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珠市河房
    《纸人秘术》中所记载两种术法。


    一类相对正常,献祭人牲可使纸人成灵。


    但另一类就可堪称反人类,制作人皮衣的过程,便是赵鲤都觉得残忍到发毛。


    她大致看了一眼,便自然的将这册书揣进了怀里。


    沈晏斜眼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别开了头只当是什么也没发生。


    对常姓师徒的院子搜查进行得很快。


    在确认除了那个人偶有些邪异,其余没有什么特殊之后,全部厂卫出动,将这间院子翻了个底朝天。


    很快,从各个边角翻出的东西,摆放在了沈晏和赵鲤的面前。


    一些和皮货商家厌胜人偶一样的小木偶。


    还有一本账册。


    其中正常的记载了一些生意往来。


    沈晏快速翻阅了一遍,直接交给了马百户:“去将这账册上的人家排查一遍,尤其注意其中有没有与常姓师徒打交道后不正常死亡的。”


    马百户神情严肃,拱手称是,就要往外走。


    “等等。”沈晏却是叫住了他,蹙眉叮嘱道,“叫手下弟兄小心些,不要莽撞着了邪道。”


    “是!”马百户又是一拱手,一拍腰侧佩刀喊道:“杨松、狄林,点上一队力士,跟我走。”


    “是!”一群汉子起声应和之后,迅速行动起来。


    ……


    “沈大人,我去得去一趟富乐楼。”赵鲤开口道。


    沈晏顿时头疼:“你可知那里是什么地方?”


    “青楼啊!”赵鲤很自然道,“没事,我不害羞,百无禁忌。”


    赵鲤以为沈晏是觉得她去青楼不好,沈晏却摇了摇头:“不,除了是青楼,那里还是教坊司,都是犯官妻女。”


    沈晏不是迂腐之人,但富乐楼还有另一重属性。


    见赵鲤还没反应过来,他提醒道:“富乐楼中犯官大多是在靖宁卫手中丢了乌纱帽。”


    “甚至很多人都从镇抚司大狱直接送去富乐楼为官妓。”


    “以靖宁卫身份前去,绝无益处。”


    事实上沈晏的说法比较含蓄,何止是没有益处,富乐楼中女子皆视靖宁卫为敌寇。


    别说配合,不帮助凶手藏匿就好了。


    经了沈晏的提醒,赵鲤这才反应过来。


    但若是常姓师徒被抓的消息走漏,只怕走脱了那个想玩人体收集的南斋先生。


    赵鲤垂头想了想,既然不能以靖宁卫的身份去,那便换一个更稳妥的方法!


    她抬起头看着沈晏:“沈大人,把我也送进去吧!”


    ……


    大景是国都,常年安定的环境,自然催生出许多特殊行业。


    为了迎合各种层次类型的客人,便是青楼楚馆也分了三六九等。


    其中河畔有河房、珠市。


    珠市又称旧院、曲中,前门正对武定街,后门在钞库街。


    妓家鱗次,对屋而居。


    高档些的屋宇清洁,花木潇疏,是个富贵窝。


    但也有低级的私寮,全挤在胡同里。


    屋子狭窄,达官贵人不嫌富贵,贩夫走卒也不弃贫贱。


    银钱就是这里的通行证。


    这样百无禁忌的原则之下,这里的女子命运也格外悲惨。


    相比起珠市,于湘淮河畔的河房却是要高级得多。


    雕栏画栅,绮窗丝障,十里珠帘。


    河房妓坊,家家都有露台,朱兰绮疏,竹帘纱缦。


    河房便寓,便交际,便淫治。


    画船萧鼓,去去来来,周折其间。


    女客团扇轻纨,妩媚动人,满街都满是脂香。


    这样一派艳景之间,女人斜倚在美人靠上,不停的向着楼下展示着魅力。


    但就在这时,河房街口长长的不归桥上,走来一队身着鱼服的靖宁卫。


    不归桥,就是字面意思。


    过不归桥进了教坊司,便生死再不由自己。


    再没有归去的地方,也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远远的看着这队靖宁卫走来,街上嫖客纷纷避让。


    女人们也纷纷掩面避让。


    只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悄悄掀了帘子,躲在后面看,口中感慨:“哎,不知又是哪个苦命的女孩。”


    和普通的河房女妓不同。


    河房女妓,若是运气好,还能寻到一两个恩客赎身。


    做外室,做妾,虽不名誉,但也是个归宿。


    可被靖宁卫押送来的,必然都是犯官妻女。


    这样的女子,一入教坊司便绝无脱身之法。


    便是想要赎身也不可能。


    能从不归桥离开的,只有这些可怜女子的尸体。


    此情此景惹来心善之人的哀叹,但那队靖宁卫却是脚步不停,直接走到了富乐院门口。


    早侯在门口的,除了老鸨妈妈,还有专门的教坊司管理官吏。


    他们早得了信,知道今日会送人来。


    而且还带了话,送来的人身份特殊。


    不敢怠慢,早早侯在门前。


    老鸨张妈妈,虽说叫妈妈,却只是个三十来岁,十分有风韵的女人。


    笑语盈盈的迎了上去,帕子一挥带出丝丝甜腻香气:“哎哟,卢爷,好久没见您了。”


    卢照领头站在前面,看她这样热情,面色瞬间闪过一丝尴尬,下意识的想回头看,却硬生生顿住。


    做出凛然之相道:“胡说什么呢,办公事呢。”


    说着将张妈妈抚在他胸膛的手拿开。


    张妈妈心中暗啐了一口,心道属狗的男人,一段时日不见就不认人。


    心中想着,她却依旧热情模样,只是站远了些,不再贴在卢照身上:“知道您忙,这不是想您了吗?”


    “胡说什么呢。”


    卢照打断了她的话。


    “干正事!今日送来的人,你给我看好了!绝不要出现任何疏漏。”


    说着他上前一步低声道:“这是沈大人亲自安排的,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叫她吃点小苦。”


    “你们可收着点,别将她当作寻常姑娘摆弄,明白吗?”


    说道明白吗的时候,卢照可刻意的拉长了声音,同时给了张妈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张妈妈不知脑补了什么,顿时一惊,而后急忙点头。


    “明面上也别太过优待叫旁人看出来,个中分寸,你自己把握!”


    卢照低声说了,从怀中掏出一份符信递给一旁的教坊司官吏。


    “这你收好了,莫要泄露。”


    教坊司官吏也听了他和张妈妈的话,急急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