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契约
九月初六，苏府的请柬没有被接收，苏子谦亲自拜访路府。
苏子谦到达路府门口时，正是两匹马车拉着两个大箱子进门。有了之前的印象，路人皆以为这又是宝石原料。
苏子谦带着小厮在门外停顿，看着镖师送了箱子进门。此时路百里来迎镖师，“正巧”看见了苏子谦。
“苏公子怎么来了？也不差下人通报一声，其非我有失远迎？”路百里自上次宴会后，便再也没有叫苏子谦苏兄过。
苏子谦并非傻子，自然意识得到细微的变化。他手一挥，旁边的小厮便把随礼捧了上来。
“路兄，我是特意来赔罪的。可否去你府中讨杯茶喝？”
路百里倒是没看着热忱，只是淡淡的迎了人进屋。在前厅坐下后，小厮端来茶水便退下，苏子谦的小厮也跟着退出门外。
路百里自在地品茶，苏子谦却有些如坐针毡。这几日备受路家冷落，皆是一时错念，还被父亲指着鼻子骂。若不好好挽救，便真是要一败涂地了。
苏子谦起身，把带来的随礼打开。竟然是一副完整的红宝石头面，晶莹剔透如红石榴一般，煞是好看。
“路兄，那日人多眼杂，我有些醉酒便被仆人扶回卧房，谁知竟然进错了房间，去了路小姐暂时休息的地方。差点毁了小姐清誉，不怨你和路小姐怪我，却是我的过错。今日来，便是想赔礼道歉，莫要让一时误会毁了你我的情谊啊！”
路百里冷哼一句:“莫说这头面是赔礼道歉，便是直接当礼物送了我小妹，谁又能放在眼里呢？我家还缺宝石吗？”
愿意搭话便是还有转机，苏子谦连忙附和:“正是正是，这副头面就当是给小姐的礼物，只图路小姐开心。”
路百里好像被哄舒服了些，终于施舍个眼神给苏子谦了。苏子谦这才将目的一一展开。
“路兄，上次和你说的生意，你意下如何？纪大人可愿意与我苏府合作了？”
路百里又嘬了口茶，才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舅父的矿山？”
看着苏子谦发亮的眼睛，他故作疑惑:“可是苏府有这么大的财力能买得起整座矿山？还是卞大人的实力这么强？”
苏子谦却不多说，只是肯定回复:“我苏府便是没有那么多现银，也有足够多的人脉能联合众多商贾一起开采。矿山的都是原石，打磨成成品的损耗巨大。若是纪大人想尽早出手，自己做定然是不能完成的。人多力量大，我和卞大人便是那个扭住力量的结扣。”
路百里“纠结”的皱起眉，叹了口气:“不瞒苏公子，我早已像舅父说明情况。普天之下，再没有哪个地方比杭州富裕，若是杭州都不能出手矿山，整个周朝都不可能再找到下家。只是···”
“只是什么？”苏子谦已然失了冷静，焦急地问道。
“只是此事巨大，不是光签订契约便可定下的。若是苏公子可以征得四成的定金，其余六成便是开采矿山之后有了营收再付也可。”
路百里的条件极为苛刻，矿山的四成定金也要几万两黄金，更何况是纪少臣的宝石矿山。
苏子谦听到便难以接受:“这，这平常的矿山，不过支付一成定金。四成定金如何支付的起呢？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路百里只能做出送客的手势:“舅父规定的，我也做不得主。若是苏公子做不到，也不用掺和我们这无理的要求了。”
“不不不！”苏子谦却不敢直接走人，想了想账本，他咬咬牙问道:“不知四成定金要多少？”
路百里面不改色:“四万两黄金。”
苏子谦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兹事体大，他倒是不敢自己拿主意。只能先行告辞，回家商量对策。
路百里自然是笑脸相送，比刚进门时的态度不知转变了多少。
路府大门刚关上，苏子谦就对着大门吐了口痰骂到:“什么货色！”
本以为又要得好几天的清闲，第二天苏子谦便再次上门。彼时路百里正和路小妹在下棋。
“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富庶！”陆尧年放下棋子起身迎客，末了安排徐晏清“别动棋局，等我回来继续。”
徐晏清也很惊讶:“杭州的富商这么多呢？这么快便凑齐了四万两黄金？”
陆尧年却嗤笑了一下:“你信不信，这笔钱他们没找外人，纯粹是自家的钱！”
徐晏清不信:“不会吧？这么多钱，便是做三辈子生意挣的来吗？”
“那便赌一赌吧，谁输了，便要无条件满足另一方一个愿望。”
“你幼不幼稚？”徐晏清才不想打赌，他这么信誓旦旦，自己的赢面很小啊！
“一言为定！”
没管徐晏清不同意的声音，陆尧年直接离开书房去往前厅。去到时，小厮已经上了茶，苏子谦正在自顾自的品茶。
“路兄啊，你这茶可真不错！”
“你喜欢，临走送你一份。”
路百里才不在乎这点小恩小惠，反正他们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几天了。
仍旧是苏子谦先主动提及生意:“我可是联合了好些本地富户才凑齐了四万两黄金，这次纪大人没什么额外要求了吧！”
路百里故意露出吃惊的神色:“杭州果然是天下第一城，竟然短短一天便可凑到四万两黄金。舅父命我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苏子谦却比路百里更为着急:“那不知何时能签订契约？”
路百里直接喊来小厮，命他去书房拿来一个木箱，里面装的便是契约书。
两人此次没多交锋，开门见山便要订立契约。苏子谦仔仔细细阅读了好几遍，确定没问题才欠下自己的姓名。路百里自然大大方方地签下了“路百里”三个字，只是苏子谦这回仿佛谨慎了许多。
“路兄，不知你可带了纪大人的私印？这矿山毕竟是纪大人的，签他的名字更合适，你觉得呢？”
路百里在苏子谦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放下笔来，喊小厮去把纪岁和找来。
“私印怎么会交给我呢，他的亲儿子在此，自然是更值得托付。”
这句话不知道哪儿刺激了苏子谦，他却冷笑了下:“自然，龙生九子，还有所偏爱。更何况亲疏有别，表亲自然不如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