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朋友
    一道甜美温柔的女声自机场广播响起,提醒谢既饮他们登机。


    许逢秋后退几步,和站在她面前的谢既饮拉开距离,她一双明朗透亮的眼睛里没掺着什么情绪,看起来清醒且理智。


    目送他们过安检,她的视野里,谢既饮的高大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眨了下眼,睫毛扇了扇,失落的情绪霎时涌上心头。


    脑海里不断有个声音回响:


    “我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了。”


    忽然手机一震,许逢秋诧异地接通谢既饮拨来的电话。


    她下意识环顾周围一圈,寻找谢既饮的身影。但偌大的机场,人来人往,她的视线里始终没有出现谢既饮的身影。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滴滴答答走个不停的时间仿佛静止,攒动的人群仿佛被定格住。


    四下阒然无声,只有谢既饮的声音在她的耳朵边无限放大。


    “许逢秋,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你可以跟我说,我会改。”


    谢既饮把两个人突然间冷淡的原因全都归咎在他的身上,许逢秋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心被揪的一抽一抽的疼。


    “没有,你没有做错。我只是想提前适应一下跟好朋友分别的感受。”


    许逢秋胡诌了一个理由跟谢既饮说。


    谢既饮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他在犹豫要不要现在直接跟许逢秋摊牌,但许逢秋现在对他的态度让他踌躇不敢前。


    机场广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靳聿过来拉了他一把,说,“谢老大,走了。”


    许逢秋听到电话那边反复响起的提示音,她佯装开心地说,“我的好朋友,你现在该登机了。”


    还没等谢既饮回话,她就率先挂断电话,方才挤出的笑意一瞬间被敛尽。


    谢既饮听到许逢秋最后那句好朋友,整个人都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眼底的光芒被一点点抽去,逐渐暗下来。


    他握着手机的手臂崩紧,青筋暴起,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燥意。


    谁他妈想和你当好朋友啊。


    靳聿站在谢既饮身边,意识到他情绪不对劲,刚才还拉他的手迅速收回,还慢慢后退几步远离他。


    谢既饮抬手摁了摁太阳穴,转身抬脚往登机的地方走,冷淡地提醒靳聿一句,“跟上。”


    他很少情绪如此不稳定,但他也只能自己生闷气,而且还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谢公主:【登机了,下飞机聊。】


    许逢秋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抬脚走出机场,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选择已读不回。


    -


    中国北京,飞机落地时间晚上七点。


    谢既饮一下飞机就跟他们分道扬镳,压下情绪跟大家告别,将鸭舌帽和口罩一戴,全副武装。在保安的护送下安全坐上保姆车。


    他将纯黑鸭舌帽压的很低,整个人被捂的严严实实,低气压地往后座一坐。


    整个人冷淡又锋利。


    经纪人坐在前面回头看他,又连忙转回视线,跟驾驶座的司机对了下眼神,两个人都在撺掇对方开口。


    最后还是经纪人打头阵,他先是万分激动地感慨了下,“老板,欢迎你回来!”


    谢既饮面无表情,语气毫无波澜地“嗯”一声。


    他又继续说,“那追到老板娘没?”


    谢既饮突然低笑一声,经纪人以为有戏,和司机一块恭喜他。


    他仰头,摘下鸭舌帽和口罩,经纪人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些红。


    “成好朋友了。”


    “啊?”前面两个人震惊。


    “所以你哭了?”经纪人疑犹不定,继续追问。


    谢既饮声音低哑,“不至于。”


    他低头翻了下和许逢秋的聊天记录,发现许逢秋根本就没有再回过他消息。


    而大洋彼岸的许逢秋回到空荡荡的别墅后,整个人倦怠地窝在沙发上放空。


    以前她和表姐住的时候,还不觉得房子很空,现在度过了六个人一起住的时光,她再一个住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孤单。


    她打开电视,冲了会员,找到历史播放记录,打开之前和谢既饮看的那部电影,一个人开始看。


    她把声音调大,想要空旷的客厅里多一点生活气息。


    后来她专注于看电影,和谢既饮的微信聊天页面就一直停留在谢既饮最后发的那条消息上。


    到了饭点,她到厨房拉开橱柜门,找到所剩不多的速食泡面,拆了一包当午饭吃。


    她从前的生活又开始重新上演。


    -


    唯一不同的,是许逢秋再次拾起了她热爱的音乐。


    她买了一架新钢琴放在别墅里,每天除了去中餐厅解决吃饭问题,其他时间就是在别墅里弹钢琴。


    她跟谢既饮的关系一下子降到冰点,说是好朋友,但就是不常联系的好朋友。


    她整日整日地练钢琴,谢既饮整日整日地写歌。


    约摸过了一个月,《美食巡游记》在桔子台定档播出。


    节目组做宣传,在微博艾特嘉宾。节目负责人问许逢秋她的微博号是什么,许逢秋迅速注册了一个小号告诉他。


    没有别的,就是她的微博大号关注了太多与谢既饮有关的内容。


    但她自从跟谢既饮告别后,就再也没用微博大号冲浪过,只一心一意做音乐。


    她顺着节目组的宣传微博刷下去,在评论区前排,看到清一色的都是谢既饮的粉丝在喊期待。


    她想起来,《美食巡游记》是谢既饮的综艺首秀,粉丝难免期待看到除了唱歌以外他的另一面。


    许逢秋蹲综艺开播蹲了好几天,虞渺准时在微信上给她发消息。


    渺渺:【开播啦秋秋!快去看弹幕!】


    许逢秋回消息的手指一顿,连忙切到视频播放页面,打开弹幕看。


    【有谁懂我啊啊啊!代理人小姐姐真的好漂亮!!】


    【好乖啊我的天,好像不谙世事的小白花555。】


    【蛙趣,大家不觉得谢既饮对代理人小姐姐态度不一样吗?!大家给我细品!】


    【他俩靠好近,谢既饮到底在做什么!】


    许逢秋看的有些脸热,她实在经不起友善的弹幕那么夸她。


    但看到提她跟谢既饮的弹幕时,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想,她当时会自作多情是有理由的。


    明明是档经营综艺,但是播出的风向越来越偏向磕谢既饮与许逢秋两个人的cp。


    当然不止,包括各种cp大乱炖,连高举虞渺与许逢秋cp大旗的人都大有所在。


    渺渺:【秋秋!还有人磕我们两个人!】


    许逢秋刚巧刷到一条评论,写着:【无时无刻都会为女孩子之间美好的情谊感动!】


    许逢秋顺手用微博小号给那条评论点了个赞。


    综艺节目播出的这段时间,虞渺在她的微信里非常活跃,反倒是谢既饮十分沉寂,她连他的朋友圈都没刷到过一条。


    她胡乱猜测,也许他是在想着怎么追他喜欢的人吧。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看综艺的时候就像是在复盘那段她偷来的,跟谢既饮近距离接触的记忆。


    她仰躺靠在柔软的沙发靠垫上,手边电话响铃,她一手拎过,没看来电人,直接指尖滑过接通。


    “喂。”她轻轻出声。


    是节目组负责人。


    许逢秋安静认真地听负责人跟她分析《美食巡游记》播出的数据状况,说综艺反响效果极好,再加上微博上有大批粉丝在嚎希望六个人再度合体。


    于是他们经过商讨决定,诚挚邀请六位嘉宾参与团建。


    许逢秋是最后一个收到通知的,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素人,而且还在国外。


    负责人意识到电话那边的沉默犹豫,开始给许逢秋画大饼,“许小姐,如果您愿意回国参加团建,我们节目组很乐意为您解决您的出行和住宿。”


    负责人一瞬间又想到许逢秋住的大别墅,立刻加大筹码,“住宿环境绝对不会比您现在所居住的环境差。”


    许逢秋犹豫的并非这个,但是她向来不知道怎么拒绝人,只是略微踌躇会,就答应下负责人的邀请。


    跟负责人聊完后,她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跟表姐林稚说了一遍,林稚告诉她不用担心回国的问题,她会替她解决好一切,包括她的母亲。


    许逢秋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筹备回国参加团建的事宜。她交接好中餐厅的工作,收拾好别墅里她的行李。


    她打算这一次回去,就不再离开了,在国内好好发展。


    她计划的很好,赶在节目组跟她约定好出发的时间,将别墅里的门窗锁好关紧,从房间里拎着行李箱下楼。


    行李箱车轮碾过地板,划擦出声音。她注意力全都在手里拖着的沉甸甸的行李箱上,丝毫没有意识到口袋里的手机在响。


    她拖着行李箱往玄关处走,换好鞋子后准备出门。


    然她才右手握着门把手推开大门,就看到站在门口拧眉看向她的母亲。


    “妈妈,您怎么来了?”许逢秋先是一愣,继而缓过神来问道。


    许女士早就想飞到d国来找她的女儿了,她不知道她那么优秀的女儿,为什么要放弃大好的前程,逃避万众瞩目的期待,来到这么一个小地方。


    她蹙眉将许逢秋上下打量一遍,看到她一副打算出远门的模样,误会她又要离开。


    “先进去,妈妈有些话想跟你说。”许女士伸出手将许逢秋往屋里推了一下,等她从空出的间隙里进去,又拉着许逢秋进门。


    许逢秋抬腕看了下手表,跟许女士说,“妈妈,我现在有急事,我得赶紧出发了。”


    许女士气极,“你到底有什么急事?妈妈之前给你打电话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是吗?”


    她说着就从许逢秋的手里扯过行李箱,自顾自地将她的行李箱往楼上提,“今天不把话跟妈妈说清楚,不许出去!”


    许逢秋被她这一句吼的怔在原地,眼睛里满是震惊与无奈,她嗫嚅解释,“不是的,妈妈,我有听进去的,我有继续弹钢琴。”


    “那你走什么?妈妈一来你就要走?”


    许逢秋浑身都透露着一种无力感,她不想跟母亲做无谓的争辩,索性迈了好几步台阶追上她的母亲,从她的母亲手里夺过行李箱。


    然她一使劲,她的母亲被迫松手,她整个人被一股重力拉扯往后倒去,从楼梯上连连滚下台阶。


    “秋秋!”


    许逢秋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击的眼泪哗啦一掉,她心想,为什么呢,为什么会那么痛,可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