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顿饭
    第40章 第40顿饭


    程新余完全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根本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被老父亲推操着给靳恩亭敬酒。


    程青山神色激动,不断催促女儿: “你这孩子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恩人敬酒!”


    恩人


    男朋友变恩人


    原谅程新余有些懵,她都快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爸,您先让我捋捋!"她出声打断老父亲,"什么恩人呀"谁能告诉她靳恩亭怎么成她恩人了


    程青山手舞足蹈,兴奋解释: "小靳是祁主任的儿子,祁主任当年在火车上接生了你,他可不就是你恩人嘛!"


    程新余:


    她瞳仁一缩,眼里满是惊诧,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若是有特效,她头顶指定冒青烟。


    她呆呆地张着嘴,不可思议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隔了好久才嗫嚅道: “你是……你是祁主任的儿子"


    男人平静如常,神色未变半分,从容淡定地说: “你见过我母亲的,在医院大门口,想起来了吗”


    程新余当然见过靳恩亭的母亲,那个时候他们刚确立泡友关系没多久,一天傍晚两人约好一起吃饭。他来甜品店接她,顺带买了份雪媚娘送去青陵妇保。她坐在车里,在医院大门口见到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


    靳恩亭说那是他的母亲。


    隔着车窗匆匆一眼,母子俩五官相似,那是血缘的神奇连结。她只知道那位女医生是他的母亲。她根本不知道她同时也是祁主任。


    她只在小时候见过祁主任一面,这么多年过去,记忆早就模糊了。她根本没认出本人。"所以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你母亲接生了我"程新余冷静片刻,心头的震惊仍旧未减。


    "比这更早。”靳恩亭语气沉静无波, "你兑现特等奖那晚,我问起你名字里的‘新余’,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了。"


    确切来说应该还更早。年会结束那晚,谢蓝在微信上把程新余的资料发给他,他看到她的名字,他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兑现特等奖那晚,他特意问了。程新余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新余,我一早就说过了,月老早就将咱俩的姻缘桥给铺好了。”


    男人冲程新余和煦一笑,面容在灯下清俊如常。


    二十六年前,母亲到昌宁出差,列车经停新余站,有产妇突然临盆,列车长紧急广播呼叫医护人员。母亲身为产科医生,义不容辞。


    母亲无意中接生的女婴。二十六年后兜兜转转进入了他的公司,并成为了他的女朋友。虽然这其中不乏老父亲的刻意安排。但也足以证明他和程新余的缘分是命中注定。


    "不是吧这也太巧了吧!"


    “我就说小靳怎么看着有点面熟,他长得和祁主任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新余,你和你家靳先生这么有缘啊!"


    众人七嘴八舌,席间彻底炸开了锅。


    谢蓝知道特等奖的事儿是老靳总一手安排的,但她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等渊源。她同样感到神奇。


    在场的也就数靳恩亭最平静了。毕竟他才是掀起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


    他于无声处砸下一颗惊雷,炸得大家伙外焦里嫩的,他本人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程新余凑近他,悄悄扯他衬衫袖子,忍不住抱怨: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一直瞒着我啊”


    "这可是我的杀手锏,怎么能随随便便告诉你。"靳恩亭表情傲娇,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程新余:"……"


    程新余觉得以后跟靳恩亭在一块儿,她必须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才行。所有人都跟喝高了一样,笑容满面,激动难耐。


    尤其是程青山,搂着靳恩亭肩膀舍不得放手。左一句“女婿”,右一句“女婿”,这变脸速度堪比教科书。


    上一秒还对人家爱答不理的,下一秒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梅月女士更夸张,二话不说立马让靳恩亭搬来家里住,不让他住民宿了。靳恩亭哭笑不得,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程新余觉得以后靳恩亭在她家要横着走了,他不仅是她男朋友,还是她恩人的儿子。恩人这座大山会一直压在她头顶,她直接比他矮了一截,地位堪忧呐!


    荀听看了那么多狗血小言今天也不得不说一句牛逼。这桥段连小言也不敢这么写啊!这要是去网上发帖,文名就叫《我是我未来婆婆接生的》,分分钟


    火爆全网啊!


    荀听的手搭在妹妹肩上,看着她老舅和舅妈对靳恩亭的那个热情劲儿,渍渍赞叹两声, “看来你和靳先生这婚是非结不可了。你俩要是不结婚,不说别的,你爸妈指定头一个不答应。"


    程新余:


    程新余无奈叹口气,谁说不是呢!瞧这阵仗,她爸妈已经拿靳恩亭当女婿了。


    一顿饭堪比过年,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程青山明明滴酒未沾,可就跟大醉了一场似的。迷迷瞪瞪地抓着靳恩亭的手女婿,女婿喊个不停,说了一箩筐的话。


    杀手锏果然厉害,老丈人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为靳恩亭还有耐心,句句有回应,把老丈人哄得心花怒放的。


    程新余哭笑不得,赶紧把老父亲扶到楼上休息,兴奋过度,人都不清醒了。


    饭后,谢蓝起身告辞。她身上有工作,耽搁不起。既然靳恩亭这边圆满结束了,她就该走了。把人送到院门外,靳恩亭由衷道: "蓝姐,今天辛苦你了!"


    谢蓝笑着说: "小靳总您言重了,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何况能看到您和程小姐修成正果,我打心眼里高兴。"


    “我这边安顿好,明天去饶州和你汇合。”靳恩亭不忘老父亲的叮嘱。谢蓝点点头, "好的。"


    送走谢蓝,靳恩亭赤喇喇地瘫在客厅沙发上。


    谷烧酒的后劲儿太强,这会儿酒气上涌,直冲脑门,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他喝酒上脸,双颊如火烧,红晕密布。从耳朵尖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程新余安顿完老父亲,下楼就看见靳恩亭瘫坐在沙发上,脑袋枕着墙壁,表情痛苦。她心疼他,赶紧坐过去替他揉太阳穴。


    一边揉,一边念叨:"让你少喝点你不听,这会儿知道难受了吧!"


    靳恩亭闭着眼睛,细声细气的, "你爸的酒我不敢不喝,再说今天确实高兴,值得喝酒庆祝。"


    “那也不能这么喝啊!我爸那个人最喜欢劝人喝酒,你这么听他话,有你受的。还说自己酒量好,我看你的酒量还不如我呢!"


    女人纤细的手指覆在他太阳穴,一下一下,有力度地揉捏,他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耳边女朋友的念叨声格外亲切


    梅月在厨房洗碗。荀听帮忙打下手。一个洗,一个冲,配合默契。水声澜澜,碗碟在水池里相互碰撞,发出寒寒窣窣的声响。


    这点声响像极了催眠曲,身体撤了力,靳恩亭眼皮松弛,直打架。整个人疲乏得厉害。梅月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她见靳恩亭困成这样,赶紧招呼女儿把人扶楼上去睡。程新余当即就说: “那我去把客房铺了。”梅月打断她: "还铺什么客房,先扶你房间睡。"


    程新余: "……"


    靳恩亭其实没怎么醉,理智尚且清醒,他倏然睁眼,"阿姨,不用麻烦了,我回民宿休息。"


    梅月:“外头这么大太阳回什么民宿,先到新余房间躺会儿。我等下给你煮完醒酒汤醒醒酒。我们家的烧酒烈性大,你没喝惯,很容易醉的。"


    说完见女儿还杵在一旁没动,赶紧拍了下她手臂催促道: “新余,你这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扶上去。"


    靳恩亭能自己上楼,程新余搭了把手。


    她房间在三楼,朝南向阳,太阳晒了一上午,这会儿屋子里闷得厉害,一阵阵热气散进来。把靳恩亭扶到床上,她赶紧拉上窗帘,打开空调。


    他眯着眼打量这间屋子。主卧,面积很大,装修风格是女孩子喜欢的粉色。就连床单被罩都是粉色的小碎花。和她在青陵租的小出租屋完全是两个风格。


    程新余给靳恩亭倒了杯凉开水, "这房间是我爸装修的,他想整公主风。其实我是不太喜欢粉色的。"


    靳恩亭低头笑了笑, "挺好看的。"


    程新余看着这一床粉色,轻声问:“你睡得惯么要不我给你换床被子”


    "不用那么麻烦。"他低头喉两口水,把水杯搁床头柜上,腾出右手搂住程新余肩膀,埋在她耳边暖昧低语: "有你陪着睡,我就习惯了。"


    程新余: "……"


    她拿眼瞪他, "流氓!"


    "流氓你不也很喜欢"他离得近,酒气熏了她一脸。她赶紧坐开,离他原点。


    可又被靳恩亭给拽回来摁在


    怀里, "嫌弃我"


    程新余的一双眼睛弯成月牙,讨好道: “我哪儿敢嫌弃恩人,我怕我爸妈打我。”“知道就好。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跟二老告状。”这人简直幼稚鬼上身了。


    程新余:"……"


    这是找到靠山了,有恃无恐了。


    两人闹腾一会儿,屋子里就冷下来了,空气沁凉。靳恩亭脸上的红晕还是没退,不过明显淡了一些。他问: “回来认床吗”


    程新余答: "刚回来那两天认床,后面就习惯了。"


    他笑着看她, ”我家的床你也得尽快习惯。每次提上裤子就走,搞得我好像被人白嫖了。"


    程新余:


    程新余无言以对,他说的这是事实。她确实睡不惯他家的床,不管多晚她都要滚回自己的出租屋。难怪他每次都没好脸色给她看。敢情是觉得自己被人白嫖了。


    笑死,他靳恩亭谁啊谁敢白嫖他啊!


    "有点累,让我抱会儿。"双手环住程新余的细腰,脑袋埋她肩上,闻到她发间一缕淡淡的洗发水清香。


    他的心突然定了。有种尘埃落定的充实感。好像故事到了这里就迎来了大结局。往后都是甜蜜的番外。


    没过一会儿,程新余的耳边就传来一道均匀平和的呼吸声。她侧头一看,靳恩亭睡着了。


    把人扶到床上躺好,替他盖上毛毯。他闭着眼睛,眉宇开阔,睡颜安详。


    程新余静静凝望着这张熟悉的脸庞,总算是找回了一点真实感。这一上午就跟演电影似的,各种镜头切换,信息量太大,她一时间都有些消化不了。


    谁能想到好好的男朋友竟然变成恩人了。


    她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之处。在此之前,她可想不到自己和靳恩亭还有这等渊源。


    她在床边静坐几分钟。梅月端着醒酒汤来敲门。


    程新余把门打开,立在门口,压低声音说:“他睡着了。”


    梅月: “那就等他睡醒了再喝。”


    程新余把房门关上,挽上母亲的胳膊, ”妈,咱俩去老屋坐坐”


    老屋冬暖夏凉,三伏天也不用开空调。巷子阴


    凉,时不时涌来一点微风,裹着屋里的酒香,格外醒神。


    这个点工人早下班了。机器也停了,周遭一片阙静。母女一人拉一把竹椅坐下。


    程新余打开了话匣子: “妈,咱家和祁主任一家这些年走动得频繁吗”梅月女士手中摇一把蒲扇给自己扇风,不紧不慢,一下接一下。


    "不频繁,逢年过节打个电话,时不时往他们家寄点烧酒,也就这样了。两家家境悬殊,我怕人家觉得咱们有意高攀,就没敢过多走动。你爸爸那个人好面子,最怕别人说闲话。"


    自然是两家走动得不频繁,不然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她稀里糊涂就进了樊林工作,又稀里糊涂和靳恩亭走到了一起。


    她爸妈不知道靳恩亭的身份。可靳恩亭他爸妈呢他们知道她在樊林工作吗


    年会的特等奖是意外,还是老靳总刻意安排的


    她的直觉告诉她是后者。


    可老靳总为什么要撮合她和靳恩亭呢难道就因为祁主任当年接生了她何况当时她和曲周还没分手呢!他能未卜先知他们后面会分手看来这些问题只有靳恩亭能为她解惑。


    梅月女士的脑海里浮出祁敏的脸, "难怪我一直觉得小靳面熟,他和他妈妈长得很像的。"程新余见过祁主任,这对母子确实长得很像。


    梅月细细打量着女儿的眉眼,“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当时怀你怀到八个月,在火车上突然就要生了。一车厢的人都急得团团转。你爸都差点急哭了。多亏了祁主任,要不是她当时在火车上,还指不定出现什么情况呢!"


    “我第一次生孩子,还是在火车上,我当时怕得要死,一直哭个不停。我到现在还记得祁主任那冷静的样子,紧紧握着我的手,告诉我别怕,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新余,你说神不神奇啊祁主任当年随手接生了个孩子,没想到你后面跟她儿子谈起了恋爱。"


    缘分兜兜转转一圈,遇到的还是当年那批人。


    梅月看着女儿无名指上的戒指,温声细语问:“新余,你和小靳怎么打算的”


    “什么”


    "你俩打算就这么一直异地下去啊"


    "暂时先这样吧!爸爸刚动完手术,家里和酒坊都离不开我。靳恩亭他也有他的工作,根本走不开。我们只能先这样。"


    梅月面露担忧, "可是异地时间长了伤感情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现实所迫,没办法嘛!大不了我跑青陵跑勤快一点。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没您说的那么严重。我反而觉得感情是需要考验的。经得起异地,才能证明我们的感情是牢固的。"


    见女儿有自己的主意,梅月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靳恩亭那一觉属实睡得有点长。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母亲抱着一个襁褓之中的女婴笑着告诉他: "恩亭,这是你未来的媳妇儿!"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小孩长得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丑死了。他直接被吓哭了,死活不肯要这未来媳妇儿。


    哭着哭着就醒了。


    乍一睁眼,脑子一片混沌,不知自己置身何处。直到看到满屋子的粉色,靳恩亭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程新余的房间。


    屋子里黑駿駿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空调开关冒出一点绿光。


    他摸索着打开床头灯。


    万千光线乍现,室内亮如白昼。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发现外头天早就黑了。


    “啪嗒”一声,门锁开了。


    程新余从外面进来,见男人就站位窗边。


    "你醒啦我正准备叫你下去吃饭呢!"


    他侧头看她,眉目温柔, "几点了"


    程新余: “七点多了。”


    "晚饭这么晚"


    "这不是专门等你嘛!你这个大恩人不起床,我们哪敢先吃啊!"


    靳恩亭:


    "你应该早点叫醒我的,怎么能让长辈等我。""我倒是想早点叫你起来,可我爸妈拦着不让,一定要让你多睡一会儿。"


    "快下去吧!"


    靳恩亭堪堪踩完最后一级台阶,梅月女士就迎了过来, "小靳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啊头痛不痛啊&34


    ;


    “阿姨,我没事。”


    "我给你煮了解酒汤,你快喝掉。本来中午就煮好了,结果你睡了。"靳恩亭端起碗三两下就干完了。味道怪怪的,说不上来。程青山热情招呼:"女婿,快坐下吃饭!"


    他这会儿看靳恩亭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张口闭口就是女婿,热情得不得了。


    中午一大桌菜,晚上又是一大桌。


    程青山说:“晚上我亲自下厨整了这一桌,你一定多吃点!”


    靳恩亭: "


    他突然有点后悔使出杀手锏了。老丈人丈母娘对他也太热情了,都过头了。顶着二老殷切的目光,靳恩亭连干两碗米饭。虽然梅月女士一再要求让靳恩亭搬回家来住,可他还是婉拒了。


    他明天就要去饶州,省得搬来搬去麻烦。


    晚饭后,靳恩亭又陪二老坐了大半个小时。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告辞。程青山赶紧说: "新余,快去送送!"忙不迭把女儿推出了家门。


    这个点老街很热闹,还有很多游客在街上闲逛。程新余提议: “要逛逛吗”


    靳恩亭看着热闹的人群,点点头,"好啊!"


    两人逛了几家当地的土特产店,靳恩亭买了点特产,准备回去送给严琼和苏昼。他休年假,公司可全靠这两人扛着。


    逛完回到住处,也不过九点。


    时间还早,程新余准备再待会儿,她不打算那么早回去。她坐在露台上吹风。


    夜风吹动女人暨角的碎发,发丝张扬而凌乱,有几根还不安分的贴在脸上,有种不羁的美感。靳恩亭从身后走近她,抬手替她撩开挡在脸上的头发丝,淡声开口: “新余,我明天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