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的死亡于许昕杰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这意味着当年的知情人又少了一个,但这并没有让他心安,而是愈发的辗转难眠。
夏琳送来了一个饭盒,说是她们村里有人的亲戚在香港生活,现在八十多了身体硬朗的还能爬山,就是一直都有喝养身汤的习惯。
许昕杰正好还没有吃饭,她煮的汤也怪香,盛了一碗就喝了起来。
看见他喝了夏琳很开心,笑着说“说了会报答你的”。
那天自己第一次做的时候就给方恙打了电话,和他说了那时候打断他的原因,并且还说了最近许昕杰的情况,方恙说自己可以给她拿些安眠的药,和维生素差不多,没有什么副作用,夏琳很是开心,第二天一有时间就跑去医院拿了药。
拿到药后方恙还说“这个你就别让别人知道了,不然我怕万一传到领导耳朵里不好”。
夏琳比了个OK的手势,说“这个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
回到家许昕杰冲了个澡,坐在电视机前他看着家庭伦理肥皂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太累的原因,他靠在靠枕上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人倒是感觉清爽多了,即使脖子靠的都有些僵硬了。
许昕杰叫来了夏琳,问她煮的是什么汤,夏琳在想该不会是有什么东西没煮熟让他吃了拉肚子了吧。
“汤挺好的,怎么做的,我让保姆也学一下”许昕杰说。
夏琳拍了拍胸口说“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技,你要是觉得好喝我可以每天都煮一点”。
许昕杰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吧”。
“不是,不是,我真的只是想要感谢你的,这样吧,你要实在感觉别扭就给我奖金好了,反正我也缺钱”。
许昕杰挥了挥手,说“你先出去吧”。
夏琳还是决定明天继续煮汤,因为方恙和她说过最好是坚持喝上一个疗程。
新的施工队效率很高,工头抽着烟和方恙说他是整个郴溪最负责任的工头,让他相信他,方恙只说“只要按照图纸做,完工后红包肯定不会少的”。
工头笑了笑说“好,不过你这院子不用整一整啊,顺带着一起弄了呗,多不了多少钱”。
方恙说“院子我自己来就好了”。
工头走过去看了看还有点新的土说“你这是打算种什么”。
“月季,前两天刚撒的种子”。
工头笑了笑说“方医生还是挺有耐心的”。
邻居磕着瓜子站在门口说“大清早的就在那钻啊钻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工头说“我们十点才开工,你一觉睡这么久啊”。
邻居扔掉瓜子走上来说“你什么态度啊,扰民还不让人说了”。
方恙拦住了工头说“不好意思,很快就会结束了”。
看他服软了,邻居才有些得意的走了,还不忘补一句“小心点,说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了就去居委会告你”。
工头气的骂了一句“什么人啊”。
“这两天他家狗不见了,心情不好”方恙说。
“方医生,对付这种人你就得用狠招,哎,你人还是太好说话了”。
方恙笑着扶了扶眼镜框,说“我先去医院了,这边就劳烦你帮我盯着了”。
“应该的,你先去忙吧方医生”。
季阳握着那两张票,今天就是演出开始的时候,下班后他骑着自行车去了方燏的办公室,和小志打了声招呼后便坐在休息区等。
夏琳以为这是待会要拍的客人,还特意给他倒了杯水。
“稍等一会就可以了,我刚刚看到好像要结束了”夏琳说。
季阳摆了摆手说“我不是来拍照的,我等方小姐”。
看着季阳,夏琳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同的气味,她笑着说“你等燏姐干嘛”。
“我买了两张喜剧的票,不去看的话就浪费了”。
夏琳笑了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季阳,季节,阳光”。
夏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我肯定帮你”。
方燏收拾好器材就看见了坐在休息区的季阳,她其实是有些后悔那天和他说了那些话。
“有什么事情吗?”方燏问。
季阳拿出了两张票说“今天开演,不去看的话就浪费了,这个位置还挺好的”。
“去吧去吧,浪费了多可惜啊”夏琳笑着说。
看着票方燏犹豫了一会后说“好吧”。
店外黄昏洒着地面,季阳看着自己的自行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然我们坐公交去吧”。
方燏说“没事啊,不然待会你还得回来拿车子,反正也不远,走着去也不要紧”。
影子在太阳下被拉的很长,走过桥季阳看了一眼方燏说“不介意的话我载你吧”。
方燏以为他有些走累了便同意了。
季阳骑得很慢,方燏拉着车座嘞的手指有些疼,她伸出手试探性的拉住了季阳的衣角,季阳偏头看了一眼,等红绿灯时他说“手冷吗?我带了手套”
说完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双浅粉色的羊毛手套,他握住方燏那只有些冰冷的手给她戴上了上去。
方燏习惯性的把手抽了回来,说“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
戴好手套她看见上面有一个小兔子的图案,便问“你买来自己用的吗?”
季阳说“有一站的停靠点在北方,我看见有人卖这个,刚好想起你,你的头像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我觉得这手套上的和那个挺像的就买了”。
看着他的背影方燏感觉自己有了一些变化,她越发的渴望这种没有负担的感情。
季阳买的位置很好,在观众席的中间,还未开场时季阳小声的说“待会看完你觉得感兴趣的话外面还有周边买,有剧本什么的”。
方燏点了点头。话剧讲的是民国时期的三位学者围绕□□饭局的邀请去还是不去而展开的讨论。
走出演出厅,季阳说“虽然换了演员,但质量还是很高”。
“嗯,很不错”方燏说。
季阳笑了笑,看着那双粉红色手套说“戴回家吧,我戴粉色好像有点不合适”
方燏接过来说“你饿了吗,请你吃饭吧,就算这个的答谢了”。
看了眼四周,季阳点点头说“还真有点饿了,你想吃什么”。
“我请你肯定是你来决定吃什么”。
“那吃火锅吧,暖和”。
许昕杰看完报表已经很晚了,夏琳送来的汤虽然用保温壶装着却也已经冷了,他准备拿回家当夜宵,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夏琳坐在一边玩着手机。
“还没走?”许昕杰问。
夏琳站起来说“等那个饭盒,我还得带回家呢”。
许昕杰又只能走回办公室,他把饭盒放在茶几上,说“都凉了”。
“就是咯,谁叫你不早点吃”。
许昕杰打开喝了一口,和热的不同,冷了的汤里面有一点点的苦味,夏琳问“老板,静姐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什么消息,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听梁红说你又受伤了”。
夏琳撇撇嘴说“我正常的过马路,结果一个开三轮的一下给我刮倒了,幸好没出大问题”
“你算没算过命,是不是命里边带煞气,不然怎么这么倒霉,不行,哪天真得让梁红带你去算算,万一你这霉运还能传染怎么办”。
“我也很奇怪,来了这就一直挺倒霉的,是不是真是因为我和这里的磁场不搭,静姐才出了事,她说我和她妹妹很像,所以她一直都很照顾我,要是真是我害了她那可怎么办”。
许昕杰盖上盖子,说“放心好了,梁红最近一直在找她,肯定没事的”。
“拿回去洗吧”许昕杰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方恙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接通后是前一个工头找的水泥匠,他说工头一直还欠着他工钱,方恙有些无语的告诉他自己已经把所有的钱都和他结清了,水泥匠听不进去,他说他找不到工头,现在已经在他家院子外面了,要是等不到钱他就不走。
看了一眼时间后方恙说“你等吧,钱我是一分不少的全给了工头的”。
挂掉电话他有些烦闷的揉着太阳穴,科室外面嘈杂了起了他便开始工作了。
时间到了后半夜,水泥匠发来了一张图片,方恙点开看了一眼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方医生,我也是被逼无奈了,家里边有孩子等着吃饭呢”。
强压着怒火,方恙问“你怎么进去的”。
“你这院子门没锁紧,方医生,对你来说这都是小钱吧,你给我不就行了吗,至于我在你院子里看见了什么这都不重要”。
“威胁我?”
“你看你说的这太严重了,一条狗而已,我就算说出去了又怎么样,只是我要真说出去了你以后这邻里关系可不好处理吧”。
“你知不知道,这些月季种子是我前两天刚撒的,你要多少钱”。
“我不贪多,付我原本的工钱就行了”。
方恙说“我给你现金吧,不过得等我下班后,到时候我再联系你,对了,不要再给我制造麻烦了,最好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我知道的方医生,这个你就放心吧”。
方燏把手套摆好,看了看上面的兔子图案,是和她很喜欢的那只兔子很像,季阳发信息问她到家了没,把手套收进抽屉后她回复了一句“嗯,到家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蒙飞调查到了商会的会长冯康,冯康表示他是白鸽会所的常客,有固定的包厢,朱静恰恰负责的就是那个包厢,对于外界的传言,他只说是朱静趁他喝醉后拿走了他的银行卡,蒙飞问“她怎么知道你银行卡密码的”。
“人喝醉了就什么都往外说,我也是信任她,没想到干出这样的事”冯康说。
蒙飞皱了皱眉,说“那你们怎么不报警,既然她图钱就肯定会去取,早点报警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到她了”。
“唉,反正那张卡里也没多少钱,我想着她肯定是想要钱给她妈妈治病,就算了”。
坐在一旁的刘惠不高兴了,说“算了!四十万呢,少啊,蒙警官,你们要赶快把那狐狸精找到,让她把钱还了”。
冯康的表情有些难看,他拉了拉刘惠说“警官肯定会尽力的,别咋呼了”。
“之后有什么情况一定要马上联系我”蒙飞说。
走出会长家蒙飞把情况报告给了方磊,方磊带着队友马上去了银行,希望能找到这个账户取钱的录像。
蒙飞有些不安,按道理来说朱静拿到了卡肯定要去取钱给她妈妈治病,可都到现在了医院那边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方磊在银行里得知冯康丢失的那张银行卡里只有五万块钱,他问了句柜员是不是有人取了钱,柜员告诉他没有,卡里只有五万块,没有人动过。得知这一情况,方磊传唤了冯康。
审讯室里方磊有些生气的说“你是在骗谁呢,五万变四十万,你这卡丢没丢啊”。
“真的不见了,只是...只是我喝了酒就说的夸张了些”
方磊问“银行卡不见了挂失也不会啊?”
冯康别别扭扭的说“我自愿给的,不知道我老婆从哪知道了吵着要她还,卡里原本是有四十万的,是准备给我女儿去国外上学用的,被我拿去用了点”。
“你为什么要给她这五万块钱啊”方磊问。
“她是我外面找的人,她和我说她妈妈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想让我借她点钱”。
“哦,借五万打四十万欠条呐”方磊说。
“没有没有,没打欠条,她跟我也有一段时间了,没打算要她还”。
“她知道卡里只有五万吗”
“不知道,我那时候喝多了,桌上还有其他老板,就随口说了句四十万,我哪知道人就不见了”。
蒙飞气的捏紧了拳头,他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肯定是人出事了,不然为什么这笔钱这么久了都没有取走。
“你就没想过要是有人起了歹念怎么办,现在人不见了,钱却还在!满嘴的谎话,该信你哪一句”。
方磊拍了拍蒙飞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从警局出来后季阳打电话给了蒙飞,约着在他家里见面。
蒙飞一路上都是气冲冲的,只要一想起如果朱静是因为那一句装x的话而出意外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以为自己碰到了希望,可没想到的是却是个定时炸弹,到头来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该有多绝望啊。
季阳倒了杯热茶给他,说“丹姐的事情,我觉得方燏并没有参与多少,前段时间黄段去参加了一个人的葬礼,张立,这个人在郴溪的影响力很大,属于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挂。黄段带我去过会所,会所里有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剪彩照,我问了服务员,四年前,白鸽会所的规模还没有现在这么大,是他突然投资了一笔钱,直接把会所的档次拉高了,而丹姐出事刚好就在这张剪彩照的前一天,我觉得他的疑点很大”。
“丹姐会认识许昕杰这跟方燏脱不了干系吧”。
“遗书里写丹姐是因为承受不了要债的压力才选择的自尽,方燏可能只是介绍她去那里工作”。
“可是那里和放贷的有什么不同,都是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骗进去然后吃干抹净,你知道有多可笑吗,他们心安理得的过生活,甚至闲得无聊要去思考生活的意义,可有些人,光是留着自己活着的那口气就已经要支撑不住了”。
“你怎么了,冷静一点”季阳说。
“我看你才是要冷静的那一个,季阳,我很感谢你,但如果你觉得方燏是局外人的话我们俩就没有什么好聊的,另外,不要再接近她了,我不想你也出事”。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觉”。
回到家许昕杰洗了个热水澡,他在手机上挑选了一家餐厅,准备明天带方燏去吃。
睡到半夜他开始发了个梦,不是噩梦,只有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围绕着他,压的他心里很不舒服,想挣扎着醒过来却发现根本醒不过来,一直难受到清晨的闹钟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