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攻略傲娇第一步
    《误把死对头当傲娇攻略了》


    by兰花螳螂


    ——正版仅在晋江


    第一章


    有些人,生下来就与她八字不合。


    从气场言行,再到生活习惯,总能发生不可避免的摩擦。


    她曾试着改变自己,适应对方,但最终往往发现,这是天生的,人力不可改。


    如果仇人也有像月老牵红线一样的姻缘簿,那她和陆怀集两个人的名字一定死死咬在一起,看谁先把谁压倒。


    ……


    乔殊把笔帽拔开,平静的翻开月度报告,目光从上面一丝不苟的排版往右滑动——


    标题二号不加粗,行距固定28,段落缩进两字符,数字字体新罗马……


    真是,有够死板的。


    那人仅凭自己的喜好就更改了全公司上下的文档格式,十分无趣且无聊的一个人。


    “乔助,设计报告给我再宽限两天嘛,你知道的,上周我的哈米吃了巧克力,呕吐不止,我在医院陪了它整整三天——”


    设计部吕圆圆戴着一副跳色平光眼镜,双手合十撑在她的办公桌上,神情可怜:


    “你最好了乔乔,只要三天,我在周三下班之前一定交上来!!我代表哈米向你表示真诚感谢——”


    吕圆圆无比真诚的望着她对面的女人。


    微卷的黑色长发,精致的红唇,穿着缎面修身的香槟色衬衫,简约大气。


    浅色套裙完美勾勒曲线,身材极好。


    人类爱欣赏美,尤其是美的同类,何况是乔殊这样造物美的代表。


    但人们往往在看她第一眼时,那一点子自然的倾念会像蝴蝶须子一样回缩一下。


    仿佛被美蛰伤了一般。


    过于凌厉漂亮的脸蛋,第一眼就让人生出不敢亲近的想法。


    但当她安静垂眸时,眼尾的幅度格外平和,旁人的目光自然而然顺着眼尾的线条走向耳廓。


    那里缀着浑圆优雅的波罗的海白珍珠耳环,一下子中和了她身上自带的那种锋利的气息,整个人婉约柔和起来。


    宛如珍珠一样没有棱角,温和近人,是乔殊多番试验得出的职场经验,也是她最擅长佩戴的假面。


    “哈米,哦,是你养的那条金毛吗?”


    乔殊轻轻挑眉,不紧不慢翻过一页报告。


    她上次在公园散步时的确碰到过吕圆圆遛着一条大金毛。


    “是啊是啊,它平时很乖的……”


    吕圆圆撑在桌面,声音变得黏糊起来:“乔助,事出有因嘛~”


    乔殊受不了这黏黏糊糊的声音,在第二声“乔助”响起把她背后的鸡皮疙瘩抖出来前,她唰的合上月度报告。


    乔殊抬头微笑,“下周三,不能再迟。”


    “乔监你最好啦!人美心善,我司有你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爱你!”


    乔殊顺手在自己的备忘本上写上事件,又扯了一张便利贴下来,写上【周三,月度报告】几个字后贴在吕圆圆掌心。


    “别抱着我的手了,把纸贴在你电脑边上,快去工作。”


    “嗯嗯。”


    吕圆圆一走,她办公桌前没有实现遮挡,对面人的身影就清清楚楚落在她视线范围内。


    乔殊随意往后一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浅蓝色的衬衫,深色领带,金属袖口一左一右完美对称嵌在衣袖两边,剪裁得体的西装下是即使坐着也挺得笔直的脊背。


    面庞冷峭,眼神平淡至极。


    薄唇抿得很紧,办公时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精英气质。


    乔殊认为比起坐在这个明亮大气的写字楼里,他更适合夹着本砖头书站在讲台上教数学或者物理。


    在一年一度学生评价系统里荣获“最不受学生欢迎老师”殊荣,又或者拿着学生送来的“冷面阎王催眠专家”横幅站在年终晚会上。


    陆怀集不知道乔殊心底在给他安排什么角色。


    他修长白皙的双手搭在键盘上,指节清晰利落,连贯有序的敲打出一个个字符。


    手边是摆放整齐的便利贴,报告册,方形回形针盒,黑色订书机。


    订书针被放在另一个小小的透明盒子里,码得整整齐齐。


    桌面左边放着咖啡杯,深黑色文件夹,桌面铁书架里摆了七八本专业书籍,每一本的书签都用的公司旅游项目文创周边。


    身后的打印机滋滋轻响,带着微妙温度的白纸从出纸口滑出来,男人拿起来检查了一遍,随后贴进左上角那个黑色文件夹里。


    是的,他强迫到办公桌上的每一张纸都是分区摆放的。


    “嗯?”


    注意到她的视线,陆怀集慢悠悠抬起头。


    冷峭的眉眼不带任何情绪的扫过来,比她头顶上面那个中央供冷系统吹的二十三度冷风还要寒冷。


    目光在触及到女人妆容完美的脸庞时,又慢吞吞收回去。


    看她的眼光就和看窗台上那株枯黄的万重山没有半点区别。


    那是乔殊送的。


    当时新同事初来乍到,乔殊还天真的以为两人能达成友好相处关系,上班时特意绕了远路去花店买了个盆栽,精心写上“欢迎加入”的纸条递给对方。


    结果新同事只是冷淡的接过盆栽,一句谢谢也没说。


    一天的时间,乔殊眼睁睁看着那盆盆栽从他办公桌左上角的位置移动到了遥远的窗台边,接受惨痛阳光的曝晒……


    新奇的嘞,它被嫌弃了。


    乔殊暗忖自己也没有对新同事展露什么敌意啊,怎么第一天就被人嫌弃。


    当时她还以为这是小小的插曲,但接下来这半个月新同事用无数次行动言语证明,他就是不待见她。


    呵呵。


    乔殊笔一顿,干脆把笔帽扣上。


    “刚刚我给吕圆圆宽容期限的时候,我听到有人笑了一声。”


    她随意的转了转笔,椅子也微微转动,由正对着电脑往右旋转三十五度,变成正对着对面的办公桌。


    “有吗?”


    陆怀集不冷不淡的反问,双手继续搭在黑格静音键盘上敲打。


    “没有吗?”


    乔殊偏头,把头发捋到耳后。


    “那就不知道那声像是金毛喘气时的嗤笑是从哪个通风口传来的了。”


    敲打键盘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又流畅快速的敲响。


    “月度报告也就是小事,宽限两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是心爱的宠物生病这样的原因呢。”


    乔殊打开化妆镜,轻轻扭转睫毛膏,状似无意的提起:


    “对比下属因为亲人离去,想要请假,却惨遭上司否决的事情来讲,我作为D司管理层的一员,自然要展现D司领导的人文关怀,免得公司的口碑被某些人的行事拖累。”


    陆怀集打错了一行字,他按压back键的力道微重,打破了惯常的声调。


    无人注意。


    在又一次按下删除键的时候,陆怀集终于停顿手指。


    乔殊等着他开口说话,但他也只是停顿这么一瞬又继续投入工作,仿佛坐在她对面的只是一台只知道打字的冰冷机器人。


    无趣。


    算了,和这个女人有什么解释的呢,要说那位下属所谓的“亲人”是一盆养了二十三年才发现是用丝袜做成的假仙人掌吗?


    陆怀集冷漠的想:


    那种想要为一盆被雨水泡烂的丝袜准备葬礼的愚蠢下属也该踢出自己的团队了。


    他继续工作文档的撰写,同时一心二用,思索在项目里寻出哪个由头把那个三天晒网两天打鱼的愚蠢下属踢出去。


    乔殊对陆怀集这种不为所动的态度十分反感。


    想象中的反唇相讥没有出现,倒衬的她像个隔空放狠话的跳梁小丑。


    明明在职场打拼数年,温和优雅的假面几乎深深嵌入了她的脸皮,但自从这个人一出现,她就总是兜不住自己的真实性格。


    “陆助,蓬市近郊那个旅游项目进行的怎么样呢?”


    乔殊放下睫毛膏,手指按着桌沿,轻轻旋转椅子。


    她单手托腮,嘴角上扬,捏钢笔一样捏着自己那根细长的黑管口红。


    “毕竟是我调研了大半年的项目,肯定顺利的无法想象吧,就是不知道项目里的小组成员会不会对空降来的领导有点想法,毕竟他们都习惯听从我的命令了……”


    乔殊端起镜子,用口红细细描摹自己的唇部,余光却借着镜子的反射观察男人的神情。


    在这人空降来到D司后,领导居然不顾惯例,直接将她经手的一个颇有前景的旅规项目渡给他,除此外还拿出两个B级项目和一个A级项目,说是给陆怀集的试炼,试炼成功直接晋升。


    所有人都惊掉下巴,要知道他们都默认那个位置是乔殊的了!


    就等着她签完手头另外一个挂靠政府的振兴旅游项目后上位,甚至私底下都有人喊起她“总监”的名头。


    结果陆怀集一朝空降,职位的归属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那些事先讨好乔殊的人脸色悻悻,有的转头舔上陆怀集的皮鞋,见风使舵做墙头草,哪边吹风哪边倒。


    总监这岗位未定,乔殊和陆怀集各自的团队已经有了开撕的兆头。


    “乔助,没人告诉你,镜子是可以反射视线的吗?”


    陆怀集合上电脑,拿起自己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口吻平淡,说话时的腔调也慢条斯理的,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意味,令人讨厌。


    她统一将这种腔调称作上层精英的装腔作势。


    看似礼貌客气,实则是怎么也捂不热的冷漠疏离,矜持又傲慢。


    “这个区域只有我们两人的工位,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口红是否沾杯。”


    陆怀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极缓慢的,从自己的薄唇抚摸而过。


    上,下,左,右——


    手指把唇际的水珠全部擦落。


    修长白皙的手指抵在浅红的唇瓣前,莫名有一种性感色情的意味。


    但他的动作神态又自然无比,仿佛他只是单纯的擦拭嘴唇,没有故意模仿乔殊涂抹口红。


    抚过后,那两扇薄唇又轻轻张合,遗留在唇瓣内侧的水迹缠绵后分开,轻含咽下。


    陆怀集朝她优雅微笑。


    他慢条斯理的合上文件,清俊的脸上神色如常。


    乔殊捏紧口红细管。


    这厮——


    在挑衅自己!


    看那丑恶嘴脸作出的神态多么烦人!


    她尽力保持面上的冷静。


    这是傲慢的挑衅,可不能落入敌人的圈套。


    乔殊不动声色思考如何反击。


    男人就坐在她对面。


    米色的办公桌和黑色的办公桌对立,相隔距离不到五米,却犹如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又或者水火不容的楚河汉界。


    这么远的距离……


    乔殊眸光一闪。


    “哦,看来陆助连对面同事的口红是否沾杯都注意到了,这可比我厉害多了,我连用镜子瞥别人一眼都会被发现呢。”


    乔殊起身,细高跟鞋在光洁的地面踩出清脆的声音。


    “陆大助理的视力是五点零吗?”


    她一步步走近对面那张办公桌。


    左上角的白色日历被她不小心碰歪,乔殊不准备扶正。


    米灰色收纳盒落到地上,棕皮钱包掉了出来,两人也没有管。


    她只是双手轻轻撑在男人的办公桌两侧。


    目光平淡扫过他桌面上每一个苛刻摆齐的文件文具后,又将视线移到那张俊朗的脸上。


    她观察到他的睫毛垂下,天然的在卧蚕三分处扫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过分女气的长睫毛居然长在这样一个人的眼皮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陆助,下次发现我的口红沾杯,就不要再偷偷看了,直接告诉我就行。”


    乔殊挑眉,面带微笑的说道。


    同时手腕一转,勾起他摆在手边的浅蓝色咖啡杯。


    就在陆怀集以为她要松手,让这个可怜的咖啡杯落在地板上呈现五马分尸的惨烈死状时,乔殊却抬手,极其缓慢的把自己的唇印在咖啡杯的底部。


    鲜红的唇印落在蓝白瓷色上,显眼极了。


    纤手一放,咖啡杯又放回桌面原位。


    谁也不知道这个杯子底部有一个惑人至极的痕迹。


    “哦,忘了,您有强迫症。”


    乔殊的话语不带任何讽刺意味,仿佛她真的只是刚刚想起这件事。


    她轻轻偏头,“我的口红沾杯了吗?”


    微卷的黑色长发从她耳后散下来,挡住了她白皙的耳廓和那对浑圆的波罗的海白珍珠。


    她特意增添的温婉气质消失,模糊性别的美丽面庞直直摆在男人面前,藏在骨子里的锐利感突出。


    乔殊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假面又在不知不觉中落下了。


    她故意捏着的温柔嗓音和她冷漠锋利的视线出现了惊人的突兀。


    “你的口红沾牙了。”


    陆怀集说完这句话后,一旁的计时器突然响起叫了两声。


    他随手按下关闭按钮,抬起左手戴的昂贵手表看了眼时间。


    墨色的理查德米勒手表盘上的时针与分针秒针重叠,在完成这一日最重要的时间节点后,很快的分道扬镳。


    “下班了,祝您愉快。”


    收拾文档,关机,提起公文包,一气呵成。


    等到乔殊后知后觉升起怒火时,那人已经走到电梯里等着下楼了。


    “再见”


    陆怀集优雅挥手朝她告别。


    下一秒


    电梯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