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他往前半步,欲端详仔细,云宝鼻子喷气,龇着皓白乳牙,分明是一只斗兽!
刀疤男愈发笃定,这孩子骨子里流着大人的血!
他不由地勾起一侧嘴角,噙着浓浓的兴趣。
赵翠娥不知什么时候取来一根麻绳,讨好谄媚道,“官爷,这丫头不听话,非必要用强也不是不行。”
刀疤男冷厉地瞥了赵翠娥一眼,此乡下妇人,骨子里的势利,让他膈应。
转而又端视着小奶包,他拂了拂手,“是魏某得罪了,苏小姐见谅。”
旋即他退后,再次拱手,“苏小姐回京之事,还容许魏某先行与大人商榷。”
苏浅浅压着云宝消瘦的肩不作回应。
他们有什么打算她不想深究,反正横竖不会跟他们走!
刀疤男领着一行人踏出门槛,赵翠娥急了,“官爷,这就走啊?人还在这呢?官爷!”
说好的赏赐没给呢!
苏云目光随着他们去,也猜到了些什么,勾着苏浅浅的指尖,软糯糯问道,“娘亲,你不是一直想回去么?”
“傻儿子。”
苏浅浅蹲下身,双手拖起小家伙的脸盘子,正色道,“娘亲会让云宝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但那个人,是善是恶都不知道,我们不用靠任何人。”
云宝听得懵懵懂懂,但他对娘亲的信任毫无保留。
特别是这段时间,他们不再挨饿受冻,娘亲也不再以前那般悲春伤秋,未来越来越有盼头。
云宝重重地颔首,苏浅浅牵住了他的小爪子,“我们回宝地去!”
赵翠娥没能撵上刀疤男,折返归来,当即堵住了篱笆院大门,“讹了我二两银子,这就想走?”
苏浅浅这个蠢货生在福中不知福,她恨,来者请的不是她!
早知赵翠娥会翻脸,苏浅浅冷笑,“婶子,他们还会再来,你要不再差使我去山上挖草药,割猪草?”
赵翠娥心虚,那些人早上十天半个月来,苏浅浅奄奄一息,她八成当场就被那官爷削了!
不再阻拦,苏浅浅带着云宝大摇大摆离开,看热闹的村民看见苏浅浅两母子,目光复杂。
不过不是以往的幸灾乐祸,反倒多了些畏惧与羡慕。
京城。
梅落轩。
刀疤男在书房前候了许久。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回总管,打探清楚了,那对母女住在四合村后山腰,洞中屈居。”
魏闲了然,果真如他所料,那位老妇待母子俩并不好。
苏家小姐被赶出三年有余,应是受了不少委屈。
之所以不愿意跟他走,许是心有怨气。
如是揣测,魏闲恭敬地冲书房道,“大人,魏闲有要事禀报。”
“进。”
屋内,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捻着毛笔,浓黑的墨汁顺着笔尖滑落,在鹅绒软塌上晕染开来,自成一幅层次分明的水墨画。
魏闲推开门扉入室,全程垂眉低首,那股子悍匪煞气,收敛得服服帖帖。
“主子,苏小姐没能带回。”
“嗯?”男子轻疑,拢着烫金的广袖,狼毫笔在清水中涮了涮,漫不经意地问道,“她不愿意?”
魏闲暗暗佩服主子,这都猜到了。
本来他要是用强,不可能连个弱女子都制服不了。
只是,想起那孩子……
魏闲不做隐瞒一五一十回禀。
男子悠闲的动作兀自一顿,苏浅浅有孩子?
“大人,属下不敢擅作主张,还请大人指示。”魏闲诚惶诚恐,那孩子若真是大人之后,伤着碰着,他就是有八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男子搁下了笔,白皙无虞的面上,一丝凝色。
当年他身中媚药,被苏家三小姐所救,阴差阳错有了一夜露水情缘。
对于当夜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他找了许久,才查到了苏家,却知她被撵到了荆州四合村。
是打算给她个名分,好生养在府中,也算是出于本分了却一桩心事,怎地多出个孩子来?
男人修长的指节敲了下紫檀桌面,沉冷的声色淳厚,“备马。”
……
小山村,赵家的院子里,赵翠娥抖着猪食在石槽里,絮絮叨叨骂着,“挨千刀的东西,好生伺候着,还给我拉脸子!真当我欠你的,骚狐狸,扫把星!”
顾千秋回来就听母亲没完没了地埋怨,卸下背篓,擦去额角的汗,“娘,这都过去几天了,你要骂,当她面骂去!”
自从苏浅浅离开后,家里粗活杂活都落在顾千秋身上。
爹死得早,赵翠娥一手将她拉扯长大。
日子原先紧巴巴的,苏家将那废物小姐塞过来后,才有滋有味。
而今又一落千丈,顾千秋也是满腹不悦,“要我说,就不该撵她走的,不肖说别的,就你以前那么待她,她万一在官爷那告上一状,咱们吃不来兜着走!”
赵翠娥提起这个就来气!
都知道苏浅浅被人搞大了肚子,声名狼藉,不守妇道,谁能想到,那小野种来头不小!
更让她大动肝火的是,这两天,她频频往山腰跑,吃的喝的用的,都往那倒霉母子那送!
他们是照单全收,结果屁股不挪窝,好脸色都不给。
“她还不如死了!”赵翠娥木桶直接砸在了肥猪身上,那猪崽子,昂昂惨叫。
真是耗子舔油锅,不舔香,舔了烫!
家里一地鸡毛,顾千秋也不是向着那母子俩,就是担心出事。
眼珠子一转,她有了计策。
“娘,有头有脸的人家不是最在乎颜面么?当年苏浅浅私相授受,要是再出了那档子事,那官家还能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