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上辈子的脏水
    “长得还可以,脸上有道长疤的男人?”


    秦数是被下放到羊圈的人,平常也就最多在附近的林子里晃晃,今天能跟来军属区,还是沾了他家思思的光,被苏团长带进来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路过时远远的那一瞥,秦数转头道:“苏团,我没太注意,你看清了吗?”


    苏云书也摇摇头。


    外边的人大多对革委会又敬又畏,但他们部队,还轮不到革委会的人插手。


    这次他们跟着水产局的人来,大约也就是以出公差的名义多跟上头要点补贴,再来休息几天,玩玩罢了。


    “弟妹,你以前和革委会的人有过矛盾?”


    本来听媳妇儿打听别的男人还有点酸的贺破山,目光一下子落了过来。


    “师父,我好像看见了,你说的那个人。”


    本来不太确定的柳青思,也连忙说道:“师父,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在这儿有一道疤?”


    柳青思在右额角到眉尾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还戴着副眼镜,穿着中山装看着好像斯斯文文的,但一笑就就特别像电影里的坏人!”


    岑侑夏惊喜地摸摸小徒弟的头,“可以啊思思,观察还挺细致的你!”


    柳青思抿着嘴唇小声道:“是他先盯着我看,我才注意到的”


    此话一出,岑侑夏和秦数都炸了。


    “他盯着你看?!”


    秦数气道:“好端端地盯着女同志看,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思,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说的!”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还能上去揍他,然后被人家有理有据地抓走批斗?”


    岑侑夏不客气地怼他一句,转脸就道:“之前你拿耗子串试探我的时候,心眼子不是挺多的吗?动动脑子!”


    秦数反省道:“师父您说的是,思思要是当时告诉我,我就算没冲上去揍人,大概也会引起他的警惕。”


    岑侑夏满意地“嗯”了一声,指指苏云书。


    “一会儿让兄长帮着打听打听,摸清楚那狗东西的住处和行动轨迹后,带上麻袋大棒子,给他接个风。”


    贺破山冷冷地给秦数递过去一个“到时候叫上我”的眼神——确定了,那小子以前肯定得罪过他媳妇儿,他得揍回来。


    岑侑夏对上自家男人试图撑腰的眼神,也没多说什么,只隐蔽地挠了挠他的掌心。


    人模狗样的疤脸男,名叫罗焱,是革委会主任的大儿子。


    上辈子她这时候已经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了,没有小银鱼提示,自然也没人发现、钓到大鳇鱼。


    所以上辈子,罗焱是在一年多后跟着接待一位外宾时,才遇见了当翻译的白素婷。


    然后对白素婷惊为天人,几次三番想对她下手,还真有一次受不住白素婷和其他男人亲昵,发狠的找人把她给绑了,想来个金屋藏娇。


    那时候白素婷的女主光环可亮着呢,隔天就被苏云书和另一个智商惊人的知青大佬给救回来了。


    但也就是那一夜,白素婷彻底“驯服”了罗焱,让他背地里帮着干了不少脏活儿。


    其中“功劳”最大的一次,就是他祸害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后,再用小姑娘瞎眼的寡母作要挟,让她状告贺破山,强辱未成年少女。


    要不是被一次次地泼脏水,贺破山之后被砸成瘫痪,也不至于落到连干部疗养院都住不进去,最后困死火场的地步。


    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的戾气,岑侑夏笑道:“话说回来,水产局和革委会的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应该会多待两天的吧。”


    “上头会不会专门派人接待他们?”


    “那是肯定的。”


    苏云书道:“虽然咱们是军垦农场,但依旧‘军’字在前,很多地方是不能让外人靠近的。”


    “按照惯例,他们最多能暂留一星期,每天的行程都有人安排。”


    顿了顿,苏云书看向岑侑夏。


    “一般这种接待工作,政委都是交给外交小组负责的。这方面,他们专业。”


    岑侑夏回以明艳的笑容。


    那可真是,太好了。


    吃吃喝喝的一天过去,第二天岑侑夏的重感冒不仅没有好的迹象,反倒更严重了。


    贺破山今天有任务,请不了假,便叫了柳青思和隔壁杨胜男来家里照顾她。


    往鼻子里塞两个纸卷,岑侑夏盘腿坐在暖呼呼的炕上,神情凝重的甩出两张纸牌。


    “一对三!”


    杨胜男:“对四。”


    岑侑夏期待的看向跟自己一家的小徒弟,小徒弟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岑侑夏颓然叹息,“要不起。”


    杨胜男不屑的斜她一眼,唰唰连丢四个对子,最后丢出一只黑桃2,赢得无比风光。


    “要以前斗地主的都是你们俩这样的,我们现在恐怕还在受地主老财的压迫呢。”


    岑侑夏哑着嗓子怒道:“胜男姐你有点儿自知之明吧,你是地主啊!你连着要了五把地主,还都赢了啊!”


    到底是谁在压迫可怜的贫农?


    是你,就是你自己啊!!!


    杨胜男轻咳一声,“打牌就打牌,怎么还带扣帽子的。”


    岑侑夏无声的仰天长啸——不是你先挤兑我们师徒俩的吗?!


    “不过你教的这个斗地主的打法,还怪有意思的。再来再来,这次我不当地主了,让你们俩当行了吧?”


    岑侑夏颓丧的歪靠在小徒弟身上,扯过棉被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


    “不打了,生着病脑子晕乎乎的,净瞎出了。”


    其实没有。


    一连打了二十多把,她没把都很认真。


    但,怎么说呢


    或许这就是上帝帮她把厨艺的门和墙都敲了,然后堵死了其他所有的技能了吧。


    打牌是不想打牌了,靠着小徒弟听杨胜男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会儿八卦,岑侑夏就有点犯困了。


    打个哈欠往下滑,岑侑夏懒声道:“胜男姐,你回去照看石头他们吧,我这儿有徒弟守着就行。”


    杨胜男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外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岑师傅——岑师傅在吗?”


    “我是外交小组的干事,姓王,水产局的同志想跟你打听点情况,你跟我过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