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陌轻寒终于从一片黑暗中醒了过来，他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冷，正迷迷糊糊间灵海里却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
"醒了呀，看来你资质不错，这么快就稳固下来了。"
他一看自己的灵海，刚才见过的红衣男子缩小版的神魂立于其中，还在他的灵海中悠闲地走来走去。
而此时他的灵海中，又多了一团暗红色的不明物体。
很明显，趁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墨燃入侵了他的灵海，甚至把他的神魂也转移了过来！
下一步，估计就是夺舍了吧。
"小伙子，劝你不要多想，我对你这身体没啥兴趣，我自己的身体可比你这好看多了。"
似乎是感知到了陌轻寒的想法，墨燃又不紧不慢地这么说道。
"我为你重造了一个魔气之源，算是暂时稳定了你体内暴走的魔气，但是呢，这也只是暂时的，你如今心魔缠身，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呢，是废除灵根，从此不用灵气—"
"第二个呢。"陌轻寒只是淡淡发问，脸上似乎也没有什么表情。
墨燃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这二嘛，就是转为魔修，这样一来我可以传授你魔修的最上层功法，有我这个前辈指导，还有我的神魂之力，你可以轻轻松松修炼到渡劫期，这样一来你想报仇也是水到渠成了。"
墨燃给陌轻寒描绘的这幅图可以说是非常美好，甚至带着点刻意，陌轻寒眼中闪过什么，随后才开口："我信不过你。"
闻言，墨燃的眼中闪过什么。他嗤笑一声："信不过就信不过，我先睡会儿，你自己玩儿吧。"
说罢，他竟然真的闭上了双眸，还变出了一张缩小版的床，径直就躺了下来。
陌轻寒却只是坐在原地，手中拿着一只满是裂缝的白玉簪怔怔出神。
那时，女子来找自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正是初冬时分，下了小雪，天地寂寥，处处皆覆白雪，当时他刚从绝风谷出来，只看到身着粉衣的女子立于房前，她的小脸分明冻得有些微红，可是眼眸却明亮得惊人，那一瞬间，他躲在转角处，却不敢与她相见。
刚从绝风谷出来的他，浑身是伤，玄衣也染上鲜血，这样狼狈不堪的他，他不愿让她看见。
"陌，你在不在？你最久许久没来学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听到女子温柔的声音，话语中满是关心。
可是当时的他只想着逃避。
他从侧门偷偷进了房间，只想着让对方离去，于是他冷声冷语："我在修炼，不要打扰我。"
女子原本轻快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
"这样啊，好，我不打扰你。你好好修炼。"
"过几日就是你的生日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放在门口，你出来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了。"
心中分明有太多情绪，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他却冷静得可怕，只听着门外的女子留下悄然离去。
等到对方终于远去，他打开门，只看见门外放着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根白玉簪，白玉簪的末端，还刻着一个十分可爱的人像。
那还是他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
"啧啧，这女娃子对你可真是用情至深呀。"
正沉浸于回忆中，灵海中的墨燃却突然开口说道。
陌轻寒惊了一下，这一看才发现原本"睡觉"的男子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把躺椅，不远处是一面水镜，里面的人，不是他和洛儿又是睡？
此时，里面正是洛儿为他拿来寒冰莲，却昏迷不醒的一幕。
陌轻寒脸色铁青，面露不虞："这是我的记忆，你不该偷看。"
墨燃却好整以暇，还跷起了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什么，闻言还继续一边看一边说道"我可是正直的魔修，什么偷看，我这是光明正大地观看。"
陌轻寒脸色越发难看，甚至一瞬间产生了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想法。
"不过，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一从绝风谷出来，整个人就又变得冷冰冰的吗？"
墨燃的下一句话，却又让陌轻寒瞬间沉寂下来。
他从前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如今想来，确实是如此。
"是不是想知道原因？"墨燃一边跷着二郎腿一边笑道："不过你不相信我，这说了也没用呀。"
陌轻寒什么也没说，只是调整成打坐的姿势，然后关闭了灵海。
接下来，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普通修士一般不会轻易关闭自己的灵海，因为那时灵气之源的所在地，关闭灵海就意味着不能再使用灵气，形同凡人。
十天后，当陌轻寒再一次开启灵海时，不出所料，原本灵海中好整以暇的墨燃此刻怒气冲冲，大叫大喊："陌轻寒你这个人有没有意思？开个玩笑用得着这样？"
墨燃原本就
是个受不得静的性子，之前他一直都在沉睡还好，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活人，一下子又回到暗无天日的日子，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陌轻寒开口了，他自嘲一笑："既然你说你是墨燃，想要合作，我们便立下心魔誓。"
看到陌轻寒这么郑重的样子，墨燃也第一次露出了稍微正经的表情，他想了想，无奈道："也罢，就依你所言。"
心魔誓是修真之人最重的誓言，若是违背，每次进阶都会被心魔缠身，而且心魔会随着个人的修为而不断成长，而墨燃作为一个魔修，也逃不过违背心魔誓的后果。
心魔誓已毕，陌轻寒的神情才终于有了些变化，只听得墨燃接着说道："罢了，既然都合作了，我就告诉你吧，你的身体，有长期服用妄念散的迹象。"
"妄念散？"陌轻寒重复一遍，却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也正常，妄念散乃是一种禁药，那可是所谓的正道专门研究出来对付魔修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在你身上看见了。"
陌轻寒听着墨燃的话，表情却是越来越难看。
想着每次进入绝风谷都会看到的补气丹，他的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妄念散、的作用、是什么？"
墨燃只是一笑，又反问道："你大可以猜一猜。"
陌轻寒看着手中碎裂的白玉簪，自己修复的时候就在想着，为什么当时自己会将它摔碎，可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如今想来，自己当时摔它之前，服用了整整一瓶的补气丹。
见陌轻寒脸上有一丝沉痛，墨燃接着说道："看来你猜到了，是呀，这妄念散，可以强行压制修士最为强烈的情感，使其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不过，这妄念散流传至今，早已面目全非，功效还没有当初的十分之一。"
墨燃眼中意味不明："要是原版的妄念散，此刻你怕是已经沦为一具傀儡了。"
陌轻寒想起宗门中的大长老，想起自己成长至今，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绝风谷度过，说是为了他好，可是，真相却依旧如此可笑。
他是名义上这剑气宗的少宗主，可是却过着这种被人操纵情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
真是可悲啊。
"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成为魔修也没什么不好的，吸收了这洞里的魔气，你就是马上到金丹也不足为奇。"
墨燃看着陌轻寒的表情，又接着说道："而且凭借你现在的修为，也没办法上去，起码要等到结婴吧。"
陌轻寒只点了点头，依旧沉默。
既然只有成为魔修才能报仇，舍弃这所谓的正道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