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立定挨打
    关于他和苏晟非的黑历史,A市都少有人知,只当是他大少爷脾气发作,看不惯苏晟非,所以动用手段把人赶出A市。


    苏家在A市也算权贵,却对此事不敢有半分置喙,更坐实了冷昊峰的霸道乖张,从那之后便少有人敢招惹冷昊峰,他的凶名就此流传出去。


    这些事杨老毫不知情,他远在京城,没人敢把冷昊峰的荒唐事传到他耳朵里,冷杨两家只有冷昊峰这么一个继承人,都默认了他是天之骄子、极尽荣宠,谁也不敢在杨老面前告他的状。


    要不是昨天闹了那么一出,杨老根本不知道冷昊峰和苏晟非之间居然还有旧怨。


    但杨老在意的并不是那些,诚如外人所料,他对这唯一的外孙其实还是很纵容,若只为年轻人争强斗气的事闹些矛盾,杨老当然要偏心自己家孩子,但如果,这事关乎到了冷昊峰的性取向……


    那杨老就不得不在意起来了。


    “别跟我玩心眼,也别以为我是在套话,苏晟非什么都招了,你跟他以前是不是搞在一起过?”杨老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脾气,但话到最后,还是气的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冷昊峰替他手疼,龇着牙表情嫌弃道:“您这是侮辱谁呢,我能看上苏晟非那个傻逼?”


    他可以忍受外公对他性取向的怀疑,但不能接受对方诬陷他的审美!


    就苏晟非那样的,倒贴都没成功,还搁他外公面前搞起诬陷来了?


    冷昊峰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也不瞒着,坦白了当初事情经过。


    “当年我刚毕业,突然就成了集团总裁,我爸也不管我,把我丢集团里自己就跑了,那么多东西要学,我哪有空想别的。那个苏晟非打着朋友的幌子接近我,一心卖力讨好,我哪想到他心思那么龌龊。后来他突然跟我告白,我本来就不喜欢他,还没开口拒绝呢,他就哭着闹着要自杀,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惨了我……”


    谁知道这逼是吃准了他的性格,故意在那儿装小白兔呢。


    冷昊峰当年阅历浅,真信了苏晟非那一套,他想着人家就是喜欢自己而已,何必搞得那么绝情。


    他怕苏晟非又要寻死腻活,就没把话说太绝,默许了对方的跟随和示好,那段时间里,苏晟非狐假虎威,没少借冷大少爷的名头捞好处。


    后来真相暴露,苏晟非的丑恶嘴脸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冷昊峰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他幼小的心灵收到了极大的创伤,说出去都嫌丢人。


    苏晟非要是真喜欢他算计这些也就罢了,合着全程只把他当成踏脚石,表面含羞带怯一口一个“冷哥”地喊着,背地里指名点姓骂他:“冷昊峰那个傻叉。”


    ——这他妈不给人搞出心理阴影才怪!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冷昊峰看谁都觉得不像好人,要不是唐荣和林博宇陪着开导,他恐怕都快要怀疑人生。


    就这,苏晟非还敢在背后造谣跟自己有一腿?


    “那傻逼现在哪儿呢,真当我没脾气啊!”冷昊峰气的牙痒痒。


    杨老听完他的解释,哼了一声,面上不屑:“你也就嘴上厉害,真要有本事一次把人打怕了,他怎么还敢再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冷昊峰瘪了火了,当初确实是他没下死手,给了苏晟非再次兴风作浪的机会。


    现在就是非常懊悔!


    杨老却一点都没被他带偏,几句话带过了对苏晟非的安排,然后把话题再次转回对冷昊峰的性取向猜测上:“真是稀奇,他要是个女人,想骗你感情就算了,为什么他一个男人,会觉得能从你身上获得什么呢?小峰啊,你说,是谁给他了他这样的暗示,让他这么有底气?”


    杨老步步紧逼,冷昊峰脑门阵阵冷汗,他无从解释,嘴巴张了又闭,脑中不停浮现出齐梦阳当初的逼问。


    昨日一切历历在目,在片刻上头的愉悦里,他内心浮现的只有对男性的渴望,他不喜欢女人,这一切早有端倪,只有他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


    看冷昊峰这种反应,杨老猜出了一切,忍不住砸了手边的杯子,撕掉最后一块遮羞布:“昨天的火,谁给你泄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那个姓齐的不肯说实话,用什么疯药哄骗我,真当我查不出来吗!”


    水花四溅,茶叶撒了一地,破碎的杯盏发出刺耳声响,在偌大的厅堂到处翻滚。


    李秘书忙上前帮杨老顺气,低声劝道:“小峰也是被人算计了,他自个儿身子都亏着呢,若是平时,绝不可能做任何出格的事。”


    “他不出格!不出格能让个男人给盯上了!我说这么多年怎么还一个人,还以为是多洁身自好呢。平日里你爷爷给我打电话,催你结婚生子,我还劝着让他放宽心,合着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杨老气的胸膛起伏不定,他平时发火都是阴沉沉的,让人胆战心惊,这还是第一次情绪这么外放。


    看来是真的忍不下去才爆发。


    冷昊峰见状,眼睛一闭,反而不再怕了:“我本来就是洁身自好,你见哪家的富二代权三代像我这样清心寡欲的,我都二十五了,初吻还没送出去呢,哪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人家算计我,给我用药,我才是倒了霉了好不好?什么男人女人,我都迷糊成那样了哪能分得清,你让我在那个时候保持理智,这不强人所难吗。”


    这就是变了相的承认,他昨晚确实是跟个男人在一起了,不然何必瞎扯这么一大堆。


    “你!”杨老险些没气背过去,颤着手指指向他,怒不可遏:“你还敢顶嘴?你要真对男人不行,就是送到你面前也不可能做得下去,自己提上裤子不认人,还在我面前委屈起来了!”


    他认准了是冷昊峰平日里作风不正,才招惹了这么一堆官司,不然齐梦阳怎么会在那个时候给他送个男人消火?


    直到这时候,杨老还以为齐梦阳是清白的,他潜意识里觉得,外孙就算喜欢男人,也是在上面的那个,而齐梦阳也绝不可能屈于人下,这俩人绝不可能会搞到一起去。


    另外,今早齐梦阳前来拜访,看上去身体并无异样,冷昊峰刚刚被医生检查的时候,也确认了一切完好,这就更能证明他俩没什么事了。


    打死他都猜不到冷昊峰是被人用手给消磨了一下午,这根本不是年轻力胜的小伙子能做出来的事。


    冷昊峰无从辩解,梗着脖子承认了:“您要真觉得接受不了,就朝我身上撒火,别气坏了自己身体,这些小事不值得您生气,我以后……尽量不惹您生气就是了。”


    “这是小事吗?你不惹我生气,你都喜欢男人了还能怎么样才不惹我生气!”杨老现在看他就头疼,打吧,人都这么大了,几棍子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骂吧,算了,纯属给自己找气受。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母子来生来都是来找他讨债的,女儿女儿不舍得管,外孙外孙又管不住。


    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样的风浪他没见过,到哪他都昂着头不服输,唯独在这对母子身上,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几天哪儿都不许去,给我在屋里待着,好好闭门思过。”杨老身上罕见地露出些颓色,朝冷昊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眼不见心不烦,少管些年轻人的事,他可能还能多活两年。


    冷昊峰没想到这事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揭过去了,他回到自己房间,发了会呆,又悄悄开门想要溜出大院。


    却被小周和国字脸一起堵在门口:“杨老说让你好好休息一下,戒骄戒躁,修身养性。”说着递上一摞佛经。


    冷昊峰翻开一看:《心经》《金刚经》《大悲咒》……这是生怕他对人世产生眷恋,要提前送他上西天啊!


    冷昊峰“碰”地关上房门,把经书拒之门外。


    接下来几天,冷昊峰的生活仿佛在坐牢:白天不准外出,晚上准时断电,吃的只有素菜,娱乐全靠画画——画画的纸笔还是原本让他来抄写经文的,冷昊峰不抄,小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瞎画。


    这还不如直截了当地把他打一顿呢,太能折磨人了!


    冷昊峰坐在门口干嚎:“你这是限制我人身自由,是违法的,你们知法犯法,你们不是人民的好公仆!”


    小周被他嚎的耳朵疼,他是这群人里唯一对冷昊峰有同情心理的,当然主要是因为内疚于自己的失责,才让冷昊峰被人算计,因而引出后面这一系列事件。


    他偷偷把冷昊峰的手机和房卡还了回去,还向他透露:“杨老邀请了齐先生明天过来小宴,说是要当面向他表示感谢,到时肯定会放你出去一起见客,不会关你多久了。”


    他本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冷昊峰,让这位大少爷消停一会。


    没想到冷昊峰一下蹦了起来,反常地跑到书桌前开始抄写起经文,“你跟我外公说,我已经遁入空门不问世事了,明天的客人——就让他自己接待吧!”


    他绝对、不要、跟齐梦阳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