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舟很清楚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对劲，但傅沉睦出事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以往无往而不利的情绪调整在这件事的影响下完全失效，安全感只能从傅沉睦身上获得。
掌心传来他哥的体温，郁舟的心情终于慢慢平复，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复习中，左手却没松，一直握着傅沉睦的手。
两人的手紧握，吸血鬼低眸，视线看向他们交握的手，皮肤相接触的地方仿佛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在掌心下的血管中流动，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眼眸渐暗，郁舟这举动无异于羊跑到狼嘴边蹦迪，何况傅沉睦本就没吃饱。
饥渴的目光滑过白皙光滑的脖颈，上面还留有他上次咬过的痕迹，只要他想，立马就可以咬上纤细的脖颈，刺破血管，吸食鲜美的血液。
他们靠得很近，这点距离对吸血鬼来说只需一瞬。
这一切郁舟一无所知，他做事向来专心，仅有的一分注意力只分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
进食的本能与理智拉扯，两相斗争只在暗流涌动的双眸中体现，最终傅沉睦只是闭了闭眼睛，甚至没有选择挣脱开那双手，好让自己舒服点。
交握的手传达出的是郁舟的依赖，这似乎在另一个层面上让吸血鬼感到满足，以填补食欲上的空缺。
自醒来起就只全看心情行动的吸血鬼难得开始思考。
在血族的观念里，哪怕是被他视作专属食物，似乎也不应该具备这么大的影响力。
这个想法只在傅沉睦脑中划过一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从不探究自己行为的原因，做事向来随心所欲。
傅沉睦回来后郁舟理性的那一面也随之回归，哪怕高考的时间再紧，完成了今晚的任务后他便放下了笔，因为劳逸结合的效果更好。
唯一需要时间适应的就是这段时间带来的睡眠障碍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复习时黏了傅沉睦这么久，回归的理智已经不允许郁舟再要求睡前都要睦哥安慰了，所以只是和以前一样，和傅沉睦道了声晚安便进了自己房间。
躺到床上时郁舟摸了摸脖子上的咬痕，不知道是不是源于吸血鬼的特殊能力，伤口愈合得很快，一天不到印子就几乎快淡下去了。
这道伤口的存在也意味着傅沉睦是真的回来了，睡着前郁舟迷迷糊糊想着明天得让他哥再咬一下，否则伤口就完全消下去了。
黑夜是吸血鬼的主场，也是吸血鬼觅食的时候。
刻印在基因里的本能在此时最为活跃，而猎物就在一墙之隔。
房门悄声而开，吸血鬼的潜入无声无息，他的猎物睡得正香，丝毫不觉危险来临，侧头而躺的姿势恰好暴露出脆弱的脖颈。
进食的本能与饥渴的欲望都在叫嚣着撕咬，苍白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摸上血管所在的位置，温热的血液流淌其中，少年的肤色白，更显示出血管的脆弱，甚至不需要用到牙齿，只要手里稍加用力就能将其捏破，得到他需要的鲜血。
欲望在翻滚，傅沉睦倏地收紧指尖，却只是重重地按上那一块皮肤，而不是如设想那般捏破血管。
吸血鬼的力量当然不止如此，只是在那一瞬间，脑海里仿佛有另一种本能挣脱而出。
——这是舟舟。
眉峰皱紧，脑海中两种想法的拉扯显然不会让吸血鬼觉得舒适，眼眸中的暗红色都仿佛越发浓烈了。
就在这时，睡着的郁舟突然动了动，翻了个身，从背对傅沉睦的姿势变成了面向傅沉睦，并且熟练地摸到了傅沉睦的手所在的位置，将其拢住，像是做过无数次。
吸血鬼僵住，但在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刻在深处的记忆突然被连带牵出。
舟舟小时候一直很黏他，有一年孤儿院里爆发流感，舟舟不幸中了招，小孩儿生病后更黏人，很长一段时间不抱着他的手都睡不着觉，这抱手的习惯大概就是那时候养出来的。
记忆转瞬便沉入脑海深处，再试图回想时只能记起由那些片段所带来的温馨感，但也能平复吸血鬼眼眸中来自欲望的挣扎。
傅沉睦弯腰，用手轻轻郁舟的头顶，像是安抚小猫似的，随即慢慢将自己的手从少年的禁锢中抽出。
为了避免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他有必要离少年远一点。
闹钟响的时候郁舟睡得正香，这一觉实在睡得太好，等到闹钟开始响第二遍的时候他才伸手将闹钟关闭。
傅沉睦出事后郁舟几乎没有睡到闹钟响的时辰过，往往是天才蒙蒙亮时就自动惊醒，昨晚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质量好到郁舟醒时都有些诧异。
他清楚自己并没完全从阴影中走出，睡着前他还以为自己会半夜惊醒去确认他哥还在，没想到这一觉异常安稳，他似乎还梦到了小时候的片段。
梦的具体场景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和哥哥有关，应该是他们还在孤儿院的时候。
醒来的第一眼没有看到傅沉睦，郁舟的第一反应依旧是心慌的，但很快就被理智压下。
摸了摸脖子上伤口所在的位置，仅凭触摸几乎已经快感受不到伤口的存在了，只有一点轻微的不平整。
但依旧是在的。
睦哥也是真实回来了。
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已经在叫嚣着要立马见到傅沉睦，郁舟不希望自己一直这么浮躁，稳了稳心神，心里想着睦哥已经回来了，像以前一样洗漱好换了衣服才出房间。
“哥。”郁舟走到傅沉睦房间门口，敲了敲门，三次敲击的间隔都是标准的两秒间隔。
但屋内没有传来回应，郁舟脸色微变，强压住心神不宁继续敲了敲。
“哥？”
呼吸微微加重，郁舟顿了几秒，直接推开了房门。
房里的窗帘是拉着的，郁舟等了两秒才一把打开灯。
一眼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唇色微白，又喊了两声，此时声音里已经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将房间里可以藏人的地方找了一遍，郁舟走出来，继续找其他房间。
但是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恐慌几乎将郁舟压垮，他再度摸了摸脖子上被咬过的位置，轻微的那一点不平整感仿佛淡得让郁舟不自觉地怀疑是不是他的错觉，立马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的，睦哥是真的回来了。
既然家里没有，郁舟就出门去找，他换好鞋，正打算推门时，突然被人从身后禁锢住，长袍覆盖，耳畔传来让他心头一松的声音。
“舟舟打算去哪儿？”
经历了一整晚的饥饿，在欲望消减到可控范围内傅沉睦才回来，没想到却刚好碰到他的舟舟要出门，再晚一点他就会错过了。
想到这吸血鬼磨了磨牙。
没想到却被人回身抱住，声音里是深深的后怕。
“哥，再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