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我们一起学猫叫
    在津木真弓还没来得及做出明确的回答前, 琴酒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他收紧揽在她腰侧的手,将她更深地揉入自己怀中。

    紧密的贴合让津木真弓几乎能凭借感官勾勒出他胸口的每一寸肌肉轮廓,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与他产生如此亲密的接触。

    他的吻并不凶狠, 甚至算得上温柔, 连换气间的呼吸都是缠绵的, 这在向来不懂情调为何物的琴酒身上堪称罕见。

    津木真弓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突然被告知了所谓“两周”后的真相,而且是以这样直接又坦率的方式……

    这种性命攸关的计划, 怎么看都不该是她该知道的吧?……或者说怎么也不该以这么儿戏的方式知道吧!

    ……但他就是说了。

    ……明明初见时, 还是一个凶狠得仿佛野兽一样的男人。

    连自然界中最孱弱生物都有的“趋利避害”的本能, 但这只凶兽偏偏就这么极反常识地“违背”了。

    琴酒这样真挚到“违背本能”的行为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突然,唇上一痛,随之而来是野兽先生不满的低语:“在这种时候走神, 是在想什么?”

    津木真弓诚实地回答:“……在想你如果是只野兽的话, 会是什么动物。”

    琴酒:……

    不知道为什么, 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 除了她中药彻底烧干了神智那次,在往后所有的似是而非的暧昧接触中, 她都有瞬间把气氛从“暧昧”转成“诙谐”的本事。

    但他也逐渐习惯了她脱线的脑回路,于是只是叹了口气, 便有些无奈地反问。

    “你喜欢什么动物?”

    “额……”津木真弓眨了眨眼,“……猫?”

    她不由伸手薅了两把他垂在两人间的长发,突然觉得一切对上了。

    白毛!毛子!——是你!俄罗斯长毛猫!

    绵软的、柔顺的质感,蓬松的尾毛,晶莹的绿瞳……

    “嘶……你干嘛!”脖颈侧边的皮肉轻轻一疼, 津木真弓伸手捶了他一下。

    这只猫怎么还会咬人呢!

    “……喵。”

    ……

    …………

    ?????

    等等!!发生了什么!!

    津木真弓愣了一下:“你家养猫……不对,没养,进野猫了??”

    琴酒:……

    见他不说话, 仍旧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津木真弓摸着那搓长毛,觉得心中的离谱猜测似乎在渐渐变成现实。

    她试图保持冷静的语调:“……没听清,再叫一声。”

    琴酒:?

    “……没有用的耳朵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她开始扑腾。

    琴酒学猫叫诶!这是猫叫诶!!这是猫叫诶!!!!

    “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啊啊啊啊我这次一定要录下来!”

    她激动地想翻起身去床头拿手机。

    “以后你再逼我晨跑我就把你的猫叫设成你的手机铃声!!”

    琴酒:?

    大猫一把把她按回床上,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咕噜声。

    津木真弓缩了缩脖子:“……好嘛我保证绝不外传……再叫一声……唔……”

    大猫咬住了她的唇,收起了利爪的肉垫按住她的肩膀:“……轮到你叫了。”

    琴酒通过身体力行向她证明,老虎和豹子也是猫科动物。

    巨型猫猫亮出爪牙,津木真弓从凌乱的呼吸中艰难地解放自己的双唇。

    “……窃、窃听……”

    “关了。”

    “……你早有预……呜……”

    呜咽声在床内侧响起:“……你从哪里变出来的!……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有!”

    大猫猫的咕噜声听起来有些笑意,“因为早有预谋。”

    “……你!”

    津木真弓偶尔觉得琴酒像猎豹,风声静止时,静卧在丛林中,从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便动势极快,连逃跑的机会都不曾给予,自己便已被囿于方寸之间。

    后来又觉得这人哪是伺机而动的猎豹,分明就是凶性极强的老虎,不需要任何喘息的余地与缓冲,从开始便是凶猛的进攻。

    她不由有些悲愤——明明她最开始只是想听一声猫叫!

    ……后来房间里也确实响起了一些,疑似猫叫的、微弱的、断续的、甚至带了些哭吟的……

    事实证明,猫叫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琴酒发现她似乎特别喜欢自己的头发——连抓带咬的那种。

    大概是意识到无论她抓挠着他身上哪一处,他的力道都没有半分减轻,甚至更为过分,她终于想起了久远的曾经,似乎在初见的时候,她就曾经用“咬秃你”威胁过某只大猫猫。

    她最后故技重施,托着颤栗的身躯,用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部位——牙齿,狠狠咬住了猫猫的长毛。

    但琴酒的头发实在太长了,仅仅只是牵制住发尾,对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大幅度的影响,甚至在他的眼里——

    属于他的银白发尾交织着凌乱的黑发,黑白交错间红润的颜色若隐若现,又被她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渍黏在颊边,盖住烧灼的脸颊。

    大猫猫的喉结上下翻滚,一口咬住了刚刚学会猫叫的小猫,咕噜声听上去更为凶狠。

    等到大猫猫终于勉强餍足,依依不舍地松开爪子时,小猫连呜咽的力气都已被剥夺,软绵绵一团缩在他的怀中,大猫终于良心发现般伸出爪子,拂开她脸上的发丝,抱起她走进浴室。

    津木真弓睡得很沉,像是连番的疲惫终于积压过了极限,她近乎昏迷地沉睡着,连意识都有些飘忽了起来。

    朦胧间似乎有“滋啦啦”的电流声在耳边吵闹,混着似有若无的人声,却听不真切。

    “……捕捉到了波动……”

    “……那个程序?……是这轮第一次……”

    “……果然……她……有关……”

    “……这次它修改了什么……”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津木真弓没想到自己居然直接睡过了一整个上午。

    ……或者说,她没想到琴酒这家伙居然没把自己硬生生拉起来晨跑。

    随即她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在拳台上赢了他,今天似乎不需要晨跑。

    ……说到昨晚……还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她动了动手,想撑起身体,却发现今天的自己异常虚弱,哪怕已经睡了一整个上午,还是连翻动一下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发生了什么?

    不过仔细想来,这几天自己接连遭受各种各样的袭击、下药还有某人魔鬼般的军训式锻炼,身体会这么疲惫,好像也不算……不正常?

    虽然昨天在他的“拉伸”下稍微好了一点,但在那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和他打了一架,还跑了将近十公里……

    身体会疲惫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吧!

    虽然……疲惫到一觉睡到下午,睡醒还是浑身无力的程度有点夸张……但,也不算不合理?

    津木真弓觉得脑中的记忆似乎有些混乱,这比身体的疲惫更让她昏沉。

    但当务之急是和学校请个假——虽然看着墙上的挂钟,都已经快到放学时间了,今天大概要被算作旷课了吧?

    手机……手机在哪来着?

    ……诶?手机……怎么在桌子上?

    她记得昨天她看完手机,质问完琴酒关于“两星期”后的事,他从浴室出来回答了她的问题后,好像……就直接睡了……?

    是琴酒把她的手机拿到了桌上?

    她勉强坐起身,翻身下床,却在双脚着地的瞬间“噗通”一声软倒在地上。

    过于腰酸腿软的症状让她愣在原地,片刻后反应过来。

    ……额,自己是累瘫了?

    还是昨天麻醉剂的药效没过?

    但是至于吗?……她双腿软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肢体一样……

    又或是……

    正当她头脑发懵时,房门打开了。

    琴酒裹着一身正装——对他而言的“正装”,就是平时他常穿出去的那套严严实实的风衣打扮——走了进来。

    “……怎么坐在地上?”他走上前,伸手将她抱回床上。

    他的动作很古怪,或者说很克制。

    他在抱她的时候拉过了一旁跟着一同滑下的被子,将她裹了一圈,才抱住她,将她放回床上。

    津木真弓本能地觉得有一丝违和感。

    她开口,“你今天怎么……”

    话音未落,她和琴酒都愣了。

    她的嗓子沙哑得仿佛得了重感冒,开口间粗如砂砾。

    琴酒将她放回床上,去桌边倒了水递给她。

    “……谢谢。”她捧着水杯喝了两口,这才缓了过来。

    “……你刚回家?”

    平时琴酒在家一般不会穿外套,尤其是在房间里,多半会换一身更舒适的居家服。

    但今天他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进来,这是刚回家?

    琴酒目光微微一挪,像是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她,“不是。”

    她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打扮,“那你……?”

    琴酒没有回答,顺口转移了话题,“吃午饭吗?”

    “啊?……当然吃啊!但是吃什……”

    琴酒不等她问完,便已经走到门口,伸手开门,堪称健步如飞地离开了房间。

    “……我去帮你拿。”

    琴酒飞速关上房门,将房中的一切用门板隔绝。

    他甚至强迫着自己不去多看床上的人一眼,不然……他会克制不住地想起,昨晚那个真实到离谱的梦境。

    在前半生过去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琴酒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也会做……某种不可言说的梦。

    梦中的一切都真实得无与伦比,甚至让一度沉沦梦境的他产生了“这一切就是现实”的错觉。

    ……如果不是醒来后看到身旁好好躺着的、身上没有任何痕迹的津木真弓,以及床头柜中某个全新未拆封的东西,他几乎会将那个梦境当真。

    梦境中的所有触感、声音、图像,甚至那令他颤栗到发狂的……感受,都像是真实存在过一样。

    如果是平时,他很难评价这究竟是一场美梦还是噩梦,但对于现下的他来说,大概算是噩梦。

    ……噩梦在于,每当他看到津木真弓,就会克制不住地想起昨夜梦中的场景……

    那双端着粥碗的手,曾在梦中与他十指紧扣。

    那双吞入饭菜的唇,曾在梦中被他不知节制地攫取。

    她垂眼盯着饭菜的目光,让他回忆起它们在梦中那失神的模样,染着水光、哭得通红,被接连的浪潮掀翻,失神又脆弱的目光……

    她伸手撩开垂落至颊边的长发,那缕发丝曾被水渍紧紧贴在她的颊边,与他的银发交织成抵死纠缠的模样,铺满所有视线……

    津木真弓放下粥碗,实在无法忽视对面这个男人过于幽深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

    琴酒再度撇开目光。

    “……没什么,你下午要去学校吗?”

    津木真弓无语地看了一眼时钟,“……你好歹也做了几个星期老师了,我现在去只能赶上放学后的打扫卫生时间……对了,可以把桌上的手机拿给我吗?”

    琴酒站起身将手机递给了她。

    她接过一看,果然,熟悉的未接来电占据了整个屏幕。

    津木真弓按了回拨键,对方一如既往地秒接,工藤新一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不用担心被记旷课,我已经替你请过假了,以及,可以帮忙开一下门吗?”

    津木真弓脑子还有点晕:“……额,谢谢你帮我请假,但如果你的记忆力没有出现问题的话,希望你回忆起我这两天没有住在工藤宅?”

    这人还没睡醒吗?为什么会让她给他开门?

    工藤新一像是笑了一下,“嗯,我的记忆力没问题,所以,我是在你现在的家门口。”

    津木真弓的脑袋当场宕机,一瞬间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语言处理系统出了问题。

    ——工藤新一说,他在哪?

    “是老师让我来给缺席的同学送作业的,这很合理吧?——所以,可以给你千里迢迢来送作业的同学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