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里的鬼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被拉上来的那位低头看了看自己只剩一半的身体，又瞅了瞅坑里在不断蠕动，试图找到大部队的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下面的东西可就不高兴了，这是他们的地盘，能让这个外来的人类给嚣张咯？
必不可能。
它们齐齐伸出手去，紧紧的拽住姜芜的裤腿、脚踝、胳膊，有的手长的，甚至是拽到了她的头发。
坟堆中一时间尖叫起伏，吵的人心神不宁。
老人家对此表示理解。
这年头，当鬼哪有不疯的？
她小腿在鬼的手腕上绕了两圈，手臂齐齐断掉。
再之后，她也没管那些疯了的玩意儿，挑了处还算干净的坟头，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一举动再次让它们沉默。
这些没了生机的东西似乎明白，自己伤害不了她，再折腾下去，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抓在姜芜裤腿上的手自动往回走，坟场也消失了，恢复成房间的样子。
之前掉到坑里的袋子也好端端的回归了沙发，干干净净的，一点脏污都没有沾上。
姜芜坐的地方正好是床，她本来以为经过这么一出，自己可以睡个好觉。
可没想，外面又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不大，却直击人脑部神经。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最后停留在洗手间的门口。
里面的滴水声十分规律，并且从外面可以闻到一股十分刺鼻的臭味。
姜芜猜测里面的场面不会太好看，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门，虚掩着的缝隙瞬间大开。
一个女人被铁锁紧紧贴在天花板上，手脚都被砍断。
头发长长的披散下来，脸上被砸的四分五裂。
充血的眼睛往外突出，血就是从她身上滴下来的，已经在瓷砖地板上形成了一小滩面积。
“呦，原来是你啊。”
姜芜想起来刚才那个被自己硬拽上来的鬼，可不就是它生前的样子么。
老人家自诩胆子很小，但又按捺不住好奇，绕过滴血的地方往里走。
洗手间做了干湿分离，洗手台和镜子上到处都有喷溅式的血渍，有的已经发干变黑，有的却还新鲜。
再一抬头，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挂着的全是女人尸体。
她们穿着统一的白色睡衣，身体不约而同的造成了致命创伤。
再看浴缸中，放满了整整一缸的水。
里面泡着一位女生，明明致死处是心脏被人横插一刀，却做出了一副自杀的样子。
手腕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几乎断了一半。
水被完全染成红色，脑袋无力的搭在一边，死不瞑目。
姜芜平静的看完这一切，凶宅……
可不凶么，死这么多人。
她本来想把天花板上漏血的尸体伤口堵住，让它不要发出那些滴滴答答的声音。
余光一撇，浴缸旁边的落地窗外出现了一道黑影。
她看过去，白天那位肥胖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
见自己被发现，他还想蹲下身子躲一躲。
没想到姜芜直接过去拉开了窗户，丝毫不顾中间还横了一具尸体。
“哈……嗨？”
中年男人躲闪不及，只能慢慢直起蹲下去的腿。
“干嘛，你是打算来陪我睡觉？”
姜芜趴在窗边，把脑袋伸出去，直勾勾的跟男人对视。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中年男人举起肉乎乎的手挥了挥，旋即解释道：“没有，我怕你半夜不习惯，所以过来看看。”
“我听说有些试睡员半夜也会害怕，担心你可能有点不靠谱，想着你别跑了。”
“就你把这房子弄的埋汰样，天王老子来了都得尖叫三声。”
姜芜拍了拍身体底下的水面，坏心眼的把水弹到他的脸上。
中年男人吓的一哆嗦，一边抹脸一边嚎啕：“哎呦喂我的祖宗，我也不是故意不处理的，这不是太过邪乎，想着先来个人给它镇一镇嘛，你也不至于吓我啊！”
他看起来是真的害怕，直把手上的佛珠往脸上蹭，生怕染上点不干净的东西。
“镇？”姜芜左右看了一眼：“你想镇这宅子，难道不是应该先找些会事儿的高人么，找试睡员有什么用？”
“天底下哪有人会嫌自己钱多的人呢？”中年男人一脸苦相：“大妹子，我说了也不怕你笑，找人处理那都是要花大价钱的，后期还得找个人来镇宅。”
“我想着先找一位来试试水，要是能一次性过掉，我就不用花两份钱。”
他说的合情合理，老人家没理由不信。
只不过，她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而是严重跑题：“你缺钱？”
“我不缺钱啊。”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旋即两手一拍：“害，你误会了，活到我这岁数的，手底下还有不少房子，哪儿能缺钱呐？只是不想花冤枉钱。”
他的话听到姜芜的耳朵里就变了味儿，雪白干净的手拍了一拍窗沿：“进来。”
“不不不，你别害我，我不敢。”
中年男人连忙摆手，要不是还有点理智在身上，拔腿就跑都有可能。
“快点，别废话，要么从门进来，要么我把你从窗户这里拽进来。”
老人家不想跟他多废话，下了死命令。
中年男人一瞅，窗户底下就是一具尸体。
大丈夫能屈能伸，前后思考不过一秒，他就自己拿着钥匙开了门。
“大妹子，你确定这房子能进啊？你可别害我。”
人是来了，他还是站在外边有些犹豫。
“你要是真害怕就不会半夜来这里鬼鬼祟祟偷鸡摸狗，赶紧进，不然当心我揍你。”
姜芜不惯着他，什么毛病，敢来外围不敢进里头。
中年男人哭丧着脸进来，他现在都怀疑，自己究竟是找了一个试睡员，还是请了个祖宗。
“听说你缺钱？”
一把门关上，姜芜就开始直接进入正题。
“我不缺钱！”
中年男人亮出自己的大金链子，身为老板，哪能让自己的员工认为自己缺钱？
“你缺多少，我给你。”
姜芜选择忽视他的话，把人拉到沙发上坐好。
“我不……”
中年男人还想再为自己辩解辩解，就听她又道：“三百万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