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今天若发现的人不是顾宴,那她便会被盖上勾引皇室子弟的罪名,即刻处死也不为过。


    想到这儿,沈谣身子控制不住缩了缩,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冷的厉害。


    顾宴皱眉,低头看着了她的小手,全是汗,湿漉漉的冰冷一片。


    他以为沈谣吓到了,难得放低了声音,哄着:“别怕,我在呢。”


    顾显朝见两人开始浓情蜜意起来,鹰眸闪过一抹嫉妒,他淡淡道:“阿宴,我要去见我母妃了,你若无事便带着弟妹也来吧。”


    “想走?”顾宴抬头睨了他眼,随后屈腕,一个石子飞快的朝顾显朝眼睛奔去,破空声直逼眼前,顾显朝堪堪抬起手臂挡住,名贵的衣料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顾显朝脸上怒意弥漫,声音不善,质问道:“你要在皇宫跟我动手?”


    顾宴冷笑一声,起身而去,骨节分明的手指弯成锁喉之状往顾显朝脖颈探去,顾显朝微微侧身,手肘推在顾宴胸前,你来我往,顿时打的猛烈。


    周遭宫人吓破了胆子,可谁都不敢上去劝。


    这俩主儿都是从修罗场厮杀出来的,碰上非死即残,有个眼尖的要去通风报信,还没等跑出去,听到后方一道尖锐的声音。


    “放肆!”


    沈谣转身,看见满树翠浪后一排明黄仪仗若隐若现,其中央围着一个男子,看着年岁四十左右,却十分年轻,周身凝着庄肃端宜的气度,身形高大威武不凡,想必便是官家了。


    她有些讶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官家,这样不俗的容貌放在十年前也是位俊俏风流的美男子了。


    憬帝身旁的苏公公“哎呦”了一声,上前圆场:“两位主儿啊,官家就在这呢,可千万别再开玩笑了,打伤了哪一边,都是陛下的心头肉啊。”


    他急于将场面稳下来,忘了站在那儿的是顾宴,那句心头肉听来委实有些讽刺,他立刻手捂口,噤了声。


    官家神色不明,颇为深意的看了苏公公一眼。


    苏公公立马领会,走到顾显朝身边,恭维道:“王爷,今儿是您母妃的寿辰,官家意思好好操办,您看,太妃在宫里等您好久了,王爷快去请安以叙母子之情。”


    顾显朝看了眼顾宴,唇边笑的深邃,他拱手:“多谢苏公公。”随后朝官家作揖:“皇兄,臣弟告退。”


    他走后,苏公公挺直脊背,咳了声:“其他人也都散了吧,官家有话要跟世子说。”


    沈谣担忧的看着顾宴,他才遭官家厌弃,不能因为她被怪罪吧。


    顾宴捏了捏她的掌心,神情有些冷,沉声道:“在前边回廊等我。”


    沈谣点点头。


    所有人都走后,官家走近了几步,肃穆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不少。半晌,他僵硬开口:“宴儿,这段日子过的可好?”


    顾宴冷冷的看着他,漆黑的眸里有一丝恨意,唇边挂着一抹讽刺:“与你何干?我的生死都在你手里,我过的好不好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憬帝沉默,手交错不住的搓着。


    他的儿子在怪他。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宴儿身份特殊,他自小把这孩子托付在王府里,就是想让他平安长大。可威北王这个混蛋不知道从哪打探的消息,跑去逼问平亲王,平亲王倒好,守了多年的秘密全盘托出,甚至还让宴儿知道他母妃的死因,这才与他反目成仇。


    憬帝心里压着一股气,威北王手握重兵,在朝中多得先帝那一朝大臣的的拥戴,即便是做了如此错事,他目前也是动不得,只能杀了平亲王府一家,可他的儿子,却再也不跟他好了。


    日光透过榆树林,落下斑驳的影子,周围静谧的没有一丝风。


    憬帝似是年迈了几分,犹豫道:“宴儿,回宫吧,我复你皇子之位,假以时日再立些功,就封你为太子,永远的待着我身边。”


    顾宴拧了拧手腕,挑眉反问:“你愿意和一个杀母仇人待在一起?”


    他做出嫌恶神色:“我是做不到。”


    “你!”憬帝被他噎的剧烈咳嗽了两声。


    针尖麦芒间,一道娇媚如丝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如清脆鸟鸣,悠扬婉转。


    “官家,臣妾找了您好久啊,原来官家在这儿。”


    沈贵妃扭着婀娜柔软的身姿从前边走来,她穿了一身水红色的宫装,发髻被鎏金玫瑰步摇弯成叠髻,行走间步摇玎珰作响,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走了两步,白嫩的肌肤上微微浮上一层香汗,胸前那大片的白若隐若现的晃着,她柔柔道:“官家,纯妃她不信这玫瑰步摇是您亲赏的,您快陪臣妾去证明一下,好让纯妃妹妹心服口服呢。”


    顾宴深深的睨了眼憬帝,讽笑道:“如此,臣不打扰官家和娘娘了。”


    言罢,便转身离去。


    憬帝下意识的抬了手臂想叫他,犹豫着,还是叹了口气任他消失在林荫里。


    他转身看了眼身边香肌玉骨的沈贵妃,心中一时百般感慨。


    当年他在韶山微服游玩时遇了刺客,与亲卫队走散后昏迷不醒,碰上了还是韶洲太守的千金沈儿,救了他,还陪他待了一天直到救援。


    可下山时,他却在山下碰见了一位女子,惊鸿一瞥,足以让他一眼倾心沦陷的人。


    绾月,宴儿的亲娘。


    他犹豫着没能把她带回去,而是养在了宫外,他月月跑去探望她,陪着她,他们甚至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惜,好景不长啊……


    沈贵妃见憬帝神色怔然,又柔柔的唤了声:“官家?”


    憬帝被她唤回现实,一时有些讷然,每次看见沈贵妃,都会让他想起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


    他“嗯”了声,“走吧。”


    沈贵妃被他搂着,妩媚的脸蛋垂了下去,心中有些惊惶,官家和顾宴说了什么,难道聊起了他的亲娘绾月?那官家不会怀疑当年救人的事儿吧。


    沈贵妃心中不定,生怕官家对昔年之事追查,可她转念一想,就算官家知道当初救他的人是绾月,那又何妨,绾月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她美眸满是坚定,既然她靠着当年救官家一事坐定了这个位子,就不允许有一丝丝的偏差。


    ……


    傍晚了,有些热,云层疏薄,夕阳依旧刺眼的厉害。除却远处人声,空气中只有风吹过柳树的叶子,温柔作响。


    沈谣在亭子里坐的身子有些僵了,她起身打算在这附件转一转,活泛活泛身子,也不走远。


    抄手游廊很长,她转完后来到一片碧波莹莹的湖旁,岸边是葱郁茂盛的香樟树,微风徐来,有淡淡的水腥味。


    沈谣感叹于这片湖的澄澈,在岸边兀自走着。


    “嘶……嗯啊……”


    前边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道极其压抑,仿佛很痛苦的声音。


    沈谣蹙眉,声音这么小,难不成谁遇到了刺客?


    她不由得拎起裙摆,绣鞋轻轻踩着地面,一点点挪着。


    “哦……钱郎,你好坏啊!”


    沈谣这回听清了,确实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听来这声音的主人年岁不小,应该不是遇刺了。


    她小心的蹲在一旁,轻轻撩拨开眼前的林丛,她瞳孔皱缩,下意识的以手掩住唇。


    那是一个男子的背影,身上着了深绿色的官袍,他蹲坐在地上,腰间环着两截白花花的大腿。旁若无人的,摩擦草皮的动静很大。


    他的手死死攥着草坪上女子的肩膀,声音压抑着淫气,极其满足。


    地下的女子手被抵在头顶,腕上露出镂空缠丝红宝石手镯,她声音娇喘连连:“钱郎,你在前朝可要帮着朝儿啊,嗯啊……他才回京,势单力薄啊……痛!”


    男子似乎很是不满意她在行孟浪之事还要挟她,动作的更为厉害。


    沈谣看的呆滞了,眼角眉梢不知不觉涌现着一抹红色,她捂着眼睛准备悄悄离开。


    身后再就是一阵咿咿呀呀和男子极其压抑的痛苦叫声。


    沈谣小心的挪开,可还是踩空了一块,顿时传来“哗”的一声。


    男子身子凝滞,警戒的回头,大喊一句:“谁?”


    沈谣再顾不得其他,拼命的朝回廊跑去,风声在耳边呼呼刮过,周遭景象簌然倒退。


    数不清跑了多久,她跑的有些累了,然后猝不及防的撞入一个怀抱。


    顾宴皱起了眉,看着怀里仓皇失措的小姑娘,额间的薄汗打湿了柔软的头发丝,一缕搭在乌黑的眼眸上,小脸不知怎的粉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甜荔枝。


    沈谣惊惶的抬起头,就对上顾宴那双颇具玩味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偷看真人版被发现了。


    男主搂着她:乖,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女主羞愤欲死


    男主戏谑的笑:反正日后也要经历的,就当涨知识了


    女鹅:??????


    第22章 死敌


    “世子?”沈谣惊喜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人。


    顾宴松开她,见她漂亮的小裙子跑的哪哪都是土,活像个顽皮的孩子王,声音有些哑,问:“去哪玩了,沾一身灰?”


    沈谣惊魂未定,想起方才的情景脸上仍然有些惧怕,她眼圈渐渐红了,声音很轻:“世子,我好像闯祸了……”


    她极力憋着情绪,可还是害怕。脑海里不住的去描绘方才的景象,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看见她了,上挑的吊梢眉,看着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能选在那种僻静无人的地方,足以证明了她们俩的身份不正常。丑事还被人看见,还是皇宫里,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杀人灭口。


    顾宴见她是真吓到了,这才有些认真。他抚着她的背,顺顺气:“你慢慢说。”


    沈谣娇嫩的眼尾掉了一滴泪,声音有些糯,带着细小的哭腔:“我看见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在做那种事情,她们还看见我了。我也不想撞破她们的事,我就是等你等的累了。”


    她垂着头,小指头绕啊绕的:“我不是故意的。”


    顾宴眼色渐渐清明。


    “就这?”


    顾宴凝了凝眉,哑然失笑。


    沈谣点点头,脸颊上还挂着泪痕,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顾宴有些无奈,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沈谣,想了半天也只淡淡道:“也行是宫女和太监私会呢,无妨。”


    他抿着唇,不再言其他,朝前走:“时辰到了,咱们去月梧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