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娆跟着男人一路进了厅堂，相对而坐。
君初霁首先开口:“我的身份特殊，本打算过段时间再告知你，现在你自己见到了，也好。”
卫娆却默不作声。
君初霁见她只垂着头不说话，以为是她还没反应过来。
又继续说:“但你不用担心，我们依旧还是按照那日商量的便好，银两第二日便给你送了过去，能保你衣食无忧。”
“至于我的身份如何，其实并无影响，不是吗？”
这次卫娆终于抬头直直地望向了他:“楚大哥，你想跟我算的一干二净，怕我纠缠于你，是吗？”
君初霁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并不是你会纠缠我的意思。只是我不日便要迎娶漠国公主为皇子妃。若你是男子身份，我自然不会如此。”
男人的语气从头到尾都十分平静，甚至有些漠然。x
卫娆终于认清现实，就算不知男人为何会对自己多有帮助和包容，他也显然对自己毫无男女之情。
她的面色变得冷漠:“楚大哥，我的女子身份和你的皇子身份，皆是对对方的隐瞒，这点我们确实抵消了。”
“但有一件事，无法结束。”
君初霁皱了皱眉，不解。
“什么事？”
卫娆冷笑一声:“楚大哥身为九皇子殿下，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泱泱的身份吗？”
君初霁沉了脸，公主的名讳只有当时在场的皇亲国戚，官僚及其亲属知道，卫娆为何如此顺畅地喊出她的名字？
他紧紧盯着卫娆:“卫尧，拐弯抹角可不是你的性格。”
见他喊出自己的化名，卫娆眼神黯淡了一瞬，转而又恢复了冷漠。
“我才是真正的漠国公主，沈泱泱不过是我的婢女。我们漠国皇室，永远不可能有沈泱泱这样的弱女子，她只可能也只配做婢女，你们都被她蒙骗了。”
君初霁此刻已经面沉于水。
一面是泱泱娇柔妩媚的面容和身姿，一面是卫娆确实一直以来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和与大晟女子毫不相似的性格与身形。
心中终究得出了不愿相信的结论。
他用力闭了闭眼，看向卫娆:“依照你的意思，我们都被她蒙骗了，那你呢？既然你才是真正的公主，为何会变成她，你又为何一直隐藏身份？”
男人的目光变得锐利，卫娆几乎要招架不住。
她稳了稳心神，方才开口。
“我原本确实不愿和亲，当时我一面没有考虑周到，一面再加上她一直在一旁怂恿我，我才一时糊涂和她交换了身份。”
“至于为何一直隐瞒，自然是因为我知晓这是欺君之罪。”
她不可能直接说全是自己的主意，若将责任全推在沈泱泱身上又着实说不过去，便只能临时想了个半真半假的说法。
君初霁低下头:“那你为何现在又告知于我。”
听男人这样问，卫娆的声音终于带了丝激动:“楚大哥，我知道的，你一直不喜欢沈泱泱那样的女子，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想必你也是被迫才要迎她为皇子妃。”
“这么久以来，她居然一直没有暴露身份，自她游说我与她交换身份哄我逃走开始，恐怕早就蓄谋已久，我们应当一齐想办法才是。”
在她的心中，楚霁不受皇帝重视，这段时间以来她也对他这一避讳有了大概的了解。
再加上，她总觉得楚霁就算不喜欢她，也一定不会伤害她，才将一切告知于他。
她接受不了要眼睁睁看着沈泱泱成了楚霁的皇子妃，而自己往后永远只是一介平庸的抄书人这一结果。
她紧紧地看着男人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男人的下一句话，却叫她半晌没反应过来，呆在原地。
“既然你们已经交换了身份，那便一辈子交换下去吧。”
卫娆讷了讷:“你说什么？”
君初霁毫不避讳地凝视着她，眼神冷漠，甚至带了狠戾。
“我说，既然已经如此，你们便一辈子交换下去，沈泱泱，只能是我的皇子妃。”
卫娆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那我呢？”
君初霁倏然笑了，语气却不带一丝感情:“尧弟，你放心，我会为你安排一处住所，会有人伺候你，你只管在那里安心生活，不必再出现在京城。”
随后扬声:“来人，一路护送卫公子去琼山院，务必早日送达，不要颠簸，保护好他的安全。”
堂内瞬间出现几名黑衣男子，抬起了卫娆。
卫娆直到离去之时，依旧不敢相信那个和自己相谈甚欢，承诺会给自己一个好前程的楚霁，竟然会对自己如此无情。
直到后来有一日她突然回忆起男人那时的眼神，偏执到了可怕的程度。
他爱上了沈泱泱。
多么可笑，爱上了她亲手推出的那个奴婢沈泱泱。