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刺青
    那醉酒汉子的拳头破风砸落。


    将要挨到莲娘头发时,被斜刺里一把乌木刀柄狠狠敲在手腕。


    圆圆的腕骨头,被坚硬刀鞘一敲,立刻传出一声脆响。


    这醉酒的大汉惨嚎一声,扭头欲看,却被两双手一把按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田齐缓缓收回刀鞘,居高看着这个满身酒臭的男人。


    对押着他的两个校尉道:“找跟绳子绑上,带回千户所给他醒醒酒。”


    从讨死诡的幻境醒来,他就格外看不得男人打女人。


    看见扬起的拳头,他就总想到巴掌落在徐玉身上时的痛。


    此时心情格外不爽,一张黑脸沉得滴下水来。


    一旁的村长张了张嘴,最终没敢说话。


    莲娘抱着三个孩子,不知这一行人究竟所来何事。


    惊惧之时,小女儿却抽抽噎噎在她耳边道:“这位大叔是好人。”


    那个醉汉满嘴啃得烂泥,嘴里还在骂什么。


    两个压制他的校尉,正欲寻枷锁来。


    不料手下突然生出一股巨力。


    这力气远超出一个正常男人。


    险些扭了他们的手腕。


    两人猝不及防,撒手后退了两步。


    “头,这家伙不对劲!”


    起哄一个校尉大喊出声的同时,已经抽刀在手。


    靖宁卫擒拿手法都是专门扭关节。


    任你多么凶悍的匪徒,一旦关节反拧,一身蛮力也施展不开。


    可这醉酒的大汉,却能从地上暴起发作。


    田齐不他们喊,早已经拔刀出鞘。


    “退出去!”


    他握刀在手,头也不回的对莲娘母子和村长喊了一声。


    听得后边脚步匆匆离开,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这醉酒的汉子身上。


    只见那汉子甩开两个校尉的压制,一只手膀子脱臼,垂在身侧。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完好的一只手捏着脱臼的膀子,竟是一拧便接了回去。


    关节落臼发出一声脆响。


    “哪来的贼厮碍手碍脚?”


    男人说话的声音粗粝,一字一句说完,田齐觉得空气中的酒气都重了半分。


    挣扎之间,那汉子的衣裳散开来。


    满背满臂的刺青印入眼帘。


    田齐眯眼一看,猛然皱眉。


    这汉子身上纹的,却是一个熟面孔——穷奇。


    只见这只刺上去的穷奇,背生双翼,足踏骷髅,身后是尸山血海。


    双目赤红,凶恶无比。


    田齐手下也有不少喇唬线人,他很清楚这样精湛的刺青图,必然价值不菲。


    可以说,这一幅满背刺青图,就是身份的象征,少说也是聚啸山林的一方头目。


    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喇唬混子身上?


    再看那穷奇刺青,凶兽双目赤红,口鼻喷出黑焰。


    田齐顿觉不妥,后撤一步猫下腰去。


    随后疾步上前。


    两个校尉见状,也配合着一左一右杀来。


    刀影如匹练,直劈醉酒汉子的前胸。


    那汉子站都站不稳,垂着眼睛眯眼看,却跟不上田齐的动作,被当胸抹了一刀。


    下一秒,他哈哈大笑起来:“还想伤爷爷我?”


    田齐在刀子抹过这汉子的前胸时,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手感不对,不是砍在人体的手感。


    反倒像是砍在了一块老牛皮子上。


    一旁两个校尉,和田齐一同出手。


    其中一个狠辣些,直接去抹脖子。


    可刀刃却被醉汉的脖子弹开,刀锋过处,只在皮肤上留下一条白线。


    见状,这醉酒汉子笑得更大声。


    他啪啪拍着自己的前胸,挑衅道:“来,朝这砍!退半步,我是狗娘养的!”


    他这一套是道上喇唬的惯用伎俩。


    一般只有没品混子,才这样逞凶装样。


    田齐皱紧眉头,再一次肯定,眼前这人绝不是能刺得起这种刺青图的人。


    他心中想着,动作却不慢。


    探手就去后腰摸朱砂。


    自从昨日见得朱砂的好处,他就去讨要了一包,发誓以后朱砂不离身。


    遇上任何事,先见面撒一把。


    朱砂纸包,方才摸出。


    对面却生了变故。


    那个醉酒的汉子脚步踉跄。


    他宿醉未醒,浑身酒气。


    笑了两声,头越发的晕。


    强打精神抬头看人。


    这才看清楚田齐和两个校尉身上鱼服。


    他先是一愣,随后惊出一身冷汗。


    像他们这样道上混的,最重要的就是眼力见。


    第一眼判断,什么人有钱什么人没钱。


    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绝对不要惹。


    眼前这三个,就属于大景境内绝对不要惹的存在。


    动辄九族销户口。


    这一惊,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似酒都从毛孔里散发了出来。


    醉汉心中生怯,又看田齐黑着脸提刀上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脚软得很,脚步踉跄,竟是仰躺在了地面。


    田齐也是一愣,但他没有掉以轻心。


    这种异常的东西,不管怎么样,先砍两刀,卸下膀子,占上优势。


    他握刀起手,那个醉汉却是一改刚才的嚣张。


    一个咕噜从地上翻起来,姿势标准的抱头蹲下。


    “官爷,饶命!”


    他的求饶声,险些让田齐扭了手脖子。


    提着刀砍也不是,收也不是。


    便叫两个校尉去取了重枷来,先铐上。


    这汉子却是道:“求官爷不必铐我,有高人要上门索我性命偿债。”


    他说着,抬头来看,一字一句道:“我快死了,逃不掉了。”


    “只求莫牵连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