。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吗?”许玮寒问。
梁红摇摇头,说“没有什么了,她已经不需要什么了”。
联系了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梁红去了方恙的病房外,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朱静下手。
许玮寒没有见过病床上的人,他很希望这人醒过来,然后为他犯下的罪买单,凭什么病房外的人每天都过的很煎熬,他却能躺在里面什么都不管。
胡强也来送了夏琳,他只是远远的站在门口,看着一群人把担架抬上车,而后又看着他们把车开走。
“回去吧,胡强”梁红说。
胡强对着梁红比了个手势,而后慢慢的朝着火葬场的方向走去。
“他是聋哑人吗?刚刚说的什么意思”许玮寒问。
“他有些口吃不太愿意说话,在盲人按摩店里上班学会手语后干脆就不说话了,刚刚他说谢谢”梁红说。
许玮寒看向了胡强远去的背影,这一刻有很多种情绪翻涌上了他的心头,他说“只要有人还记得他们,他们就没有死去”。
梁红从口袋里摸出烟,打火机打了很多次都只是冒出来虚火,她的那个红色打火机没有气了。
“用我的吧”许玮寒递过来一个银色的火机。
点燃烟后,梁红问“你也抽烟吗?”
“偶尔”许玮寒说。
在此之前梁红没有见过许玮寒,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她都差点忘了许昕杰还有一个弟弟。
“你能回来真的很好,会所就还能继续开下去”梁红说。
许玮寒收好火机说“我听说哥后来受伤的时候一直都是你在打理,我想没有我你也一样能撑下去”。
梁红摇摇头说“不一样,我犯过错,很快就要离开了”。
许玮寒微微皱了下眉头,而后问“能方便说一下吗?”
“你哥哥其实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只不过是年轻的时候一下得到了太多东西,又急于想要证明自己才走上弯路的,但你知道的,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很善良的人”。
“我知道”。
梁红叹了口气,而后笑着说“会所以后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做的比他好,记住一点就好了,要干干净净的走下去”。
夏琳的葬礼来的人并不多,方燏带来了那件白色的蓬蓬裙,她很遗憾的是没能为她拍一套穿着这件裙子的照片。季阳没想到餐厅那次一别竟然真的成为了此生的最后一面。
蒙飞也来看望了她,为她打包了那家餐馆的水煮鱼,他很佩服夏琳的勇敢与顽强,那些经历是他整理档案时都会感到触目惊心的程度,更何况是亲历者。
梁红尝试着联系了夏琳的父母,告诉了他们这件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是问能赔多少钱,如果许昕杰还在的话可能真的会赔钱给他们,但许玮寒知道了这事明确的告诉他们只能尽到人道主义的帮忙。
最终她的父母觉得路费贵连骨灰都没有来拿,胡强问梁红能不能让他带回去,梁红问他准备去哪,胡强拿出了火车票,梁红就将骨灰盒交给了他。
很久以后方燏偶然间在一位摄影师朋友的作品里看见了胡强,那是在通往西部的火车上,拥挤的车厢里有很多年轻的脸庞,面对镜头学生们十分放得开,唯有角落那个男人,只安静的抱着一个盒子,不动声色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春天在下完最后一场冬雨后到来,会所来了一些新人,梁红依旧是先带她们熟悉工作环境,员工宿舍里也开始变的叽叽喳喳的吵闹起来,夏琳先前的床位被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选中了,藏在枕芯里的秘密掉落出来,女孩只是捡起来看了一眼而后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梁红偶尔会出神,她总会将新来的那个女孩认成夏琳,她们的身上仿佛都有着同一种青春的味道。
“红姐,我怎么听说以前的来上班的员工都可以拍照啊”女孩问。
梁红笑了笑说“现在那位摄影师现在已经不做了,所有没办法咯”。
女孩很失望,不过很快这件事又被她忘记没有再提起。
介绍会所的历史时女孩们会说前一任老板长的很帅气,她们会比较是现在的老板帅一点还是前一位老板帅一些。
叽叽喳喳的像是进了花鸟鱼虫市场一样,梁红只好打断她们并催促她们赶快化好妆,上班的时间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