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冗长的夜晚
    接汤圆回家的那天方燏还从家里带了几个纸盒过来,摆放在客厅里还没有整理,许昕杰闲来无事陪汤圆玩了一会球,但汤圆想去院子里,一直在门口打转,许昕杰拄着拐杖拉开窗帘,外面正下着雪,他无奈的说“外面太冷了”。


    汤圆趴在地上开始哼哼唧唧起来,梁红打来了电话,许昕杰便进了房间。


    见人没有理会自己,汤圆只好自己找东西玩,那几个摆放在角落的纸箱就成了它的目标。


    保姆阿姨买完菜回来见到客厅里一片狼藉,大叫了一声而后开始骂起狗来,汤圆溜到盆栽后面躲了起来,许昕杰走出房门看见纸箱被咬的稀烂,里面的东西也全都散落在地上。


    阿姨拿来了扫把把纸屑都扫了起来,说“我重新给小燏找个东西装吧”。


    地上那本淡蓝色的日记本翻开了几页,许昕杰慢慢蹲下去捡起了它。


    阿姨拿来了搬家还没有扔的纸箱,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全都装了进去,说“这小狗真会闹腾”。


    “待会雪停了我带它去外面转转吧”许昕杰说。


    “你这腿都没好,外面又那么冷,放他自己出去玩算了,反正大门是锁着的”阿姨说。


    “也行”。


    一楼的暖气没有二楼的足,许昕杰拉上了外套的拉链打开门让汤圆可以出去,但他在外面转了转后又跑了进来叼他的玩具,示意许昕杰和他玩飞盘。


    “你想玩死我啊,没看到我现在是残疾人吗?”


    汤圆围着他转着圈,许昕杰关上了门说“不出去玩我就关门了”。


    许昕杰坐在沙发上,汤圆在外面一只狗自己跟自己玩,倒也玩的很是开心。


    他没有窥私欲,他认为的是方燏总是和他说的很少,他很想了解她真正在想些什么。


    季阳新学会了一道菜,装好盘他回头看去,厨房里已经被弄得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砧板和菜刀上都留有残渣,水池里的漏网被堵住浑浊的水一直下不去,东倒西歪的调料瓶,他吸了吸鼻子,强烈的孤单感袭来往往只需要一个瞬间。


    他打开了许久没有用过的电视机,里面的人声传了出来,让空空的房子显得不再那么寂寥。


    书架上摆着的《呼啸山庄》落了些灰,季阳拿下来后拍了拍,书签夹在目录之后,第一次看这本书时他有些读不进,买它只是因为方燏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过这本书,提到了里面的一句话——“我是唯一的人,命中注定无人过问,也无人流泪哀悼。”


    或许是这时候很安静,翻开了第一页后季阳便停不下来了,他深深的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换种说法就是他打开了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


    日落西山,住在对面楼的邻居打开了灯,透过他的窗户照进了房子,装好盘的菜已经凉了,书本里的世界很精彩,但是回归现实后脏乱从厨房还需要他去打理。


    同事打来电话问季阳要不要一起去唱K,季阳收拾好了厨房便背着书包出门了。


    雪地里自行车并不好走,季阳戴了一顶黑色的针织帽,人行道旁边的树抖落了些积雪下来,刚好落在了他的帽子上,到达KTV时他显得像是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


    同事笑着他却又给他拍去了积雪,随后拉着他去屏幕前点歌。


    季阳喜欢听音乐,但是会唱的歌很少,推脱了几下后他只好点了一首梁博的《出现又离开》。


    夏安坐在靠近角落的地方,同事们很默契的将她旁边的位置留给了季阳,对于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撮合季阳感到有些不自在。


    因为没吃晚饭,季阳点开了外卖软件,夏安问“还没吃晚饭吗?”


    “嗯,随便吃点吧”。


    收好手机季阳专心听着同事唱歌,他拿了一个小沙锤,很是配合的挥舞着。


    方燏回到家发现汤圆有些疲惫的躺在地板上,她笑了笑说“阿姨今天带他出去玩了吗,怎么感觉这么累”。


    “小杰放他在院子里玩了会”阿姨说。


    方燏抱起汤圆时感觉他的体温有点高,身体还微微有一些颤抖,她抱着狗进了许昕杰的房间说“他在院子里玩了多久,怎么感觉现在很不舒服的样子”。


    许昕杰也有一点咳嗽,他靠在靠垫上说“没玩多久”。


    方燏算是看明白了,两个八成都是感冒了,开口说“我带他去宠物医院看看,待会我和阿姨说下给你找点治感冒的药”。


    许昕杰没有说话,方燏抱着狗就走了出去。


    雪看着没有要停的架势,幸好汤圆还小,要是再长大些生病了估计得要好几个人去抬了,方燏把他放在后排开车下了山。


    夏琳收拾好了行李,新的住处她已经找到了,梁红送她到楼下,问起新的地方在哪,夏琳有些不太愿意说,梁红见状就没有再细问。


    搭上出租车夏琳回头看了看,梁红依旧站在楼下,直到转弯她便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夏琳有想过去找许昕杰和方燏道别,但或许自己离他们远远的才是最好的。


    夏琳找了个青旅,后天她就会搭上火车去奶奶的家乡看看。


    青旅的房间里还住着五个女生,留给她的只有靠近门的上铺,将东西放在了上面后,有一个女生说“你也是来郴溪旅游的吗”。


    夏琳摇了摇头说“不是,在这边找工作”。


    她们噢了一声便没有再和她搭话,继续讨论着明天的景点该怎么走。


    房间里的被子很薄,夏琳还在上面盖了一件自己的棉衣,年轻女孩们的精力很旺盛,聊天一直聊到了凌晨才慢慢去开始洗漱。


    宠物医院里医生给汤圆打了退烧针,叮嘱了一下方燏回家后要注意清洁,然后就是得补充营养。


    方燏折腾了一晚上也有些累了,带着汤圆回家后洗了个澡,阿姨给她泡了一杯牛奶,方燏问起许昕杰怎么样了。


    “吃了点药,不知道睡了没”阿姨说。


    喝完牛奶方燏敲了敲许昕杰的门,里面传来了咳嗽声,方燏便推门进去了。


    他平躺在床上,打了石膏的那只脚垫着个枕头,方燏本想给他把被子拉好,却在床头柜上看见了自己的日记本。


    “你动我东西了?”方燏问。


    许昕杰把头扭向一边没有说话,方燏拿回了自己的日记本,她有些生气的说“为什么翻我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还放着你和他的照片?为什么他总是这么的阴魂不散啊,你车里的那个帽子也是他的吧?我腿瘸了你们好见面了是不是”。


    “我今天很累了,不想和你吵,以后别再碰我的东西了”。


    许昕杰挣扎着坐起来说“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什么都不要想”。


    他的情绪再次变的不稳定起来,方燏感觉很累,她本以为生活会慢慢变好的。


    “躺着好好休息吧”。


    见她要走,许昕杰喊道“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知不知道,我也有尊严,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视而不见”。


    “我也有尊严,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怀疑我,我不要脸的吗?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你就是觉得我是那种女人,你没有给我半点信任,那我再怎么和你解释都是没用的。我再说一次,不要随便翻我的东西”。


    许昕杰抓起身旁的枕头丢向了门口,说“你的我的,我们之间要分的那么清楚吗?你说我不信任你,你又信过我?一进来你就说我是不是翻了你东西,方燏,你也反思反思你自己行不行”。


    “好,那你说说为什么原本封在箱子里的东西在你的床头柜上”。


    “不说了,反正我再怎么跟你解释也没用”。


    方燏气到浑身都在打颤,她握紧了日记本,而后拿起来当着许昕杰的面一页一页的撕掉,那张照片因为过了塑撕不烂,她又转身去了客厅找剪刀,剪掉照片的时候因为太过用力,手臂被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


    “满意了吗?我都撕了,再也没有了”方燏说。


    许昕杰揉了揉太阳穴后说“你先去把手上的伤口处理好”。


    方燏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看着他,血滴到了地板上,许昕杰掀开被子拄着拐杖走过来说“别这样”。


    “我问你你满意了吗?”方燏问。


    许昕杰捂住了正在流血的那只手。


    阿姨急匆匆的跑了上来,看见凌乱的地板上又有纸张又有血,吓的赶紧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受伤了”。


    “阿姨,你给她上点药用纱布包一下”许昕杰说。


    阿姨拉着方燏去了客厅,许昕杰看了一眼手后去了洗手间,他很后悔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但是当时的自己就像是理智出走了一样,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给方燏包扎的过程里阿姨说起了许昕杰以前的事情,她说“小杰的爸妈在他满了十八岁后就很少回来了,总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他是因为害怕所以有时候脾气大了点,他肯定不是故意弄伤你的,你受伤了他心里也不好受。两个人在一起有矛盾是难免的,说开了就好了,你别怪他”。


    “没有,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方燏说。


    绑好了绷带,阿姨说“赶快睡吧,睡好了人才有精神,明天把话说开就好了”。


    “谢谢阿姨”。


    阿姨收拾好医药箱,而后说“对了小燏,忘记和你说了,今天汤圆把你放在那的纸盒咬烂了,我把东西全装新的箱子里了,给你放房间里去行吗?”


    方燏沉默了一会后说“好”


    院子里的花全都被雪给盖住了,方恙听着天气预报有些害怕这些花过不了冬天,他烧了点热水,放温后才装进喷壶里,之前调配好的营养剂也没有再用,拿起枝剪修剪了一下叶子,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能不能活过冬天得看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