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满枝定了定心神，开始在桌上默写《天宫道法·紫薇残篇》的练气篇。
相比何虚龙飞凤舞的字迹，她的小字便清秀很多。
虽也算不上字如其人，但一篇文章默写下来，字迹工整，书面整洁，比起何虚那幅“江山社稷图”，好了不知多少。
楚满枝做梦都没想过，连琴棋书画这等弱项，她也有在外人面前显摆的机会。
这么看来，收何虚做记名弟子，当真是个英明的决定。
默写了满满两页，又反复通读检查了几遍，楚满枝这才满意地变回小玉剑。她从前常被师父校训错字，那时总满不在意。认为书写不过是小道，不值一提。
但如今在徒弟面前，楚满枝反倒万分小心。万一留下错字，她这个师父在徒弟面前，可就颜面无存了。
“好了，你来看看吧。”她道。
得了楚满枝的准许，何虚转过身来。
他一瞧见纸上工整得好似打印机的字迹，当时赞叹道：“师父，这是你写的吗？”
“是啊，怎么？有哪里不对吗？”楚满枝下意识紧张起来。
“这写得也太好了吧！每个笔画都恰到好处，比打印机的字都标准。”
楚满枝虽不知什么是“打印机”，但也能听出何虚在夸她。小姑娘当即翘起嘴角，轻抬下巴，昂首挺胸地骄傲道：“随便写的罢了。你自己背吧，有何不明白的再问本前辈。”
“好嘞。”
何虚得到《天宫道法·紫薇残篇》的练气篇，如获至宝，抓紧如饥似渴地背诵起来。这学习的劲头，比起中考高考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态度看似诡异，其实细究起来相当合理。
若人人都有机会在高考前搬一个月砖，体验一下知识的重量，想来也不会有那么多摆子了。
何虚正是搬过砖的人。
为了这一篇功法，他不知模拟过多少次。
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必然要好好珍惜。
通读五六遍后，何虚将纸张盖于桌面，尝试背诵。
背得磕磕绊绊，便再把功法拿起来读。
如此反复不知多久，直到口干舌燥，嘴唇皲裂，这篇功法，何虚才将将能不甚熟练地背诵出来。
不太熟练地背出一遍后，何虚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成就感。
他索性再接再厉，继续通读背诵。
小玉剑在一旁默默看着。
楚满枝起初觉得何虚态度十分端正，必然能成大器。
但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
直到何虚背书背了近一个时辰，楚满枝心中的质疑之声越来越大。
这，这天赋也太差了吧！
不过是千余字的一篇文章，竟然要背一个时辰吗？
楚满枝想不明白。
这难道不是应该读一遍，便能背出来的吗？
她不久前，对何虚积累起来的信心，此时消磨掉大半。
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徒弟，貌似是个大坑。
又过半个时辰，何虚已经可以流畅背诵出《天宫道法》，他这才道：“师父，我背完了，下面该怎么做？”
小玉剑飞到桌上，落在文章的第一段第一句——天宫之道，落之于守。
“这句话是何意思，你知道吗？”楚满枝将信将疑地问道。
何虚面色一尬，这不仅是文言文，还文绉绉的，他哪知道是啥意思？
“我不知道。”
何虚在老实这方面，一向非常老实。
楚满枝的头开始疼了。
她不死心地指了下一句，又问道：“这句是什么意思，你理解吗？”
“我不理解。”
楚满枝抱着最后的希望，又选了一句，道：“那这句呢？”
何虚腼腆地笑着：“我不到啊。”
小玉剑摊倒在桌上。
第一次当师父的楚满枝身心俱疲。
这好比你想教人怎么使用电脑上的批图软件，结果那人问你什么是“电脑”。你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什么是电脑，让他拿起鼠标，结果，他又问你什么是“鼠标”。这种是真没法教。
真正的天才都是一触即通的。
就像论坛里默默出现的“兄弟，借一部说话”和一条神秘的蓝色链接。
天才之间的交流，尽在不言之中。
“何虚，师父累了，咱们明天再学吧。”楚满枝叹息道。
“明天？”何虚现在兴致高涨，这怎么能允许自己明天再学？
“师父，你先解释一遍给我听，然后我自学如何？”
楚满枝虽然心累，但她也熬不住何虚那求知若渴的目光。
小玉剑再度支棱起来，道：“你的天赋虽然有点，嗯，不尽如人意，但毕竟是我楚满枝的徒弟。你放心，为师定助你突破练气，达成筑基。”
何虚：？
小玉剑接着道：“你用心听，我来详细讲下这练气篇的内容。”
“等等！师父，达成筑基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只能止步筑基了吗？”何虚惊诧。
楚满枝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对此前怀疑他是魔头感到抱歉。
就这天赋，就算自己手把手教他，也教不成魔头。
她叹道：“你别灰心，为师一定尽力。”
何虚：？？？
“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何虚没有什么太远大的志向，但修为只到八品筑基也太低了吧。
要知道仙道修为共有九品，且不说什么一品、二品的仙道巨擘，他身为穿越者，又有外挂傍身，怎么也得混个六品七品安居乐业，颐养天年吧？
楚满枝尽量语气平和地安慰道：“修仙一途就如木桶蓄水，你最后所能达成的修为，并不是由你最强的一块木板决定的。而是由你最弱的一块木板决定的。若是缺少资源，功法，本前辈还能想想办法。但你天赋不行，连背诵都如此艰难，日后修为必定有限。”
何虚想了想，道：“师父，那我如果一开始便能流畅背诵，是不是就会有更高的修行上限？”
楚满枝点了点头，道：“不错。”
何虚恍然，“原来如此！好，重来！”
楚满枝疑惑道：“什么重来？”
【夏历2100年十月三日晚，亲自模拟次数：2】
何虚泡在热水中打了个冷颤。
他看着自己原本放在椅子上，此时却默默飞起来的衣服，心中暗道不妙。
很快，衣服滑落，露出衣服中藏着的小玉剑。
“这是什么地方？”
楚满枝道。
何虚连忙说：“楚前辈！你先冷静，千万别激动！”
“啊！”
楚满枝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顿时尖叫起来。
何虚一拍脑袋。
特么的，怎么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