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顿饭
    第20章 第20顿饭


    靳恩亭分明是清冷的面相,性子也冷,他一旦沉下脸注视着你,会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这样的人,偏偏每次说出的话都极具暖昧,撩人于无形。


    就像此刻,他故意压低声线,滚烫的呼吸游走于程新余的颈项耳垂之间,那股清冽熟悉的雪松香从四面八方钻进鼻腔,须臾之间就霸占了她的感官。


    老脸热得不行,臊得慌。她矢口否认: “我没有。”她否认没用,靳恩亭早将她看穿了。


    他将她拥得更牢,头顶传来一声闷笑, "新余妹妹,你思想不纯洁呀!"程新余:"…


    此话一出,两人都怔愣住了。


    靳恩亭深觉自己是被严琼整魔怔了,时不时就在他耳边提一句“新余妹妹”。搞得他现在下意识就喊了出来。必须要离严琼远点,他都被带得不正常了。


    程新余咬住下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谁叫你的话那么有歧义。"他注意到她咬唇的动作,唇瓣纤薄,水润饱满,一抹西袖色栖息在上方,旖旎动人。


    脖颈以下,弧线优美。她穿杏色线衫,领口有点大,一大片雪肤暴露在空气中,锁骨凹下去,仿佛一樽能盛酒的酒盏。


    靳恩亭原本心思坦荡,没想对她做什么,此刻气息也乱了。


    "不重要。"反正他会出手。


    他抚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吻住她。


    程新余挣扎了一瞬,发现挣扎不开。索性放弃抵抗,放任自流。归根结底,是她内心并不抗拒。相反的,她还很喜欢。这人太霸道了,她完完整整的被掠夺了她的呼吸。她现在就是被人抛上岸的一条鱼,经由烈日暴晒,喘息困难,都快脱水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他又给了她喘息的机会。他停下来,额头相触,鼻息纠缠,拿手碰了碰她的脸, "先留着,回去继续。"


    程新余:


    靳恩亭坐回主驾,拉下挡光板,对着上面的镜子仔细整理衬衫领子。刚才纠缠中,程新余靠在他胸口,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不放,都给抓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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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骨子里还是缺乏安全感。


    手指轻轻抚过,逐一展平。


    程新余离得近,靳恩亭脖子上不经意的露出了两道淡淡的红痕。它藏在衣领里,要不是他把领口翻开,她根本看不到。


    她也是嘴欠,随口问了一句: “你脖子怎么了”


    靳恩亭手一顿,下意识摸上脖子,扭头睇她,微微一笑, "这不是程小姐你的杰作"程新余: ‘


    程新余这才反应过来是她抓的。他下手重了,她受不住,就会反抗。可惜她还是抵挡不住他的肆意征夺。


    靳恩亭抓起她的手凑近看了看,灯下,她的手似乎特别白,指尖微粉,指节白皙,指盖圆润,一点指甲都没留。还真看不出这只手居然这般锋利。


    他轻轻捏了捏她虎口上的软肉,好脾气地和她商量: "不许再挠我了。"


    停顿一秒,他像是在哄她: "今晚我温柔点。"


    程新余:"……"


    她捂住脸,无言以对。


    靳恩亭生活自律,常年健身。每周固定跑两次健身房。这家健身房离他家近,他经常过来。他不用教练带,一般都是自己练。


    不过程新余不行,她是新手,根本没来过几次健身房。


    靳恩亭找了个教练带她。


    教练是个年轻帅小伙,190的大高个,高大威猛,八块腹肌,一身腱子肉,身材好到爆。加之五官硬朗,气质深沉,妥妥的电视剧里铁骨铮铮的硬汉形象。


    比起清一色的小鲜肉,程新余还是喜欢这种硬汉。小鲜肉空有一张脸,气质不行。还是硬汉有味道。


    程新余傻盯着人家看了好半晌,越看越满意。教练先带着她热身。


    他近身指导她的动作。一跟她说话,她就脸红。


    明明她也是看过好多小黄漫的老色批,现在居然整得跟纯情小女生似的,一跟帅哥说话就脸红。真是够没出息的。


    靳恩亭在跑步机上跑了两圈下来,就看到程新余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时不时就往人教练身上瞄,一整个心不在焉。


    呵!


    他不禁扯了扯嘴角。


    >他带她来是让她锻炼的,不是来看帅哥的。他抬步走过去,打断教练: “我自己来。”分分钟就把人家遣走了。


    程新余不解,忙说:"他教得挺好的,不用换。"


    "是教得挺好的。”靳恩亭冷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你一个动作没学会,光顾着看人教练了。"


    程新余: "……"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酸呢!


    程新余化身小迷妹,一脸花痴, "教练身材太棒了,谁看了不心动啊!"


    断恩亭:


    "我身材不好吗"他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嗓音徐徐, “你在床上可是没少摸。"


    程新余: "……"妈的,这人究竟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荤话来的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一脸禁欲的小靳总么


    靳恩亭带着程新余在跑步机上跑了两圈。


    跑完,她出了一身汗。


    这里有专门的淋浴房,她冲了个澡,神清气爽。


    那份抹茶乳酪蛋糕早就被消耗光了。她这会儿饥肠辘辘,恨不得原地干饭。走出健身房,靳恩亭建议: “我家就在边上,去我那儿随便吃点”程新余现在很饿,她也不想花时间去找饭店。去哪儿吃都对她无所谓,有的吃就行。


    精言公寓,堰山这片最贵的楼盘。靳恩亭家在28层,视野开阔,坐拥天下。站在落地窗前,对面精言大厦高耸入云,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出一道一道绚烂灯火,璀璨夺目。


    而程新余租的那套一室一厅,窗外是一棵广玉兰,树干粗壮,枝繁叶茂。一到雨天就开始吹拉弹唱,扰人清梦。


    附近一大片都是低矮的筒子楼,街巷纵横密布,电线杆子林立,每日清晨各种吆喝声不绝如缕。


    跟靳恩亭家比,她家简直就是贫民窟。


    “看什么”靳恩亭的声音从身后沉缓靠近,从容而温淡。


    程新余背过身,迎上他深邃的目光,眼窝里溢出笑, “我在感受资本家的豪气。”


    靳恩亭:“


    他走到她身侧,同她并肩而立,静看同一片夜景。


    "这套房子是我大学毕业第二年买的,用的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不知想到什么,他的声音里莫名多出了几分追忆往事的萧索。这套房子和靳家无关,它是靳恩亭的私产。


    他大学学的是外贸专业,知道自己毕业后不想进自家公司。在大三时就拉上严琼和她当时的男朋友苏昼一起创办了一家外贸公司。他抓住了好时机,公司运营得当,为他创收无数。他用自己的第一桶金买下了精言公寓寸土寸金的房子。


    那几年是他为数不多最恣意任性的时光。


    后面樊林遭遇财务危机,老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头。他不得不从自己的公司退股,临危受命,回来继承家业。


    他退出不到半年,严琼和苏昼决裂。苏昼远赴美国,一去多年。而严琼则进入了樊林,在他手底下工作。


    一场泡影,炙热如火的青春终究还是一去不复返了。


    人家大学毕业第二年在最贵的小区买了套房子,还是用的第一桶金。再看看程新余,毕业四年,考公考不上,男朋友也没了,每个月拿着那么点可怜的工资,都不够她交房租的。要不是父母明里暗里补贴她,她早饿死了。


    人比人,气死人呐!


    就在她感慨万千时,靳恩亭呢喃细语: “我不喜欢高楼。”


    程新余问:“为什么”


    男人偏过头,露出一截锐利流畅的下颌线,眼神幽暗深邈,“楼高了,人和人就远了。”【注】"那你还买28层"


    “精言公寓开盘的时候很抢手,青陵的富二代们人手一套。我抢得晚,只有28层这套。”


    房子处在最好的地段,家里的一应家具家电也都是顶配。装修简洁明快,低调中透露着无形的奢华。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冷清了。空旷,冰冷,好像有回音,置身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烟火气。程新余觉得靳恩亭平时肯定不烧饭的。他家纤尘不染的厨房证实了她的猜想。她靠在推拉门旁,真诚发问: "敢问小靳总,我们晚上吃什么"


    他说上他家随便吃点,看样子是吃空气。


    靳恩亭认真回答她: “我们可以点外卖,你想吃什么都行。”


    程新余: "……"


    "


    冰箱里有菜吗"点外卖太慢了,她决定自己动手。靳恩亭回房换衣服,丢下话:“你去翻翻看。”


    巨大的双开门冰箱威武霸气地立在客厅一角,像是看家的护卫。


    程新余拉开冰箱门,保鲜那层存了满满一柜子瓶装山泉水,都是同一个牌子的。除了水就是听装啤酒,其他一样没有。资本家的冰箱跟资本家一样不食人间烟火。所幸她在冷冻那层翻出了两盒速冻馄饨。


    看包装应该不是超市买的,而是手工包的。被精心装在保鲜盒里。她猜应该是靳恩亭母亲为他包的。


    她举着两盒馄饨朝卧室方向问: "馄饨能煮吗"


    “我家有馄饨”靳恩亭换好家居服,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他穿绿色的棉质家居服,短发服帖的压下来,五官浸润在灯光下,冷硬的线条柔化掉,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好像平易近人了许多。


    白天在公司,他西装革履,一副业界精英的派头。晚上在她家,他根本不穿衣服。程新余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居家的装束。


    不得不承认,这人真是天生的衣架子,任何衣服都能轻松驾驭。一套家居服都能穿出男明星拍广告的既视感,出奇的养眼。


    程新余举起手中的保鲜盒给他看。


    靳恩亭想起来了,这是祁女士怕他饿死专门给他包的馄饨,让他时不时煮一盒。他工作忙起来哪顾得上这些,一直搁冰箱里冻着。


    他抿嘴说:“煮吧!”


    程新余拿上两盒馄饨去了厨房。


    她从碗橱里翻出一只汤锅,接上水,放在燃气灶上烧。她靠在灶台旁,安静的等水开。


    她微微垂着脑袋,栗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发尾带着点不安分的微卷。小脸清秀耐看,灯光打在她身上,说不出的安静美好。


    说实话,程新余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她生来一张国泰民安脸,五官大气,干净中带着点挠人心


    神的美。就是这点美一直勾着他,让他忍不住好奇衣裳之下那曼妙的曲线。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他很清楚,他对程新余就是见色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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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色火苗扑腾一灭,程新余恍然一怔,脱口而出: “关火干嘛水还没开呢!”


    他靠近她,大手绕到她腰后,轻轻一使劲儿,将人抱上料理台。


    清冽熟悉的雪松香铺天盖地侵袭而来,那是深秋的松木,干净好闻。他捧住她的一边脸颊,呢喃低语: "等会儿再烧。"


    程新余晕头转向,不知置身何处,更不知今夕何夕。灯影昏黄,摇摇晃晃,延展出大片虚白。


    恍惚间,她听到了一段淅淅沥沥的雨声。窗外广玉兰似乎在风雨里摇曳。雨水淌过经络分明的叶片,发出一串串淋漓未尽的滴答声。


    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出租屋。她把自己藏在里面,门窗锁死,不让任何人扣开门扉。


    眼前暗影重重,她极力睁眼,借着灯光仔细看近在咫尺的人,他迷人而又危险,她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她现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黑洞里,不知道边界在哪里。


    她很怕自己后面无法全身而退,可又着实不舍得放弃这份温暖。


    人呐总是这么矛盾,一边害怕,一边又痴迷。理智和本能相互撕扯,形成相悖的两股麻绳,不知谁才能占据上峰。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夜风拍打窗户,发出细微的声响。微风携裹进窗外湿寒的空气,冷却了室内的温度。程新余瑟缩了下肩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靳恩亭已经进了浴室。耳旁一直萦绕着淋漓的水声,很像钢琴误触的琴音。


    程新余靠在床头,闭上双眼,放空自己,突然觉得心里很空。心脏有巨大的空洞,多少东西都填补不满。


    她扭头往窗外看,夜色朦胧,无边灯火绵延不尽。成片高楼倒映在她眼中,变成了紧凑的一小块一小块,很像在堆俄罗斯方块。


    青陵有最美的夜景,有最热闹的夜生活。可惜都不属于她。


    她很清楚自己是要离开的。她对这座城市毫无留恋。她短暂的停留一程,最终还是要回老家,回到属于她的位置。


    她和靳恩亭也是一样。露水情缘,彼此相伴一段,给予对方温暖和爱抚,最终分道扬镳。


    在此之前,她应该抓紧时间好好享受。


    两人的衣服散了一地。靳恩亭刚刚嫌碍事,还把她的手机给甩到地板上了。程新余弯下腰,从他的西裤底下找出了


    自己的手机。摁亮屏幕,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四十三了,马上就九点了。


    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不得不说,靳恩亭这家伙的战斗力可真强悍,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直停不下来。


    通知栏挂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消息。程新余逐一清理完,还剩最后两条微信消息。是郭欣然一个小时前给她发的。


    当时她正和靳恩亭忙着办正事,哪里还顾不上看微信。


    郭欣然: 【新余,这是曲周吧】这条语音下附带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得很模糊,显然是抓拍的。不过曲周的脸还是很好分辨的。照片里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女生。女生挽着他的胳膊,举止亲密。


    这个女生很眼熟。程新余很快就想起她是谁了。分明就是那天在咖啡厅和曲周相亲的女孩子。她回过去一条语音, ”是曲周。"


    那边郭欣然秒回语音。她点开语音,凝神仔细听——


    "草,这渣男居然是我堂妹的男朋友!"


    靳恩亭洗完澡出来,卧室已经空了。程新余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他散落在地的衣物被人细心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鹅绒被平铺在床上,两只枕头摆得整整齐齐,跟没睡过一样。


    有人尽力将这间屋子恢复原样。


    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程新余根本就没来过他家。


    他踩着拖鞋追到客厅,照样没见到人影。


    她短暂存在了一瞬,又凭空消失了。


    灶台上那锅烧到一半的水倒是还在。靳恩亭的手指伸进锅里探了探,水已经冷透了,寒意包裹住他的皮肤,渗进骨头缝里。


    他记得燃气灶旁应该还有两盒馄饨。现在只剩下一盒了。还有一盒被人拿走了。


    跟第一晚一样,没留下只言片语就偷偷开溜了。


    他本能地捞来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压根儿没她的手机号。这么晚了也不好再麻烦谢秘书去调员工档案。靳恩亭胸腔里的气一下子就不顺了。他咬了咬后槽牙,感觉自己再次被人白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