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宵琰!
苏浅浅双眼亮堂了些。
刀还横在她脖子上,她不敢有大动作,只是稍微侧了侧身,别扭的姿势往后看。
楚宵琰着玄黑袍子,衣宽人高,一看就让人心生安全感。
他抬起手,拨开苏浅浅肩头的大刀,深刻的五官,眼底黑沉沉的。
这头他从善如流,那一头,男子眸光微凝,“温之,听闻你与苏家三小姐有了子嗣,可是这位?”
“不是。”
他冷眼扫过去,“此乃远方表亲。”
苏浅浅杏眼圆睁,这狗男人,居然说谎!
怎么,她是不配被人认识?
红衣男子意味甚浓,“温之啊,你这表亲,跟你脾气一样臭,莫不是你们楚门的传统?”
“三殿下见笑了。”
楚宵琰面无表情,施礼道,“下官先行告退。”
说罢,他扣住苏浅浅离开,苏浅浅跟上刑场差不多,拖沓着步子不情不愿跟着。
离开茶馆,苏浅浅当即甩开了他的手,“我可没那个福气和楚大人沾亲带故。”
这就好比跟渣男交往,渣男不愿意公开朋友圈一个道理。
楚宵琰看她撇开头看着别处,跟着皱紧眉头,“非必要,不要在街头闲逛,而今三殿下控制朝局,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这么严重?”苏浅浅头一次听说朝局利害,怒火瞬消,好奇地追问,“那你跟他不对付?苏家是三殿下的人?”
她就说那男人怎么生得细皮嫩肉,成天养在深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成小白脸都难。
谁的人……
楚宵琰拢了拢袖子,“天下谁为明君,我便拥谁为主。”
“啪。”
苏浅浅猝然拍在他后背,“不错嘛,还有此等觉悟!”
她还以为楚宵琰是个暴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现在看来,他还是明辨黑白的。
楚宵琰被她这么一拍,愣了愣。
不禁笑问,“相国如何了?”
“死心吧!那毒根本要不了命,活着呢!”苏浅浅惋惜不已,“不过我看他霉运将至,先前官运亨通,多半是祠堂养着恶灵,蒙阴后世所致。”
“你要小心,敌众你寡。”
楚宵琰不得不承认,苏浅浅在相府的时日里,他是悬着一颗心的。
往昔护着她,总念及她是云宝的娘。
而今苏云已跟在他身侧,却还是无法放任苏浅浅自生自灭。
苏浅浅说风是雨的性子,知云宝挂念,他料想苏浅浅会找来梅落轩,便是在街头来回查探了几趟。
还真就让她碰见她在茶馆问路。
“不还有你嘛!”苏浅浅没个正形,手肘戳在他腰侧,“等我兜不住,你就借我点兵,踏平相国府!”
“你当他是荆州太守?想杀就能杀?”
若那么肆意,苏茂业也不会设鸿门宴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喧闹的荣盛街走到了尽头,林荫小道,幽静深远。
摸了摸麒麟石像的脑袋,苏浅浅终于走进了梅落轩。
进门她就呆住了。
正面就是一赌隔断,石雕的云纹簇新月图,下方一处天然泉眼。
喷涌而出的水花,起起落落,隔断下围着一道水渠,水渠里养着碗莲。
两侧有回廊,却不似别的府邸那般直来直去。
苔藓布满边边角角,弯弯绕绕的路,头顶的木架上,垂下来如瀑的紫罗兰花。
“春来前庭景致不错,秋去,后庭赏梅花落。”楚宵琰单手负在身后,步伐总是不紧不慢。
苏浅浅很喜欢这里,哪怕在回廊晒一整天太阳,也定然是惬意舒适的。
回廊尽头,便是宅邸,建在湖面中央。
木板沿着宅邸延伸出一圈宽约三米的环道,苏浅浅甚至可以想象到,坐在环道边,就可以赤着脚戏水。
“楚大人的宅子,是有风水先生堪过。”
离开了苏家那乌烟瘴气之地,苏浅浅心情也跟着畅快许多。
“朝中太师。”
他应着,就见一个小人儿依着书房探头探脑,头上扎着个小鬏。
“云宝!”
苏浅浅喜出望外,高声唤道,那小人儿瞧了又瞧,确定是要等的人,撒开短腿也迎着苏浅浅跑来,“娘亲!”
随着苏云至跟前,苏浅浅架起他胳膊,高高抱起转体一周。
“娘亲!云宝好想,好想娘亲!”
小团子两条胳膊紧紧地箍着她脖子,贪恋地贴着她心口,小嘴不满地噘起来。
“为娘这不是来了么,小坏蛋。”苏浅浅贴着他肉嘟嘟的脸蛋子,幸福感满满。
“那娘亲去哪可以带着云宝吗?”
苏云巴望着问,怕她不同意,又忙道,“云宝不会给娘亲惹麻烦的,我保证!”
苏浅浅看他诚意十足,却如鲠在喉。
他听了些楚宵琰所说的朝局动荡,理解了他们的顾虑。
她自个涉险也就罢了,怎么能祸及云宝。
“云宝听娘的,你乖乖在梅落轩,为娘会找机会来见你的,好吗?”
“不好。”
苏云爪子撑在她肩膀,小嘴噘得能挂个水壶,“云宝想跟娘亲永远在一起!”
苏浅浅笑出声,“那你以后娶妻生子怎么办?”
“云宝不娶!”
小家伙气鼓鼓,脸蛋子更像两个软乎乎的馒头了。
梅落轩温馨和睦,相国府却尖叫声不断。
“老爷,老爷,妾身到底何罪之有……”
“打!给我狠狠地打!”
苏茂业被穆氏搀扶着,恶狠狠地喝着家仆。
家仆手中的棍子扬起又落下,只听闷响,方氏后背已是血肉模糊。
“那逆子,何时归!”
苏茂业气得发抖,“毁我祠堂!可知,那是玉川真人设立,保我相府万事太平!她回府之际,老夫就该将她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