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麒麟真怒
    今天的黑云城寨,难得落下了一缕阳光。


    金色的暖阳照亮港口上漂浮的木筏,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风畅快。


    这是菀菀数年来,第一次见到阳光。


    明媚的光,照亮了她清澈灵动的眸子,也照进她内心深处蒙尘的世界。


    “菀菀,快点!”


    避难所的人们已经登上了木筏,牧清歌再朝着妹妹招手:“快来。”


    “这就来。”


    菀菀垫着轻快的小碎步,从阳光下走过去。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木盒,里面装得是她的宝贝们。


    火柴盒,雕刻刀,蝴蝶发卡,指南针,还有一个破旧的玩具熊。


    很多小孩子搬家的时候,总是会挑出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带在身上,而不是放在货车里。大概是觉得只有把重要的东西抱在怀里时才有安全感,一旦脱离了自己的视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弄丢了。


    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两件东西。


    一个紫罗兰的水晶吊坠,挂在她的脖子上。


    那个愚蠢的木雕,被她放在了口袋里。


    虽然要被迫搬离地下避难所,但是大家并没有露出沮丧的神情,每一个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期待,因为他们坚信着下一个家,会更好。


    最亲切的二姐。


    断了双腿的孙伯。


    还有断臂的姗姗阿姨。


    抱着那个从街上捡来的小婴儿。


    菀菀看着他们,心里又在担忧爸爸。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回来了。


    大哥哥他们回来以后应该会很饿吧,看到厨房里热气腾腾的包子,会不会开心呢?


    菀菀以前从外面捡垃圾回来的时候,就最期待能吃上热气腾腾的包子了。


    所以临走之前,她特意为了大哥哥热了包子,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大哥哥明明能活在阳光下,却一点儿也不开心。


    菀菀年纪不大,但她也知道这一走,以后想再见面就很难了。


    但爸爸说,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只要她乖乖听话长大,或许在某个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能看到顾叔叔和大哥哥站在树下,跟她招手打着招呼。


    那个时候菀菀也能完成自己的承诺,把那个木雕送出去。


    远处,隐约响起了拉货车拖动的声音。


    牧叔带着两个青年,推着一辆破旧拉货车,笑着招手。


    菀菀下意识转身,口袋里的木雕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菀菀心疼地把它捡起来,吹了吹灰。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阴影笼罩了她的脸。


    啪。


    远处,牧叔的脚步顿住了。


    握着大砍刀的手,无声的收紧,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


    如果说前一秒,他还是一个奔向女儿的普通父亲。


    那么现在,就是如同一头遇到危险的猛虎,如临大敌。


    ·


    ·


    海岸边,陆子呈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拍打着身上的雨水。


    “我有没有说过,我最讨厌下潜到麒麟仙宫了。”


    他吐槽道:“每次下来,都是一身湿。”


    好在岸边还停着一辆房车,可以在里面简单的洗个澡,换身衣服什么的。


    陈青也浑身湿透,用毛毯裹住曼妙热火的身材曲线,忽然说道:“少爷,不对劲。我察觉到,王柏林和其他队长还在不远处,但是包括我们在内的十二个人里少了三个,李承天和赵治不见了,张世恒也不见了?”


    陆子呈眯起眼睛,眼瞳微缩。


    张世恒是四阶的霸王途径,一个队长级。


    李承天和赵治是三阶的古武,两个副队长级。


    其实在这次队长们的秘密行动里,张世恒这个四阶的洞虚者,全程都在利用鹰眼这个超凡能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因为这些人知道,他们跟那群不洁者,有一些渊源。


    这是出于不信任。


    多半还是王柏林的命令。


    然而现在,张世恒这个盯梢的,却忽然不见了!


    轰的一声!


    远处的港口里,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陆子呈面色一变:“糟了,陈青你快去给我姐打个电话,告诉她出事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知道了。”


    陈青面容凛然,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陆子呈脸色阴晴变化,一时间顾不得太多,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道残影呼啸而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陆队长。”


    王柏林双手抱胸,挡在他的面前:“圣者大人吩咐的清洗行动要开始了,你要去哪?”


    ·


    ·


    医务车的鸣笛声响彻了整个黑云城寨,协会的后援终于来了。


    垃圾场外的长街上已经被警卫部门严密封锁了,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送进医护车里,为伤员注射药液。


    聂相思和张诚分别躺在两个担架上,被送了进去。


    “多亏了牧叔他们啊。”


    成有余本就中毒不深,服用了解药以后就活蹦乱跳的,蹲在路边叹气道:“如果不是牧叔,我现在估计是没了,相思和诚哥估计也得无。临哥,你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是怎样?坏人那么坏,好人却那么好?”


    顾见临倚在电线杆上,淡淡说道:“不知道。”


    他活了十七年,第一次进入超凡的世界。


    第一次接触到了,世界的暗面。


    却碰到了这么一群人。


    自己都过得贫困潦倒,却依旧愿意帮助别人。


    “他们就那点行李,那么一点儿人,还大多都是残疾,这能去哪呢?一想到他们要在野外过苦日子,我特么心里就不是滋味。尤其是菀菀,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非得西躲东藏的,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成有余感慨道:“临哥,我们真的帮不上什么吗?”


    顾见临摇了摇头,暂时应该是帮不到什么了。


    但他知道,其实还有两种办法。


    第一个办法,找到父亲说的,能够根除污染的方法。


    至于第二个办法……


    顾见临仰头望天。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可以去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我一个富二代,每个月的零花钱就是十几万,结果到这个避难所里,啥忙都没给人家帮上,还得让他们给我送解药,还吃了人家俩包子。”


    成有余说到这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顾见临看了他一眼,轻声安慰道:“别多想了。”


    可实际上,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记得那个老男人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温暖。


    与此同时,唐绫已经被带进了医护车里,接受紧急救治。


    看得出来,她伤势不轻。


    这时,远方的港口忽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轰!


    磅礴的浓烟冲天而起,伴随着巨大的蘑菇云,焰光浓艳如血。


    冲天而起的火焰,映在了少年漆黑的眸子里。


    顾见临赫然抬起头,望向港口的方向,愣住了。


    “临哥……”


    成有余也下意识地起身,声音发颤。


    因为他们发现,那是避难所的众人,离开的方向。


    这时,一位警备队的组长接通的无线电:“十三号,汇报情况。”


    随着嘈杂的电流声,一个轻笑声响起:


    “十三号汇报,无碍。”


    对讲机里的那个人说道:“放心吧组长,只是遭遇了一批试图逃窜的堕落者。一群老弱病残,似乎还服用了天生草。我们这边,有几个新人调查员,还有一个队长,两个副队,战力充足,不需要支援。”


    组长面色缓和,却听到对讲机里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你确定?为什么会弄出这种动静?”


    他又问道。


    对讲机里,传出略微迟疑的声音:“不得不说,这群老弱病残里,有一个家伙倒是挺强的,目前还在反抗。张世恒队长已经出手,旁边还有两位副队长辅助,大概五分钟之内,就能把他给拿下。完毕。”


    通讯中断。


    就这么简短的对话。


    顾见临和成有余,却仿佛坠入了地狱里。


    “不会吧?这不可能吧?按这个时间算,他们应该已经坐船离开了吧?好吧,那是木筏。但就算是木筏,也应该走了吧?协会的人才刚刚来,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跟他们遇到吧?临哥,你说是不是啊?”


    成有余的脸被火光照亮,声音依旧是颤抖的。


    那一刻,顾见临握紧了拳头,毫不犹豫地释放出了生命感知。


    强大的感知能力,笼罩着附近的街区。


    分明是一秒钟的时间,对他而言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就像是胸口被淤泥堵塞,心脏被压迫,呼吸不顺畅。


    然而当他感知到那些人的生命韵律时,面色骤然一变。


    “在这里等我,我去一趟。”


    轰!


    顾见临再次鬼人化,额头燃起苍白的鬼火,照亮了邪异尊贵的面容。


    而他化作一道鬼魅般的黑影,驰骋而去。


    “临哥!”


    成有余脸色阴晴变化,也爆发出一股子气劲,追了上去:“等等我!”


    ·


    ·


    人生在世,世事往往不遂人意。


    不论顾见临和成有余心里如何祈祷,却依旧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其实人的第六感是很敏锐的,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前,实际上你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你还是会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太焦虑,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而实际上,你的潜意识里其实早就知道,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就像所谓的不洁者们,他们都躲到黑云城寨的地下室了,追杀却还是如影而至。


    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呢?


    北欧?非洲?南极?北极?


    你真的能逃一辈子吗?


    哪怕你真的能一直逃下去,生活会更好吗?


    答案是不能的。


    因为在强权的压迫下,他们已经被剥夺了作为一个独立生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权力,就像是见不得光的鼹鼠,只能躲在地底。


    当他们见到光的那一刻,迎接的并不是救赎,而是灾难。


    当顾见临出小巷,看到火光燃烧的港口时,沉默了。


    背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成有余跟在他的身后,也目睹了一切。


    燃烧。


    火焰在燃烧,长街上被一片火海所吞没。


    废墟里,遍地都是断壁残垣。


    鲜血,蔓延在地面,如同花瓣般被风吹皱,像是一朵凋零的花。


    还有那些,死不瞑目的,避难所的人们。


    那些青年们倒在地上,头颅被切断,死不瞑目。


    被炸碎的枪械,还有折断的炼金武器,散落得到处都是。


    那个抱着婴儿的断臂女人倒在血泊里,生死不知。


    婴儿嚎啕大哭,却没有受伤。


    那个看似恐怖,却给他们送过药的短腿孙伯,倒在地上。


    左手也断了,只剩下一只手。


    吊着最后一口气,似乎是发现了小巷里的他们。


    老伯的眼瞳里泛起愤怒猩红的血丝。


    仿佛是在命令他们,不要过来。


    风骤起,吹起一件染血的粉色卫衣,飘摇在风里。


    燃烧的废墟里,跪坐着一个魁梧的背影。


    他的四肢被铁链贯穿,像是野兽一样被束缚在地上,奄奄一息。


    那柄大砍刀,已然断裂。


    连带着他作为曾经的守夜者的骄傲,一起支离破碎。


    女人在嚎啕大哭,老人在大声痛骂。


    牧清歌浑身都是血,被扯着一头短发,断裂四肢套着锁链,被狠狠地塞进了车里。


    年轻的调查员们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们的四肢,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装进囚车。


    “爸爸!”


    一个小小的身影,不顾一切的冲向火海,奔向那个跪地的身影。


    却不料,被人一脚踹翻。


    那个踹他的人,很眼熟。


    李巡。


    菀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她仅有的那些宝贝们,散落的到处都是。


    胸前的紫罗兰水晶项链断裂了,跌落在地。


    还有那个丑丑的木雕,也滚落出去。


    当失去了紫罗兰水晶吊坠,她忽然痛苦地咳嗽起来。


    属于堕落者的气息,迅速的弥漫开来。


    “原来这也是个堕落者。”


    严峰走了过来,看着这个趴在地上的小姑娘,嗤笑一声:“居然用炼金道具遮住了气息?不对,这不是炼金道具,倒像是古代信物?”


    菀菀痛苦地伸出手,想要摸索着什么。


    原来那个紫罗兰水晶吊坠,就是用来压制污染的道具,被她一直戴在身上。


    失去了那东西,她就会变得像其他堕落者一样。


    不,或许还要更糟。


    因为她太小了,根本承受不住污染的力量。


    可她那双小手摸索着,却掠过了那个紫罗兰水晶吊坠。


    反而抓向那个丑陋的木雕。


    可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咔嚓一声!


    严峰一脚下去,把这个木雕踩的粉碎。


    木屑,碎片,迸射开来。


    菀菀愣住了,小女孩的最后一点愿望被践踏得粉碎,眼泪夺眶而出。


    呜哇一声,哭得撕心裂肺。


    “一群堕落者,还挺危险的。”


    严峰转过身,说道:“张队长,没事吧?”


    张守恒倚在车上,半身被刀伤所贯穿,鲜血横流。


    他的面色极为苍白,仿佛虚弱至极:“那家伙,不正常。如果不出意外,他以前是总部来的人,很不简单。赶紧给他注射麻痹药剂,把他困住。”


    其余两位三阶的队长,也是伤痕累累的,就差一口气就要死了。


    牧叔以一敌三,重创了这三个人。


    可是,却无力回天。


    “明白了。”


    严峰转身命令道:“死了的不用管了,把活着的装上车。”


    ·


    ·


    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心脏。


    顾见临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那踩碎木雕的一脚,仿佛结结实实的踩在了他的心口。


    痛到无法呼吸。


    那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孩啊,她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她失去了压制堕落者气息的吊坠。


    第一时间想要拿回来的,却是她的木雕。


    那个时候了,她还在惦记着那个承诺。


    为了一个永远回不来的。


    “临哥,临哥!啊啊啊啊!这群混账!”


    成有余像是头发狂的野兽,狠狠地垂着墙,摸索着手机:“我要给我爹打电话!我要弄死这群杂碎!我要活撕了他们!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这时,顾见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个电话,未经过他的接通,直接打了进来。


    “小顾,是我。”


    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我是陆子呈,我通过荷鲁斯之眼卫星,定位到了你的位置。听着,我不管你现在看到了什么,我要求你冷静。”


    “这是一个阴谋,针对你的阴谋。牧叔不会死,他的女儿也不会死,因为他们需要活的。你应该清醒,严烨和严峰这两个人还活着,因为他们活着,才需要这些人来针对你,坐实了你跟不洁者们勾结的事实。”


    “这是来自一位圣者的命令,权限和实力还在部长之上,除了牧叔他们以外的堕落者,恐怕都会在今天死去。我知道,顾教授或许给你留下了什么,让你拥有了越阶挑战的实力。但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你能够处理的。”


    “现在听我的,快点离开这里。我姐姐他们马上就到,你一定……”


    忽然间,长街上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顾见临沉默地扭头望去。


    嚎啕大哭的声音戛然而止。


    菀菀的左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那一巴掌力量之大,竟是把她给打晕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牧叔发出濒死的怒吼声,宛若野兽一般冲了过来。


    然而四根锁链贯穿了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砰!


    严峰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打得他喷出一口鲜血。


    破碎的牙齿,迸射出来。


    这一拳,连带着作为父亲的最后尊严,都被打碎了。


    从此跌落到尘埃里。


    “装车,带走!”


    严峰命令道:“去跟我哥汇合。”


    随着所有活着的避难所成员,被装进了车里。


    牧叔也被人关进了铁笼子,塞进了囚车的后备箱。


    引擎发动。


    那三位队长,也上了车,注射治愈药液,闭目养神,静候疗伤。


    严峰得意地看着这一切,坐进了副驾驶。


    那辆囚车,呼啸着远去,一头冲进了黑暗里。


    车,已经远去。


    清脆的巴掌声,却回荡在少年的心里。


    你居然打她。


    你居然敢打她。


    你怎么敢打她的呢?


    谁……给你的权力?


    “陆队长。”


    顾见临轻声说道:“你看到了么?”


    电话里,陆子呈沉默片刻,说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如果你现在做了什么,那一切都完了。你不是想给你父亲平反么?你现在加入了欧米伽序列,你是前途无量的种子,你一定要冷静,不要落入他们的圈套……”


    咔嚓。


    手机出现了一丝裂痕。


    “队长。”


    顾见临抓着手机,轻声说道:“其实我之前也这么想过,我要给我父亲平反,我要在协会里一步步的往上爬,我要借助这些资源尽快变强,然后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对的,证明我的父亲并不是一个杀人犯。”


    他停顿了一下,轻柔的声音,却仿佛怪物在磨牙吮血。


    “可是这一切都怪我啊,我应该跟他们一起的,我应该看着他们上船的,我不应该那么听牧叔的话,还要顾忌我的前途。牧叔是我爸爸的恩人,是我的恩人,可我竟然为了所谓的前途,让他们自己走了?然后看着他们遭遇这一切?”


    顾见临很少一次性说过那么多话,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一幕幕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烁。


    走投无路的时候,小小的黑影掀开了地板。


    队友昏迷的时候,那个断腿的老伯送来了草药。


    那个独臂的女人送来的,热气腾腾的包子。


    小女孩忐忑又期盼的眼神,天真无邪的笑脸。


    牧叔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时的温暖。


    还有要再见的约定。


    “如果我今天没有站出来,对得起牧叔吗?对得起菀菀吗?对得起我父亲吗?等到我下去见到我父亲以后,我该怎么讲述我的这段经历?”


    他轻声说道:“不,我真正对不起的人,是我自己。”


    因为他无法原谅一个,懦弱的自己。


    “抱歉,队长,我不想忍了。”


    砰。


    他的手机被他活生生捏爆。


    霎时间闪烁的电火花,照亮了他冷硬如刀的侧脸。


    “成有余,帮我一个忙。”


    顾见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名片,轻声说道:“一会儿帮我打这个电话。”


    成有余红着眼,颤抖着接过这个明信片。


    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字。


    忘忧杂货铺。


    下一刻,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黑发的少年已经消失。


    阳光被遮蔽,阴霾笼罩着黑云城寨。


    苍穹之上的乌云滚滚汇聚,隐约有电光闪过,响起了雷霆的轰鸣声。


    不知为何,苍穹之上的阴云似乎在咆哮,电光闪烁。


    看起来,就像是一尊……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