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钻入温暖,黑暗中的摇篮曲
    赵鲤闭目站在洞口前,右手提着一个人形麻布口袋。


    她感觉到双眼的眼球,火辣辣的胀痛,随着每一次呼吸轻轻跳动。


    佛堂中原本不甚明亮的光线,透过眼皮,都觉得刺目起来。


    她能察觉到背后数道关注的目光。


    她将那人形麻袋挡在胸前,缓缓地踏入了密室幽暗的通道中。


    步入其中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陡降了几度,刺骨的寒意透过衣料的缝隙抚过皮肤。


    赵鲤这才张开眼睛,服用过秘药的双瞳,在黑暗中亮起。


    杏仁状的眼瞳发出幽暗的绿光,如同一只行走在黑暗中的猫。


    “呼~”赵鲤呼出一口白气。


    敏锐的察觉到这里的阴气,比她上一次来时要重得多。


    人工挖掘出来的通道,充斥着泥腥味。


    上一次来时,有沈晏在前面开道,赵鲤不需要担心前方。


    这次手中还提着一个沉重的负担,赵鲤走得很慢,很小心。


    侧着身子,她一手摸索着岩壁,慢慢的沿着巴掌宽的台阶向下走。


    随着越走越深,上面佛堂的声音渐渐远离,周围越来越静,赵鲤能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恐惧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每个人的恐惧阀值不同,但都难以摒弃。


    黝黑的通道中,赵鲤缓缓下行,这时便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通道越来越宽,几乎快要走到底端时,她手中提着的麻袋突然一动。


    麻袋中的人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喘息。


    赵鲤心一跳。


    果然,随着这一声喘息,洞中的什么东西被惊动。


    有东西沿着墙壁,窸窸窣窣的爬来。


    赵鲤立刻打起精神,加快脚步,先一步走进密室之中。


    细细碎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赵鲤抬头,服过秘药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暗淡的绿光。


    一个剥皮猫崽一般的红影从密室的顶上飞速爬过。


    赵鲤顿时戒备起来。


    她凝神屏息听着天花顶的声音,突然感觉耳边一凉。


    一张白中泛青的脸,正搭在她的肩头。


    这张女人的脸藏在满是血痂的乱发后,双耳塞着两根食指粗细的木钉。


    眼皮和嘴巴都被红色麻线死死缝紧。


    赵鲤立刻屏住呼吸。


    那女人鼻翼翕动,不停嗅着什么。


    喉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随后那脸缓缓的下移,鼻子贴在赵鲤腰间的娃娃上轻嗅。


    赵鲤紧紧咬住舌尖,死死的盯着她。


    缓缓抬手,扯开绑在腰间的娃娃,动作慢得生怕触发什么不好的机制。


    那女人就像一条软骨的蛇,头随着赵鲤的手缓缓的动。


    湿答答的头发擦过赵鲤的手背,留下一道冰凉濡湿的印迹。


    被手上的凉意一激,她的手臂上生出一连串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周围的气温已经降到了可怕的地步,赵鲤觉得好像谁在她的身体里塞了一块冰,几乎连她的肺都快要冻结。


    就在她要将手里娃娃交出去时,腿边一凉。


    这猛然的刺激让赵鲤下意识的低头看。


    一个血糊糊的的婴儿四肢着地,肚脐中伸出的脐带,缠在脖子上,正挨在赵鲤的腿边。


    赵鲤头皮一炸,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黑暗中顿时响起婴儿凄厉的哭声。


    赵鲤心中暗道不好,急忙将手中的稻草娃娃远远抛开。


    黑暗中双眼被缝住的女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蛇一样向着赵鲤扔出的稻草娃娃游去。


    同时赵鲤将右手中一直提着的麻布口袋放下,袋口松松的没有系紧,一落地便散开来。


    露出里面肥硕的人影。


    “给你。”赵鲤将那人影一脚踢向红色婴儿。


    被喂食了少量蒙汗药,从诏狱中提出来的油婆子,在下楼梯时,就有些清醒的迹象。


    她只感觉自己像是在摇篮里,一摇一晃。


    半梦半醒之间,便被人从后踹了一脚。


    在诏狱中被拷打得没有一块好肉,跌坐在冰冷的地面,忍不住哎哟一声。


    张眼看去,目之所及一片黑暗,周围冷得叫她浑身发颤。


    她心道莫不是自己已经死了,下了阴曹?


    可是她为圣教贡献了那么多,为何不是去到天国享福?


    她下意识的诵念了一声:“无生老母。”


    黑暗中,这声诵念异常响亮,静了一息之后,黑暗中猛的爆发出一阵啼哭。


    坐在地上的油婆子双腿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


    她六神无主的发出一声惨叫,但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


    只感觉一根冰凉滑腻的绳子缠绕着她的脚踝。


    惊怖之时,一个寒沁沁的东西爬到了她的腿间,大小就像是一只扒了皮的猫崽子。


    “啊——”


    油婆子嘴张大到了极限,仰着头,发出一声惨绝的嚎叫。


    赵鲤看见那红色婴儿钻进油婆子的裙底,心中也有些后怕。


    她转头看去,那双眼被麻线缝死的女人正抱着那个稻草娃娃。


    女人的腹部横向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裂口皮肉翻卷,隐隐可见淡黄的脂肪,那女人双手捧着稻草娃娃,斜躺在地上。


    将那粗糙的草娃娃往肚子的裂口里塞。


    赵鲤别开眼睛,她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暂时分开安抚了这对母子后,她快步走到密室中央。


    欺骗也只能骗一时,她必须尽快破开地上的阵法,让这对母子能找到彼此。


    最大程度化解冤气,这样才可以超度。


    赵鲤反手拔出靴子里的短匕首,蹲在地上使劲挖掘地面的青砖。


    应和着赵鲤有节奏敲击声的,是油婆子的惨叫。


    她的小腹鼓起一个小包,撑开了破损的衣服。


    那小包缓缓的在皮下移动,似乎在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油婆子肚皮上,原本松垮的肥肉被撑起,时不时的印出一个小小的手掌印。


    而另一边,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将稻草娃娃塞进了肚子里,面上露出安宁神色,喉中哼起飘摇的曲调。


    似乎是一支安眠的童谣。


    一时间,整个密室中回响着的声音,既诡异又和谐。


    地上青石很硬,即便是赵鲤力气大了许多,每一下砸下去,也只能砸起一个浅浅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