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大义灭亲
    “还不快出去!”


    卢照看了一眼赵鲤的神情,也不知她心中是什么想法,顿觉棘手无比。


    他心情不好,态度也不好,恶言驱走房中的人。


    命人将这些人连带着陪酒的姑娘们单独带到一个地方看起来。


    免得这些人被南斋留了暗手,生出祸乱。


    “赵千户,此处交给我吧。”


    在外边小声交代几句,卢照跨进屋中。


    虽然有断亲文书,从法理上赵鲤和赵淮已经断了关系。


    但法理归法理,人情归人情。


    在世俗眼光中,赵淮永远是赵鲤的爹。


    哪怕明日赵家满门抄斩,法理上牵扯不到赵鲤,但赵鲤一定会被世人诟病责难。


    今日之事,赵淮被挟持为质,赵鲤便不好再处置。


    若是顾及赵淮,让南斋跑了,即便有沈晏庇护,只怕也是连降数级。


    若是不顾及,导致赵淮身死,赵鲤只怕会被世人的唾沫淹死。


    因此卢照才说,这里交给他。


    赵鲤正想要说些什么,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上:“阿鲤,你先回避。”


    赵鲤还没回头,就先闻到了沈晏衣上的味道。


    又察觉到沈晏按在她肩头的手,拇指轻轻一点,赵鲤顿了顿道:“好。”


    她依言准备退开,挟持着赵淮的林知却朗声道:“阿鲤姑娘请留步。”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不看这时一身血污,只听声音俨然翩翩公子。


    赵鲤三人看向林知,顿时皱紧眉头。


    林知的袖中,探出一根拇指粗细的管子,好似某种昆虫的口器。


    “这是什么东西?”


    赵淮也看见了。


    那根东西就冰凉凉贴在他的颈侧。


    赵淮幼时家中是地方大族不愁衣食。


    因是脑子好,生得也好,拜在林著门下,高中探花后又娶到林著捧在掌心里的闺女林娇娘。


    有了老丈人林著的人脉扶持和几个大舅子的帮助,他的官路顺风顺水。


    一生最大的波折也不过是一桩错换千金的旧事。


    他大半辈子都是被人吹捧仰视,何时遭遇过这样的状况。


    那些志怪故事中的故事怪物,他何时见过,接触过。


    看那肉管蛇一样游来,冲着他张开满嘴尖牙的口器,赵淮顿时面色惨白,慌乱躲避。


    但林知的手看着纤长,却十分有力。


    任他挣扎,抵在他喉前的箭矢丝毫不动。


    尖锐的箭尖划破咽喉的皮肤,赵淮不敢再动,绝望的视线望向赵鲤:“阿鲤。”


    但他的求助,被在场诸人集体忽视。


    赵鲤看也不看他,皱眉看着林知袖中伸出来的东西。


    这东西显然不是人类该有的器官。


    赵鲤本想开心眼看一下,却顾及林知和多子鬼母之间的关联,不敢妄动。


    她心中猜测这东西的用途,想要摸一摸林知的底细,也不出声制止,只看着。


    所幸她并没有等太久。


    那根管子探出两根细牙,插入了赵淮脖上的动脉。


    赵淮只觉得脖子上的皮肤一阵刺痛,又惊又怕顿时惨叫出声。


    房中赵淮的惨叫之间,夹杂着吮吸声。


    殷红的液体顺着管子,从赵淮流向林知。


    赵淮翻着白眼往下坐。


    林知抱着他提了一下,看向赵鲤解释道:“不过是借令尊一点血而已,阿鲤姑娘不必担心,我有分寸的。”


    “所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赵鲤并不在乎赵淮死活,若真在乎,也不会将赵淮当成饵。


    但她很想弄明白林知背后,究竟有什么。


    是多子鬼母教派,还是朱提遗民的组织。


    见林知有说完的欲望,赵鲤也愿意和他沟通套话,多获得一些情报。


    至于赵淮,管他去死。


    “我想要什么呢?”


    林知苍白的嘴唇随着血液的补充,重新恢复了一点血色。


    他没有再挂上之前羞怯的林大夫伪装,虽然依旧彬彬有礼,但言语之间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


    “想问问,阿鲤姑娘闺名。”他抿着唇道,“先前在梁上,听旁人叫这位……赵兄。”


    他示意了一下布口袋一样挂在他手上的赵淮,继续道:“阿鲤姑娘当是姓赵,赵鲤,好听得紧。”


    “放肆!”


    赵鲤不知他又发什么疯,沈晏却已先一步将赵鲤遮挡在身后,冲林知呵斥道。


    沈晏冷眼看着林知,面上一阵铁青。


    林知见状笑容收敛了一些,对着沈晏没什么好脸,开口道:“阿鲤若想我放开令尊,需得认真回答我,赏画大会那幅画当真是你所画?那是什么画法?我从未见过。”


    问话时,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赵鲤想从沈晏身后探出头,就被他反手将脑袋按回,另一边也被卢照故意挡住。


    她好似立在两堵高墙之后,索性放弃挣扎,开口道:“确实是我画的,用的西域的画法。”


    赵鲤眨了一下眼睛,信口开河:“西域鄯山国有一块石板,流落到中原,被我所得,那上面就有一种神奇的画技。”


    赵鲤存心不良,想要忽悠林知去鄯山国探路,最好能让鬼母和鄯山国那棵诡树刚一下。


    “鄯山国……”林知嘴里重复念了几遍,好像想要将这名字牢牢记住。


    最终,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多谢阿鲤姑娘。”


    说完,他轻轻一动,插在赵淮脖颈上的管子缓缓收回袖中。


    “现在请各位,让开一条道路。”林知活动了一下无力垂在身侧的右手。


    他笑着看向赵鲤的方向:“在下还有未尽之事,不得不使出卑劣手段,留得有用身。”


    “请让包围的人让开一条道路。”他说道。


    沈晏看着林知紧紧扼在赵淮喉上的手,不由皱起眉头。


    眼前这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的人,是赵鲤的亲生父亲。


    这让沈晏感觉非常棘手。


    任务,还是阿鲤……


    他思忖着利弊与赵淮死了对赵鲤的影响,摩挲右手拇指的玉扳指。


    两息之后,终是侧步让开。


    林知面上露出轻松神色。


    他见沈晏面色难看至极,忍不住想要出言调侃。


    却见赵鲤从沈晏背后探出头,手中举着一把手弩:“不让,我选大义灭亲!”


    言罢叩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