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顿饭
    第48章 第48顿饭


    从小被老父亲用筷子蘸酒喂,程新余怎么可能不会喝酒。她当然会喝酒。而且她的酒量还很好,靳恩亭都不见得喝得过她。


    事实上,程家就没有不会喝酒的人。她表姐荀听酒量是全家最差的,端起酒杯照样能干翻好多男人。


    汀兰酒桌文化盛行,甭管什么事儿,先拿起酒杯再说。


    老父亲之前就一直扬言以后谁要是娶他闺女,就必须喝酒喝过他。不然没戏。


    曲周酒量不行。第一次见她爹,直接喝趴下了。她爹对曲周是一百八十个不满意。


    靳恩亭纯粹是运气好。他去汀兰那会儿,老父亲刚动完手术,禁烟禁酒。不然他绝对站着进来,抬着出去,


    加之他有祁主任这个杀手锏,他才能平安从她爹手下逃脱。程新余实诚地回答: "叔叔,我会喝酒的。"


    靳樊林呵呵一笑,搓搓手,一脸期待,“晚上咱俩好好喝两杯!”


    酒鬼最热衷于找酒友,性别不是问题,年龄更不是问题。和未来儿媳妇喝酒最让靳樊林高兴。祁敏瞪丈夫一眼,骂道: "哪有人一上来就找孩子喝酒的你这个老酒鬼!"


    "今天可是好日子,喝点酒助助兴嘛!"靳樊林置若罔闻,笑得跟一尊弥勒佛似的。


    他这个样子跟传闻中那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成功企业家形象截然相反。既平易近人,又接地气。


    人果然是多面的。


    就这点而言,父子俩真的很像。


    靳恩亭在外面高冷禁欲,是行走的冰山。一个犀利的眼风甩过去,谁都得抖三抖。


    可私下里这家伙不知道多黏人,成天腻腻歪歪的。幼稚起来就跟三岁小孩似的,一点形象都不顾。他还时常蛮不讲理,争风吃醋,恋爱上头时还会间歇性发疯。


    公司员工要是看到他们高高在上的小靳总是这副模样,下巴都得惊掉。


    祁敏拉着程新余的手,小声说:“新余,你别听你叔叔的,他就想找人陪他喝酒。这个老酒鬼一顿不喝就难受。"


    程新余笑着说: “我酒量很好的,喝一两杯没关系的。”祁敏面露好奇, “你能喝多少”程新余: “两瓶白酒不在话下。”


    祁敏: "…


    …"


    这酒量可真够好的。靳樊林根本喝不过她。


    祁敏看着丈夫,果断改口: “那就把他喝趴下,让他见识一下你的实力。”程新余:靳樊林: "……"


    靳恩亭拽着程新余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公然吐槽老父亲: “老头就好一口酒,其实他酒量真不咋滴。二两白酒顶破天了。人菜瘾大,说的就是他。"


    "靳恩亭,你还可以再大声点!"听见儿子吐槽自己,靳樊林拉着脸,吹胡子瞪眼睛的,一脸不悦。


    靳恩亭两手一摊,表情无辜,“我说的都是实话,可半点没冤枉您,您酒量确实不怎么样,连我都喝不过。"


    靳樊林: "……"


    他无视老父亲的眼刀子,继续补刀: “您这酒量肯定喝不过我老丈人,以后亲家见面,您绝对落下风。好在我老丈人刚动完心脏手术,这一两年内都碰不了酒,您就偷着乐吧!"


    靳樊林:


    靳家的亲子关系太和谐了。光听父子俩拌嘴,程新余都能看半天热闹。一想到自己以后会成为这个家的一员,她就觉得幸运。


    她从小就觉得自己运气不好,重要的考试没一场能发挥好。考公考了四年,都没能上岸,每次就差那么一点分。谈了七年的男朋友,到头来发现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可现在她突然发现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前二十六经历的诸多磨难,只为让她遇到全世界最好的靳恩亭。命运替她做了筛选,把最好的留给了她。


    日长人倦,窗外云层一簇一簇堆积在一起。程新余有些犯困,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祁敏见状,赶紧吩咐明叔上楼给她铺客房。


    程新余及时说: "阿姨,不用麻烦,我睡恩亭的房间就好。"祁敏瞟一眼儿子,悠悠道: "恩亭没房间,他回来也是睡客房的。"


    程新余: "……"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靳恩亭, "你没有自己的房间"


    靳恩亭解释: “我读高中就开始住校,难得回趟家。大学就直接搬出去住了。我的房间被我爸堆杂物了。"


    程


    新余:"……"


    亲生的混成这副田地,委实辛酸了点。


    明叔动作迅速,没一会儿就收拾出了一间客房。程新余认床,在陌生的环境里根本睡不着。她明明很困,可一闭上眼睛就开始想东想西,思绪涣散,飘到了千里之外。


    在床上滚了两圈。


    靳恩亭来敲门。


    她把门打开,立在门口, "你怎么上来了"男人迈开长腿跨进屋,语气自然, "陪你睡觉。"


    程新余:"……"


    是她理解的那个“睡觉”吗


    她一脸的震惊, "这可是你爸妈家!"靳恩亭轻飘飘反问: “我爸妈家不能睡觉”


    程新余: "……"


    他合衣躺上床,见程新余还杵在床边,催促道: “还愣着干嘛不困了”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困了。


    慢吞吞爬上床,躺靳恩亭身侧。


    男人伸手搂住她,凑在她耳边暖昧地说: “新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里可是我爸妈家,咱得收敛一点是不是"


    程新余: "……"


    她老脸一红,矢口否认: “我可没这么想。”


    靳恩亭瞟她一眼,一针见血道:"全写脸上了。"


    程新余: "


    “我知道你认床,专门上来陪你躺会儿,你这小脑瓜子倒是想得挺多。”


    程新余:"……"


    靳恩亭躺在身侧,程新余感到格外安心。午睡睡了两个小时。知道程新余喜欢吃馄饨,祁敏特意买了馄饨皮。


    傍晚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馄饨。


    程新余忍不住向祁敏打探: “阿姨,王叔家的馄饨究竟有什么秘方啊那么好吃!”比别人家的馄饨好吃太多。明明馅料看上去并无神奇之处。


    祁敏微微一笑,“哪有什么秘方,不过就是用心罢了。王叔和他媳妇儿每天凌晨三点起来拌料,所有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每一道工序都认真对待,从不马虎,纯手工制作,从不用机器。食物的灵魂在于制作者的用心


    用心做出来的食物就是最美味的。"


    一家传承几十年的老店,几代人的坚守,一丝不苟的品质,为这碗馄饨倾注了无数心血,味道想不好都不行。


    其实程新余家的酒坊何尝不是如此。她爷爷坚守了一辈子。临终前还一直惦记着酒缸里的酒。爷爷把酒坊传给她父亲。父亲又坚持了几十年。未来又会传给她。


    他们家的谷烧酒从选料开始,制曲、发酵、蒸馏、陈酿、勾兑、罐装,最后售卖,每一道工序都精益求精,不容出错。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每一粒稻谷都经过层层筛选。


    新余酒坊在当地远近闻名,很多人慕名前来就只为这一口烧酒。


    祖辈的基业,程新余宁愿和靳恩亭分隔两地,谈辛苦的异地恋,她也没法舍弃。就算她父母答应。他爷爷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祁敏女士不愧是学过的,手艺和王叔不相上下。程新余一口气吃了两碗馄饨。要不是怕晚上吃多了消化不良,她都能再来一碗。


    她当然不能真把未来公公给喝趴下。她意思一下,只喝了两杯。一顿格外和谐的晚餐,其乐融融。


    二老左一句“新余”,右一句“新余”,注意力全集中在程新余身上,完全忘了他们还有个儿子。靳恩亭在饭桌上都没人搭理他,毫无存在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现在特别怀念程家的饭桌。老丈人、丈母娘把他捧成宝,热情款待。


    饭后,靳恩亭难得给老父亲面子,陪他下棋。


    程新余对围棋一窍不通,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坐在一旁看。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呈现出凌厉的厮杀之态。没有硝烟的战场,局势焦灼。


    靳恩亭反应很快,老父亲的白子一落到棋盘上,他立马就能跟上。他对对手的走势了如指掌。一路围追堵截,黑子将白子困住,胜负已分。


    "再来一局!"靳樊林被激起了斗志,非得嬴一局不可。靳恩亭悠哉悠哉道: "您在我手里就没赢过,还心存侥幸呢"断樊林:


    靳樊林哼哼唧唧的,固执地说:"必须再来一局。"


    "行,依您!"靳恩亭今天心情好,他不介意顺着老父亲。程新余扯他衬衫袖子,偷偷和他咬耳朵: “你就不能放点水”自


    己父亲,何必一路追着打,意思意思一下不行吗


    靳恩亭:"我放水老头也不见得能赢,没意思。"


    程新余: ‘


    她刚想说话,祁敏站在院子里冲她招手,语气激动,“新余,你快来看,昙花开了,可漂亮了!"


    昙花一现,错过可就没有了。她顾不得和靳恩亭说话,一股脑冲到了院子里。程新余离开后,父子俩对峙越发剑拔弩张,谁都看不上对方。黑子先走。待老父亲落下一子后,靳恩亭紧随其后。他冷不丁问: “为什么是新余”


    靳樊林执棋的手不由停顿住,他缓缓抬头,对上靳恩亭的眼睛,"你说什么"靳恩亭认真地问:“特等奖为什么是新余”


    "你都知道了"


    “这么明显谁看不出来。”真当他眼瞎啊!


    从第一眼看到“程新余”这个名字,他就猜到了七七八八。以他对老父亲的了解,这一切断然不可能是巧合。


    靳樊林微眯着双眼,不由一笑, "新余不好吗"


    "她很好。"


    可这并不影响他想知道原因。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喜欢喝新余爸爸酿的烧酒,想一直有酒喝,只能牺牲自己儿子了。”靳樊林的语气稀松平常,像是在买白菜。


    靳恩亭: "……"


    靳恩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您当我傻呢”这种说辞也能拿来忽悠他,觉得他能信靳樊林冷哼了一声, "你爱信不信。"靳恩亭:“爱说不说。”


    他也并非一定要知道原因。说到底这些也没那么重要。反正他现在都和程新余在一起了。只要结果是好的,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那盘棋下到最后,靳恩亭完全没耐心。他要去找老婆贴贴。才不愿意坐在这里和老父亲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不下了。”他把棋子丢进棋罐,霍然起身。靳樊林摁住他, "下完再走。"


    靳恩亭扫一眼棋盘,直言不讳: “还有必要下么您难道还能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不成”靳樊林: "……"


    />输嬴已定,一切皆成定局。


    "让我嬴一次你能死啊"靳樊林气得直跳脚。


    靳恩亭悠悠道: "不会死,是我觉得没必要。您一大把年纪了,早该正式自己的实力了。"靳樊林:


    这小子是存心把人噎死。


    靳樊林迅速把棋子装进棋罐,收拾好棋盘。他起身往楼梯口走去,冷冰冰地扔下话: “跟我去书房。"


    靳恩亭掀起眼皮,"干嘛"


    靳樊林:"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是新余么我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