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内鬼
    天未及亮,谢衍和陆沉便带着人前往西江渡口,只留下少部分人在王家门外,以应对不时之需。


    谢衍等人赶到时,只见江边往来船只如梭,渡口人员如织,大部分都在向船上搬运货物,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行之,这凶手真的会出现在这里吗?”秋高露浓,江风湿寒,陆沉向手心哈了哈气,转头看向谢衍,“等了这么久,怎么根本没人靠近她啊。”


    他们已经在这儿等了一个时辰了,然而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反而把他冻得够呛。


    “若是情报无误,他一定会出现在这儿。这是他最后的生机,他不可能会错过。”隐蔽在高处,谢衍负手而立,望着王月仪瑟瑟发抖的背影,表情严肃。


    “好吧,那就再等等吧。”陆沉目光微凝,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刻意避开王月仪,不由得感叹道,“说起来,这王三娘子也真是够倒霉的。好好的一个女郎,被凶犯盯上,天不亮就跟着我们来出案子,却半句怨言都没有。这样好的女郎,当真是世所罕见。”


    说着,他略微凑近谢衍,戏谑道:“我看她刚刚一直频频回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你的身影。毕竟,她看你的眼神,真是算不上清白。”


    刚刚他们三人同乘一轿,王月仪的眼神,时不时会飘到谢衍身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暧昧感。


    见他看戏看得乐呵,谢衍淡淡瞥他一眼,冷声开口,“陆思隐,我劝你谨言慎行,不要惹我生气。上次的三十杀威棒还没实行,是要我现在找人在这儿帮你履行吗?”


    “什么杀威棒,我怎么不知道?”听到这话,陆沉下意识离他远了点,惊恐道,“谢行之,你可别太过分了,你现在打我都不需要理由了是吧?”


    “想要理由?可以。”谢衍神色淡漠,语气带着十足的不耐,“你去谢家请人过来,我们约定的时间为几何?”


    “半个时辰啊,怎么了?”陆沉抬头看向他,一头雾水,“我明明嘱咐叶仵作告诉你了,她该不会是没说吧?”


    “她说了,但本官桌上的沙漏并不认可。”谢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彻骨的凉意,“所以,你依旧是没有按时完成任务,待此案完结,你便自行去司礼处领罚吧。”


    “谢衍,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听到又要挨打,陆沉急得抓耳挠腮,整个人围着他焦急踱步,“我怎么说也是把她带了回来,没有耽误你任何事,你怎么就非得抓着时间这一点不放呢?未免也太无理取闹了吧。”


    “从大理寺到你们谢家,少说单程也得走上一个时辰,而我却在半个时辰左右就将事情办好,怎么都算是个有功之人吧。”顿了顿,他补充道,语气恼怒,“功过相抵,你不嘉奖我也就罢了,反而要惩罚于我,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军法既定,便容不得更改。”谢衍微阖眼眸,神色淡淡,“纵使你有千般说辞,也不能违反军令。”


    “挨就挨!老子不带怕的!”见他软硬不吃,陆沉一甩袍袖,神色忿忿,“谢行之,咱们这朋友算是做到底了!你算算你这几日,打了我多少回了,我都还没计较乔音的事,你倒先拿上乔了?”


    陆沉这招以退为进,本以为会让谢衍收回成命,可谁知对方却没有半点回应,只是死死盯着王月仪的方向,生怕错过了与她接触的人。


    见状,他面带怒色,一甩衣摆,转身就走,边走边开口道:“本来还想跟你说个怪事的,如今看来,倒也是不必了!”


    还没走上两步,就听到谢衍漠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隐隐带着威胁,“你若是敢隐瞒案情相关线索,就不止是三十军棍这么简单了!”


    知道他一向言出必行,陆沉顿了脚步,转头看向他,神色带着悲愤,恨声道:“这几天里,我们把王家围了个水泄不通,进出人群全都登记在册。然而,据三娘子所说,凶手给她传递的信物,都是从后花园的狗洞处传递进来,再由她的贴身丫鬟珍珑传递给她,前日约定日期的那封书信也不例外。可是,我们却根本没有看到有任何人靠近那里。你说,这事算不算得上奇怪?”


    “为什么不早说!”


    听完他的话,谢衍脸上顿时铁青了一张脸。


    他顾不得监视王月仪这边的动向,三步并作两步,向离他最近的马匹跑去,一向沉稳的步伐变得凌乱不堪。


    他一撩衣摆,翻身上马,催动马鞭,向王家方向疾驰而去。


    “他这是怎么了?”陆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旋即一拍大腿,“遭了!叶仵作这下危险了!”


    他们默认凶手是从外面将物件传进了王家,就连王月仪也是这样认为的。


    因而根本没人想到,凶手可能是在王家的内鬼,假借着外男的名义,与王月仪交换信物,取得她的信任,到时候将她骗到指定地点,伺机将其杀害。


    只是,凶手为什么会将地点选在人来人往的西江渡口呢?


    来不及细想,陆沉派出一队人跟上谢衍,他则快步走到王月仪身边,开口道:“三娘子,咱们快回去吧!我们都被凶手耍了!他根本就没想过到这里来把你带走,他的目标是还在王家的那个人,给你写这封信,就是想要调虎离山,将我们都调走,好方便他对叶仵作不利!”


    听他这么说,王月仪顿时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颤抖着嘴唇说道:“你的意思是,二嫂她是代我受过了?”


    她不该请叶江沅扮作她的。


    “行了,现在不是归咎这个的时候,我们边走边说。”见她脸色惨白,整个人楚楚可怜,陆沉心中泛起一丝不忍的情绪,边走边开口道,“你把这封信的来历,再详详细细地再跟我说一遍,若是有什么不尽不实的地方,叶仵作的性命可能就不保了!”


    “好,我知道厉害,一定仔细说明。”王月仪小跑两步跟上他的步伐,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这封信是珍珑于前日传递给我的,说是在我和孟郎传递信物处发现的。我打开后发现,是孟郎与我约定了私奔地点。但昨日二哥与二嫂已经向我阐明他的凶手身份,我心中害怕,便将它和其他信物全都装进了锦盒之中,交给二哥他们了。”


    “珍珑?”抓住她话中的关键词。陆沉看向她,目光炯炯,“你与凶手之间的信物,一直都是这个珍珑帮忙传递的吗?从没有假手他人?”


    “没有。”王月仪摇头,“珍珑是我最信任的丫头,除了她,我信不过别人。”


    见陆沉凝了神色,她眼中带了一丝疑惑,“陆大人,她怎么了吗?”


    “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得到肯定答案,陆沉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随即又沉了脸,“但她一个女人,是怎么做到侵害死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