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墓(2)
    “后来我们被下了命令,再逃回来,我们会被判处死刑。”


    “我们认命了,用以前人类最先进的智慧,想着怎么像原始人一样生活。”


    “日复一日,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上层世界理论物理,和我们世界的完全一样。”


    “这里并没有什么三体人,也没有人封锁,短短二百多年,人类不可能一丁点进步都没有。”


    “我偷偷去上层查看,结果还没出去就被发现了。”


    “这证实了我的猜测,我们被监视了。”


    “我打伤了三个警察,她们太瘦弱了,然后跑出了下层,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一条公路上,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围的事物突然变回了之前世界里的东西,满是悬浮车的世界消失了,公路变得老旧,像是我跑回了原来的时代,那里烈日当空,景色如旧,我抬头看,太阳还在,我并没有跑回地下。”


    “这时一堆穿着西装的人出现,脸上露出看路边路边野狗交配的戏谑表情看着我,问我好玩吗。”


    “我没反应过来,就被带上了车,被带到一个全是显示屏的房间。”


    “在显示屏里,和我同行的科学家正茹毛饮血。”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问这是什么?”


    “他回答我,是真人秀啊,看两百年前的古人到两百年后的世界当囚徒,会发生什么。”


    “我问这是什么年代。”


    “他告诉我,这里只和我们冬眠的时间晚了一百二十年。”


    “我们被耍了,全世界最聪明的一群人,被一个小子耍得团团转,他还得意地问我这类真人秀能让收视率爆表吗?”


    “我不知道收视率爆不爆,我只知道我想揍他。”


    “我一拳一拳打在他脸上,最后活活把他打死了。”


    “我也因此犯法,被关进监狱,这个时候才发现,你的母亲冬眠时已经怀孕了,冬眠是延缓生命体所有地进程,心跳可以几年才跳一次,所以冬眠解封后,才发现你母亲怀孕了,我不想让孩子生活在黑暗里,所以我选择跑出来。”


    “后来科学家们被全部释放,有人问是否继续冬眠,所有人都选择拒绝,因为他们怕了,怕未来真的像那个小青年编制的假象一样。”


    “你的母亲在生下你之后,去世了,我则在监狱服刑,故意杀人本来是死刑的,但是在我进监狱的那天,那个被我打死的人的跟班来看我,说了句好好享受天墓吧。”


    “我当时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我被送到地下我才发现,天墓真的存在。”


    “在一百二十年这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人们更新了两三代人,罪犯的数量日益增多,刚好人们有对地心详细探索的想法,几个国家就联合签署了探索地心的协议,开始在地下挖洞,结果后来没有实质性的收益,就停手了,但是挖得太深,容易出现地质灾害,索性人们就把它加固了,然后贴上了液晶屏幕,制作好了所有供人生存的条件,将它改造成监狱。”


    “天墓的所在位置在澳大利亚,即使有犯人逃出去了,也只能望洋兴叹,加上深埋地下,几乎没人能逃脱,甚至不需要守卫,我就被送进去了。”


    “本来惩罚有罪之人,是应该的,不过我心里始终憋着一团怒气,后来我才发现,这里全是无罪之人,全部是,因为地面的监狱仍然开放,但因为某些资本大国的原因,这里充满了无罪之人,这里更像有钱人的后花园,没时间就丢两条狗进来看着他们咬着玩,后来我才知道,审判我的并不是真正的法官,都是假的,我是被他们私自丢进来的。”


    “液晶屏幕显示出太阳,日复一日,和生活在外界没什么区别,但是因为你,我必须出来,即使要惩罚我,也应该是有正规的人才行。”


    “后来连续几年,都没有人被送过来,我是最后一个,我意识到外界可能出事了,所以就越狱了,自己在海上漂了几个月,回到陆地,找到你所在的孤儿院,本来同行有六个人,回来就只剩下那个老头和我了。”


    “我去自首,警察却说查无此人,也没有这个所谓天墓计划,现在是2355年,是我们开始冬眠的那一年,而我再询问同行科学家的姓名,却是他们还在原来的机构工作。”


    “一切像是一场梦,但是你的存在告诉我那绝对不是梦,就这样,我并没有罪。”


    “那个时候,我想尽办法回到天墓,因为那里还有许多无辜的人,我要去救他们。”


    ......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文定已经痛到在了地上,蜷缩着身子,身边是不知所措的启。


    “你又回想起什么了?”


    文定缓缓起身:“我...有点乱。”


    启听得文定这么说,就没有再问,他觉得等到文定想开口了自己会说的。


    “他是我的父亲,最后那几句是什么意思?查无此人?所以我真的在澳大利亚的地下?但是最后父亲应该去找过才对,他说了要回天墓救人。”


    这块回忆带出了太多问题,文定的思绪变得很烦躁。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在这里干什么?他们都提到的勇士是什么?”


    文定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我帮你。”启突然开口道,随即一拳向文定脑袋打去,精确命中后脑勺。


    “正常人应该来拉我而不是打我。”


    文定被打翻在地,脑子里充满失重的感觉。


    “兵长老给的药忘记带了,只能这样了,我看族长典籍里,你这种叫癔症,睡一会就好了。”


    “睡也不是你这样让我睡啊!”


    “哦,你终于有表情了。”


    启一拳将文定打得眼前全是星星,待眩晕感消失时,文定脑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么多思绪,只感觉世界如此虚伪,自己只想长眠不起。


    “清醒了就坐起来吧,你的身体真好,正常人被我打一拳应该会昏过去的。”


    “你身体也真好,被我后脑勺撞一下手都没有骨折。”


    “也没有到会骨折的地步吧。”


    “算了,跟你开玩笑你也不懂。”


    “开玩笑是什么?”


    “......你去死吧。”


    “我还不能死,我还没解决太阳的问题。”


    “......”


    或许父亲和死板的自己聊天,也是这种无力的感觉?


    文定这样想着。


    不,至少自己和父亲是同时代的人。


    “算了,先不想了。”


    “嗯,否则我会再来一拳。”


    “那我会打死你的。”


    “好吧,要启程吗?”


    “再休息一会吧。”


    启闻言就坐在文定旁边,文定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几岁了?”


    “二十六。”


    “我应该也差不多吧,我刚才恢复的记忆里,有提到我二十一岁,后面还没想起来,估计也就二十五二十六吧。”


    “你的话突然变得好多。”


    “嗯...可能是回想起的东西里有话痨这个性格吧。”


    “画狼?你们那里的狼叫画狼吗?”


    “......”


    “我的意思是话,话突然多了起来,话痨,痨!组合起来就是话多的人的意思。”


    “原来如此,那你在原来的世界里应该很受人喜爱吧,族长话也多,大家都喜欢话多的人。”


    “我不知道,但是话太多也不好,过几天我应该就变回面瘫了。”


    “哦,这个我懂,二十代族长的简书里,说武安也有这种病。”


    “哦,那真是不幸。”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二十代的族长会记录五代的武安?”


    “因为口口相传怕忘记。”


    “嗯?你怎么知道,你回过光井吗?”


    “猜的,还有,你的话才是真的多。”


    “不多。”


    “只是你不喜欢语气词,别人说‘不多啊?多吗’,你是说‘不多’,但是加起来话还是多。”


    “哦。”


    “嗯。”


    刚才被启打断了思绪,现在却一点头疼的感觉都没了,甚至可以起来跑两步,眼前也格外清晰,可能是泪水的原因。


    文定自然不会哭,但此刻眼睛里的画面确实格外明亮清晰,有时眼泪会起到透镜的作用,让事物清晰一点。。


    “算了,启程吧,去找河流。”文定提议道。


    启听到文定这样说,便站了起来,背上行囊,从木屋离开,顺着地图寻找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